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要做傻兔子(1 / 2)
疾風過境,夜色已深。
甫一跨進門,雲昭就被三雙眼睛釘在原地,一人抱琴,一人提燈,還有一人撐著傘,油墨紙影融入指間。
她尷尬地笑笑,視線亂飄,最後回到魏攸的傘簷上,「主上,這沒下雨,您怎麼撐這把傘呢?」
「你說,沒下雨?」那傘下之人雙唇相碰,傘簷傾起,露出一雙幽邃的眼睛。
「呃……這……下了嗎?」雲昭撓撓頭,求助般望向另外二位。
一旁被光映得溶作一團的雲暮表情可以說是癡呆,風非玉扶著琴艱難站著,聞言垂下了頭。
「看來你跑得還真遠,做什麼去了?」魏攸拾步走來,撫上她的發間。
雲昭聞見這撲麵而來的淩冽雪鬆香味,微不可察地一退,卻不料發間那冰冷的掌押著她的頭驟然前傾,她始料不及,七手八腳間踉蹌往來人身上倒去,下巴磕在他頸側,悶哼時下意識伸手抱住來人月要身。
「嘶——」身旁二人倒吸出聲。
雲昭猛然睜眼,手下綢衣束得緊致,她鬼使神差地捏了捏,手感竟出奇地不錯。
「你……」雲暮倏地捂住嘴,拉著一旁木雕般的風非玉轉身便走,風非玉手中琴弦發出雜亂錚響,雲昭回過神來,猛將魏攸推開,耳垂紅得滴血。
她本還想辯駁幾句,沒想到一抬頭便撞入一雙震顫的眸子,那裡的風雨飄搖,像是大雪的湖心。
魏攸便這般立著,寒風撩過眉間疏亂的發,他抬起的手還停在那邊。
「我……」她待說些什麼,眼前人卻不給機會,隻側了頭,轉身便疾步離去,步態落在雲昭眼裡,像是有幾分倉促。
主上……
她閉了閉眼,也忘了剛剛魏攸在問她什麼。
隻記得他那雙眼,於她而言,生前死後,總是如明月照山澗。
她不知如何回了西廂房,以雲央和雲彌的話說,她三魂玩兒丟了七魄。
雲昭扯著皮笑笑,吹了燈,沉默地蜷到榻角。
近日來,為了避開那種想要靠近的感覺,她努力做別的事,見別的人,日日這般耗著自己的精力。
可饒是如此,每每深夜裡,萬籟俱寂時,風吹動窗欞震響,腦海中浮現的是那人教她步法,同她說笑,撐傘在燈下等她的身影。
上一世她隨了他那麼多年,平日的溫情若是假,那這世間還有什麼才是真?
可倘若那溫情是真……又叫她如何,如何在此時,在一切尚未無可救藥時,在他仍孤苦伶仃時驟然離開……
她真的做不到說放下就放下,隻要有他在的時候,她的身心皆會牢牢指向他。
可他呢,魏攸是怎麼想?
那柵欄外刺骨的冷眼,那毒酒裡漠然的倒影,還有給她安的那個莫須有的身世與罪名……
魏攸或許不知道,在還沒有打破這虛假幻夢的時候,她也曾如無數閨中兒女,心心念念的,不過是終有一日,終有一日……
她閉起眼睛,抑製住眼底洶湧的沖動,咬起唇,讓這無端生發的情緒化作唇間的疼痛,往外釋放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待雲昭迷迷糊糊沉入黑暗時,一隻手落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
她茫然睜開眼睛,深重的墨色裡,有淺淺的氣息在她耳邊低語,「昭兒,你隨我出來。」
「湘師姐?」她揉揉眼睛,待門邊張了條縫,映出雲湘清冷的側顏,這才掀開被子,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