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慈眉善目（1 / 2）
老太太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陶正則幾人都在心裡籲了一口氣。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他們都曾是經歷者，陌生是因為看著別人卻有一番不同的心境。
人生一瞬，眨眼而過。每一個能活到白發蒼蒼的老人，都是有福報的人。
正如馬國民的母親，她眉目慈祥，唇角帶笑，和人說話的時候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急診室外，陸陸續續有不同醫生趕來。急診室內，一群人手忙腳亂地開始準備器材。
事發突然，村裡人發現老太太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時候，直接亂成了一鍋粥。
有人報警，有人打120，還有一些認識老太太兒媳婦的人連忙給她兒媳婦打電話。
最後村委派了婦女主任和馬國民大伯一起陪同老太太來到醫院，危急關頭代為簽下了搶救責任書。
醫生有條不紊地展開搶救，馬國民站在門外，看著搶救室裡沉重的氣氛，握著母親的手，心情焦灼。
老太太倒十分釋然，仿佛並不在意手術結果。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兒子，許久未見，兒子的一舉一動都戳在她的心窩上。
見馬國民神色緊張，眉頭皺了老半天都沒有舒展過，老太太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馬國民一心都撲在醫生的手術刀上，完全顧不上其他。緊張之餘，忽然感覺身邊的人拉著他往後走。
馬國民納悶了，不明白母親的意思。低頭看去，卻發現母親隻是對他擺擺手，示意他別看了。
老太太拉著馬國民走向陶正則幾人，馬國民不明白她的用意，隻好跟著她的步伐走。
「國民啊，你能給我介紹一下你這幾位朋友嗎？」老太太頓住腳步，抬頭看向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個頭的兒子，「可以嗎？」
馬國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開始向母親介紹麵前的人，從左到右，完完整整地一個一個介紹。
講到宋宇飛的時候，他愣了幾秒。
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描述自己和他的關係，對上宋宇飛略帶疏離的眼睛，他更猶豫了。
「國民，」老太太伸手抓住馬國民的手，「你不說，那就讓我來說吧。」
馬國民詫異轉頭，對上母親敏銳的雙目，有一瞬間他仿佛感覺母親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
老太太往前走了一步，在眾人目光中忽然身子微傾，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她太過於突然的舉動，瞬間嚇懵了眾人。所有人都下意識去攙扶，以為她是身子不適才會如此。
可他們的手剛觸碰到老太太，就被她一掌推開了。
眾人不解其意，唯有馬國民已經明白了。站在旁邊，也不阻攔。
老太太曲著身子艱難地跪在宋宇飛麵前，沉聲道：「小夥子，我知道國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眾人愕然，震驚於老太太居然都知道了。
「剛從迷迷糊糊倒在地上的時候，我就已經能聽到你們的說話聲了，」老太太好想知道大家心中疑惑，緩緩解釋道，「我不求你原諒，但是作為他的母親，兒子做了錯事，我也有責任。是我沒有教育好他，我替他向你賠罪。」
老太太年歲大了，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乎是帶著哭腔聲淚俱下地乞求宋宇飛接受。馬國民站在一旁，再也站不住了，腿一軟，跪在母親旁邊。
這一跪是為他曾做過的錯事而道歉，更是為母親這個年紀了還要替他操心受罪而跪。
「做錯事的人不是您，您不用替他賠罪。」宋宇飛神情淡漠。
「不，是我教子無方。本來他這樣的人，死千次萬次都是不用可惜的。但是對不起，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做不到啊。」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博同情，我知道我兒子做了錯事，是個罪大惡極的人。就算有萬般理由，都不是借口。今天請你念在我還算誠懇的份上，請接受我們的道歉吧。」
宋宇飛沉默，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一定是個好孩子，所以即使麵對仇人的母親，也肯不計前嫌地救我。這輩子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再補償你了，唯有磕頭請你原諒。」老太太說著就要俯下身子，被宋宇飛連忙拉住。
老太太反手握住宋宇飛的手，眼眶中淚水盈盈：「小夥子，別恨了，人走的時候要開開心心地走。奶奶不是勸你原諒他，而是怕你走得不安心。」
老太太的話，正如她眉眼間那份慈祥一般，讓人聽了心中溫暖。
宋宇飛心頭湧起幾分暖意，驅散了僅剩的仇恨。他沒想到，自己的心結竟然是被仇人的母親化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