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仙鶴來迎（1 / 2）
因為這哭聲，一大家族的人齊聚靈堂。相比較前幾天壓抑的氛圍，大家好像終於能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
看到家族和睦，是陶正則最開心的事。
有些可惜的是，除了親人，他心裡還有幾個掛念的老朋友。
剛才看到他們送來的挽聯，陶正則就在想，如果大家還能最後再聚一次就好了。隻是他們的年齡和陶正則差不多，這兩年也不太適合出門了。
陶殊說他在工作上一直都是孤軍奮戰，其實不然。
早年陶正則紮根臨床。在外，他是不苟言笑的主任醫師。但私下，他和藹可親，是同事眼中的老大哥。
同事眼中的老大哥，是一頭牛，任勞任怨。因為動刀的醫術好，每天慕名而來的病人可以排到醫院大門口。
相比較其他門診醫生生意「慘淡」，陶正則的門診永遠隻有看不完的病人。
後來也正是因為這些豐富的臨床經驗，加之對疑難雜症的求知欲望，陶正則走上了醫學科研之路，致力於用自己的經驗和技術造福更多患者。
他的團隊從最初的一兩個人發展到後來幾十個人，甚至還有無數醫學生排隊想進陶正則的團隊。
陶正則有過無數隊友和同事，有些隻不過說過幾句話，有些卻是他經年累月、並肩作戰的好搭檔。
這些大多數是他的「老戰友」，和他年齡相當，陪伴他從臨床到科研。
相比其他崗位而言，醫生的工齡遠勝他人。從醫七十載，可能革命的友誼就有五六十載。拋開沒福氣先故去了的，零零散散還剩下幾個高壽的。
早些年，大家每個月還能見上幾麵。後來，陶正則因為腿腳不便，幾乎很少出門。偶爾想老戰友們了，才會讓陶殊在節假日推他出去走一走。
陶正則的老戰友，陶殊幾乎都認識，有些還是他的啟蒙老師。
陶殊高三那年，因為青春期叛逆，一度對學醫有些抵觸。甚至還揚言，高考誌願一定不填臨床醫學。
陶正則雖然想子承父業，但也拿他沒辦法。
直到有一次，學校開運動會。
陶殊親眼目睹同班一個男同學，跑1000米時正好暈倒在他麵前。因為平時排斥醫學，陶殊沒有學過任何急救知識。
陶殊的父親是有名的醫生，認識他的人無人不知。當他們本能地向陶殊投去求助目光時，他卻心虛地往後退了幾步。
這是一條人命啊，他不敢救。
看到地上一動不動的同學，悔恨填滿了陶殊的內心，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後悔，當初要是學過一點點醫學知識，都不至於如此怯弱。
正當他絕望時，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向他們奔來。他的出現像一道光，照進了所有人心裡。同樣地，也照進了陶殊的心裡。
醫生從容不迫地給倒地的學生做心髒按壓，他每一次施力都像是重重地敲打在陶殊身上，每按一下，陶殊的後悔就多一分。
慶幸的是心髒按壓及時，最終那名休克的學生被救了回來。
後來，陶殊又在陶正則他們醫院偶遇了這位，曾經借調到他們學校做校醫的醫生。他說，他隻是做了每一個醫學生都學過的基本急救知識而已。
不管是出於謙虛還是事實，他都挽救了一條鮮活生命。陶殊開始思考，一點點急救知識尚且可以救人，但如果能成為像父親那樣，站在手術台上救人於危難的手術醫生，不就可以救更多人。
一段小小的插曲，改變了陶殊的想法，也改變了他的一生。
陶正則如願看到兒子子承父業，而且做得還小有成色。
大概很多年後，陶殊才和他講起這段學醫的淵源，那時陶正則才發現原來兒子的啟蒙老師居然是自己的好友。
諸如此類的故事還有許多許多，陶正則看見一個名字，就忍不住想起曾經發生的故事。
今夜，月朗星稀。簌簌微風吹起，別有一番傷感的味道。
而傷感的人，似乎不止陶正則一個。
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思念的火苗被勾起，每個人都情不自禁地悲傷起來。
原先是怕陶家哥哥和妹妹太傷心，大家都強壓著心中悲痛。如今夜半三更，傷感的情緒被無限放大，一不小心，離愁的情緒便泛濫成災了。
「老爺子在的時候，每年都很熱鬧。以後過年，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麼熱鬧了……」
「以前老爺子每次回鄉下，村民們都排隊來看病。現在老爺子不在了，大家都想來送送。你瞧，厚德堂外的花圈都快放不下了。」
這個陶正則倒是沒注意，此刻聽他們提起，探頭往外瞧了眼，果然是花團錦簇，望不到邊際。
陶正則不忍，真是讓大家破費了。
陶殊忽然說：「前幾天我在醫院碰到黃老的兒子了，他說他父親也想來送最後一程。但這兩年黃老的身體你們也知道，下床都難，更別說走路了。」
陶樺聽了，問道：「是麻醉科的那位叔叔嗎？」
陶殊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