第81章 一命換一命（2 / 2）
入肉的悶響傳來，扶歲忽而住步，隻聽見魏攸聲遠，「……你欲殺我？」
「你若殺她，我便殺你。」
「這句話，你從未對我說過。」
身側晏周幽幽道： 「你倒是對我說過。」
「放過她，你想要什麼？」扶歲暗了臉色，聲音僵硬冰冷。
魏攸沉默半晌，袖間銀龍收起，並指拉弓， 「我想要……」弦如滿月，他箭尖慢慢對準晏周，忽而又轉向扶歲。
沉沉墨色中，他聲色低沉，「你的命。」
箭羽飛出，他又抬起銀龍往沈扶江心前紮去。
電光火石之間，扶歲來不及動作，銀龍的寒光讓她晃了神。
她隻聽得飛箭疾行，眼前陡然覆蓋滄浪水紋，木質扇尾被打得翩飛，身前人身形頎長，手中羽箭擦出斑駁血滴。
「扶江姐姐！」高崖之上，女子如衰落的草葉般跪地，她寬闊的長袖攏在月匈前，那裡一把尖刀立著，月色冷冽。
扶歲踉蹌著撥開身前人衣袖，懵懂向著高崖處踏了幾步。
疲憊陡然襲來，她於沉默的肅殺聲中聽見晏周的喊，呼吸之間，她愣愣垂眸看——
鎖骨之下，一支極細的羽箭正正沒入她的血肉，再抬眼時，視線緩緩模糊，直至什麼也看不見。
「雲昭，雲昭？」身後人忽而接住她，淩冽的香氣傳來，她低低呢喃了什麼，卻終失了意識。
攬住她的手仍淌著血，晏周倏地抬頭，眼睛危險眯起，「你竟這般殘忍，她可是你的護衛！」
「我的護衛……嗬。」魏攸雙袖斂在身後，不管身側跪坐的女子，向前邁了一步，「你違背了你們留歲樓的規矩，先救雇主，再論他人。 」
「她不是他人。」晏周攬住她的臂收緊，仍能感受到懷中人細碎的囈語。
「她自然不是他人，但，也不是你的人。」長風獵獵吹響衣衫，魏攸身後，黑衣上前，將身側女子抬了下去，「沈扶江我收著，你眼前之人身上細箭淬了毒，若你想好要來換，明日戌時，想辦法來宮中淳光殿找我。」
「倘若我不換呢？」晏周長睫微顫，唇線繃緊，清亮的聲色此時卻是低沉。
「不換，那就讓她們，一同下黃泉。」
秋末，暗夜的雨已然停了，清輝被層雲遮了又遮，崖上之人廣袖勾勒出消瘦卻高大的身形，一步一步，消失於林濤裡。
「晏樓主！晏樓主，你可一定要救救門主……」身後，婦人顫抖的聲音響起，她手上燭影搖晃，幾欲端不住。
「……閉嘴。」喉結微沉間，晏周抱起身前人，轉身走向孤舟。
懷中人雙頰泛青，唇色深黑，眉尖深深皺起，似又做了噩夢，不時如驚鳥般抽搐。
他沉了眼色，衣擺於風中掀起，提腿走入那舟中。
身側，方才退後的短衣布褂躬身等著，晏周微側了眼，將懷中人放到膝邊，「驚月，先回留歲樓。」
「是，公子，可她……」驚月眸色復雜，欲言又止。
晏周看了他一眼，不答，隻又傾身，朝舟外道：「候娘，還請你先回去，燃一支信煙，明日亥時，我定有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