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嚇嚇齊公公（1 / 2）
車架內傳出嗬斥聲與啜泣聲，時大時小，時斷時續。
雲暮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壓住顫抖的嗓音，對著齊公公拜道：「齊公公，煩請帶……帶路。」
齊公公眼色在馬車與雲暮身上一轉，強挺直身子，雙手背在身後，「你不是宮裡的人吧？」
「回公公，小的是從南魏來的馬夫。」
「馬夫？你不懂得規矩，便也不怪你。」齊公公臉色細膩白嫩，圓簷帽子在他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他捏起嗓子，道：「宮中不興乘車，讓車上的人都下來走路。」
雲暮抬起頭，對著晴朗的天望去。
日頭很毒，即便是在冬日，也有如針紮火燎。
鬥笠下喬裝的黝黑麵皮皺在一起，他神色有幾分復雜，弓著身子靠近齊公公，聲音細如蚊蠅，「公公，這裡麵坐的是三皇子和他的侍妾，」他向著馬車努努嘴，立起的鬥笠在齊公公肩上投下影子，「我拉了他們一路，來時蜜裡調油，這會兒又吵得翻天，火氣可大著呢。」
齊公公聞言輕笑，側頭道：「他們還要把火氣灑到咱家身上不成？」
「不不不……」雲暮猛擺頭。
「明裡他們不會，可是公公……」他伸出手，挽起的麻布衣袖下有一條長長的仍鮮紅的疤，「那日下大雨，走不動道，小民就解了車架在客棧的簷下飲馬。好端端的，馬突然躁起來，拉斷了繩子，就這麼沖了出去。」
他神情憤憤，眼圓瞪著，「那……跟他的侍妾在屋門口撐著把破傘看雨，那馬兒跑過去就……就不小心濺了他們一身。」
「哦？」齊公公聽得入迷，眯起眼睛。
「然後，第二天早上起來，小民去找馬兒，沒想到它在地上跪著，小民就圍著它轉看是什麼原因，可是剛繞到這馬屁股後麵，就被它一腳踹飛了好遠，落到那尖石上，這不是……」
他指了指手臂上的傷，弓起手附到齊公公耳邊，「聽客棧的主人說，大雨當夜，兩人往馬廄一站，嬉皮笑臉間便殺了餵馬的小二，挑了小民那馬兒前腿的腳筋，讓小民的馬兒呀，隻能跪著去……若不是要帶他們來大周，恐怕小民也……」
雲暮說著說著，淚盈滿了眼眶，那齊公公見了，神色變得有些不忍，隻悄悄道：「好狠的心！」
「公公，看你麵善，瞧著年紀也跟小民兒子差不多。這日頭啊毒著呢，那二位畢竟是上麵的人，要是煩著了，今後你們同在宮中，你這日子，怕是不好過。」
齊公公臉漲得通紅，他兩隻背在身後的手不覺間已然掐握在了身前，「要……要不，我去請我乾爹來……」
雲暮眼神一瞄，心下竊笑，果然是墩嫩豆腐。
齊公公說著，便要往門裡去，剛抬起的步子正要跨門，一聲低喝便震得他身子一顫，「帶路！」
他茫然地狠閉了眼睛，身形在原地凝了半晌，又被迫著轉過身來，虛虛抬眼一望，便見著了絕佳的景色。
男子鴉青色交領服在風中恣意舞動著，一雙眸寒氣逼人，寬大的袖袍之下押著如雲煙般的女人的臂，她雙目紅透，發間一朵寒梅艷如春生。
這是強硬與嬌嫩的對決。
齊公公不禁看得呆了，他半晌不動，而後猛地被一陣咳嗽聲驚醒。
雲暮的肺都要咳出來了，他自覺退後，將戰場讓步於公公。
「二……二位皇……」
「別廢話。」魏攸聲如寒刀，直擊齊公公的靈魂，「撐傘，帶路。」
雪青色的長骨傘在風中輕輕晃盪，宮門甬道間，來來往往好些人。
三人一路通達，身旁宮女太監行過，皆投來好奇的目光。
齊公公不住彎月要，臉笑得僵硬，汗濕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