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書信 就是有些念你(1 / 2)
李縝走後,陳沅知沒回知闌院,反而進宮去見了定安公主。
定安這廂也沒甚麼好脾氣,鄴都一戰原先不需他定國侯府世子爺插手,旁人躲也來不及,偏他上趕著請旨前往。
雖說是為國為民的大事,可她心裡到底是怕他出事。
陳沅知才邁入玉岫宮,便聽見裡邊氣籲籲地罵聲,低頭一瞧,殿內陳設落了一地,
她隨意拾起幾件礙腳的物件,擺在圓桌上後,開口勸道:「定國侯府雖家大業大,日後也經不起你這般折騰。」
定安正愁無人說話,一瞧是陳沅知來了,也不在意她的揶揄,拉著她的手坐下,嘴角下撇,似要哭出聲來。
「沅沅。你說好端端的,他去做甚麼?」
李縝走之前,順口提了餘小侯爺請旨的事。說者無心,陳沅知卻是聽了進去。她料想玉岫宮這位定是好大的脾氣,這才連國公府都未回,急匆匆地趕來安撫人兒了。
「差個功名吧。」陳沅知卷著她的垂落的發絲,寬慰她道:「他定是覺得,沒有功業,如何求娶我們大燕最矜貴的公主呢。」
定安枕著自己的雙臂,側著腦袋趴在圓木桌上:「他同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真的好生氣。」
陳沅知手裡的動作一頓,纏在之間的發絲散開,她輕笑了一聲:「還算好的。李縝壓根不打算同我說。此事我還是從他屬下那兒探得的。」
定安坐直了身子,眼底盡是不可置信。
「他定是不想讓你憂心。」
話雖如此說,二人仍是不約而同地生起氣來。
回到國公府,闔府上下皆知李縝去了羌明一事。知闌院內大紅綢緞仍是高懸,「囍」字窗花貼了滿屋。
三日後的婚事一眨眼便延至六月。
陳沅知站在屋子前掃了一圈,對銀荔吩咐道:「都取下來吧。恐生了灰。」
銀荔「誒」了一聲,差小廝搬來木梯,一一揭了下來。
翌日清晨,天才剛亮,銀荔還未喊她起身,她便自己掀了小被。
「呀。姑娘怎麼起了?」銀荔放下手中的銀盆,忙替她披上暖和的襖子。
陳沅知踩著鞋麵,一雙赤足未裹足袋,凍得發紅:「替我將官服拿來。」
「官服?」銀荔眨了眨眼,一臉不解地望向陳沅知:「姑娘要官服做甚麼?」
她點了點銀荔的眉間,臉上掛著笑意道:「自是去進奏院當值。」
銀荔訥訥地起身,取了官服後,正巧碰上晚橘,二人隱在屏風後竊竊私語:「晚橘,我昨日還擔心姑娘心情不好,得緩上幾日,誰成想今日就要去進奏院當值了。」
晚橘也是一臉訝異,透過屏風悄悄地打量了一眼:「怎想去進奏院了,姑娘沒事吧?」
銀荔搖了搖頭,生怕耽擱時辰誤了事。沒說幾句就替陳沅知綰發更衣。
進奏院上傳下達,慣是最通消息的地方。羌明那處但凡有些動靜,文書懿旨皆會下傳至進奏官的手裡。
陳沅知想了一夜,還是覺得去進奏院最為妥當。
換上熟悉的官服,馬車行過長街,進奏官下了早朝,瞧見陳沅知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皆湊上前去問候了幾聲。
林申也是好久沒瞧見她,一碰麵,難免話多。
「你可知李縝李大人有了婚事,聽聞是同國公府的嫡姑娘有了姻緣。就他這愣直的腦袋,前些日子,竟還問我話本子的事,想來也是為了哄那陳家姑娘,我沒戳穿他的心思罷了。」
「你說這陳家姑娘究竟多有姿色,竟讓素來心性寡默的李大人動了心。活像是神仙跌入凡塵似的。」
「隻可惜這婚還沒成,鄴都那廂就不安分了。也不知陳家姑娘等不等得起。」
陳沅知正喝著茶水,聽了這些話險些噎著。
原來李縝還曾向他支過招,怪不得做得都是些不靠譜的事。
捱過舊歲,迎新歲那日,大燕落了第一場雪。
隨著滿天飛雪而來的,還有李縝的平安信。
信裡說著他一路平安,直至羌明後,重振軍紀,穩固軍心,整整三頁交代了他初到羌明的所見所聞。陳沅知顯然感受到了他對羌明的怒意,憑著字跡就能看出一人的心境,因這字跡起初是端正的,寫到後邊就有些脫了條框,下筆的手勁也驀地加重了。
隻信的末端,李縝又恢復了起初的平穩的心緒。
「話說多了,望沅沅勿要煩我。我在此地一切都好,就是有些念你。行軍路上,正逢一場大雪,夜裡雪停時,萬籟俱靜,輾轉反側難眠,思也是你,念也是你。你這落雪了嗎?」
讀到這,陳沅知伸手推了推屋內的支摘窗。院內的臘梅開得正好,銀白的小雪垛壓在上頭,雖不比大漠遍地雪白,卻也另有一番韻味。
明晃晃的燭火映在陳沅知帶笑的臉上,銀荔和晚橘在一旁偷笑著。
李縝此去羌明,旁得沒學著,話卻是比往常多了幾倍,恨不能將一天的大小事,事無巨細地告知陳沅知,便是連羌明那處的吃食也沒落下。
這正合了她的心意,她才不嫌李縝話多。
是夜,陳沅知伏在案頭,地上揉成團的信箋丟了滿地。她以手托腮,想說的話明明一大堆,可真要下筆,卻不知揀哪件開始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