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風非玉的過去（1 / 2）
雲昭方合上眼，醜時的更聲便打得她一個激靈。
她忙翻身坐起，半眯半睡間扌莫到身側的包袱，嘴裡咕噥著師姐再見，扯著發皺的衣衫下擺便踏出了門去。
樹下，一席黑衣，抱琴長身而立。
「喲，這般準時，一宿沒睡？」雲昭揉揉發酸的眼角，狠狠打了個哈欠，對著風非玉半張露在外麵的臉揶揄道。
「沒睡的，是你吧。」風非玉騰開一隻手，指了指雲昭的眼睛。
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已的黑眼圈腫得可以壓死一片螞蟻。
「當初裝得如此可憐，怎的，如今在我眼前不裝了？」雲昭不待他答話，指節落到琴身輕叩兩下，「宮中幾時不讓進？」
「卯時。」他眼神看向雲昭撤走的指尖，輕聲道。
「那不還有一個時辰，這麼早起來作甚？」她將包袱往背上一甩，轉頭看他。
遠方露出淺淡的魚肚白，雲昭鬢發在暗夜的冷風中不住曳動。
眼前男子身形修長，卻一動不動，覆麵的輕紗飛舞時，長睫輕顫。
「我是想……帶你去找花燈。」
他按在琴身上的指節微微泛青，凜冽的風裡，有初醒的鳥兒低聲的啼鳴。
「你是說……」雲昭前行的步子滯住，蹙眉道：「你知道那元寶燈，是從哪兒進貨的？」
「嗯，不過，我是偷的。」
天光已然灰亮，背著空背簍的老者和推車的青年人走過他們，空氣中有淡淡的草腥氣。
「左拐。」雲昭步伐太快，風非玉伸手拉住眼前疾行的女子。
「左拐？你確定？」雲昭被他拽得回旋，前踏的步子差點剎不住。
她往漆黑狹窄的巷口瞄了一眼，視線延伸處，除幾塊張揚的破布幡和枯樹枝外，隻有細瘦的狗吠斷續傳出。
偌大的皇城齊整寬闊，雕金畫壁，此地卻荒涼破敗，如同與舊時的空間相逢。
「你為何會到此處，街巷處賣花燈的這麼多，還另辟蹊徑。」
雲昭伸手往牆上一抹，借著淡淡的天光，指尖黑灰簌簌掉落，平日裡想是無人來去。
「你不是想找元寶形製？」風非玉將琴豎放，整臂環住琴身，直直走在窄巷中間。
雲昭眉尖一挑，奇道：「你知我用在何處？」
「不知。」
「不知，那你就不問問我拿來乾什麼？況且，我可是南魏皇子的身邊人，若是我借此做出什麼對大周不好的事，你如何同他交代。」
「同誰交代？」風非玉停了步子，轉頭疑惑看著她。
雲昭心有顧慮，引誘道：「你知我知，你不必如此。」
眼前女子眸色狡黠，風非玉盯了片刻，心下無恙，隻開口道：「我本為奴，縱然皮開肉綻，傷痕累累，亦無人在意。多謝雲姑娘你，當初肯出手，幫助一個奴。」
雲昭探尋的心顫了顫，視線飄忽。
風非玉垂下眸子，往前走了兩步，側過身時，右前方一塊破油紅幡在風中招攬，「我想早些還了雲姑娘這個恩情，此番去七公主身邊，下次相見，遠不知何時了。」
站定時，雲昭目光移來，布幡被穿堂風吹如浪湧，破縫與黴斑處，她凝眸，識出了個「薛」字。
腦中極速翻湧。
昨日滿口血氣，地上打滾的人，雲暮告訴她，他叫薛裘。
薛家，齊家，大周皇家。
冥冥中似乎有什麼忽遠忽近的絲線，拉扯著，牽引著。
「你如何找到這裡的。」雲昭收回神思，抬手製住招搖的幡。
視線延伸處，門扇並排擺放在檻下，漆黑的門框內隻幾塊石頭泛著淡淡磷光。
她快步走進去，手中火折子煙氣熏裊。
桌上的燈並未燃盡，雲昭將火引過去，須臾，室內被油黃的光照亮。
「這是什麼？」
昏黃燭火下，有清淺的風鑽進來，桌麵上薄薄的磷粉如煙霧般繚繞而起，雲昭伸手去扌莫，指尖觸及處，有如輕紗。
「該是繪燈的顏料。」
「這種的？」雲昭指節伸向燈下，她叫風非玉垂頭看來，光影發源處，粼粼如鬼火，「你見過哪個花燈上有。」
風非玉湊得極緊近，似是在對著指尖細細思索。
他鬢邊烏發垂向桌前，風一吹，直往油燈處飄去。
眼看著火苗舔上他的發尾，雲昭忙不迭扒過他的肩，「我說，你這人怎麼傻愣愣的。」
他偏過頭來表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