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歸來 他想將祈福節那日錯過的憾事,一……(1 / 2)
書信落入陳沅知的手裡。
她的指腹摩挲著書信的厚度,信封上「陳沅知親啟」這幾個墨黑的字尤為顯眼。李縝的字跡她見多了,隻一眼便能認出,可這信上的字跡潦草飛揚,一看就不是李縝的。
自聽了進奏院的謠傳後,她便總是自己嚇唬自己。突然收到一封旁人捎來的書信,她多少有些胡亂的猜想。
一雙蔥玉似的手輕輕地挑破封口,斂聲屏氣地拿出信紙後,第一句便是:展信安。
這封信她讀得極慢,幾乎是逐字逐句看下來的。
信裡交代的事兒並不多,隻寫了李縝破釜沉舟,攻入鄴都王城,戰事雖勝了,李縝卻傷得不輕,一身裡衣脆硬鮮紅,上邊兒全是乾結的血塊。
好在軍醫趕來及時,忙了整整一夜,才將血止住。
李縝昏睡了三夜,至第四日睜眼,問清時日後,不顧軍醫的阻攔,說甚麼也要下榻寫信。可他傷口右側居多,隻一提筆,渾身都疼得厲害。
餘今銘實在看不下去,才幫他寫了這封信。
整封信篇幅不長,裡麵遣詞用句可謂是觸人心魂,不知道是不是餘小侯爺誇大其詞,反正陳沅知讀完,眼圈瞬時就紅了。
李縝起身去羌明時,身上就已帶著傷,不曾想幾月過去,舊傷才好,新傷又添了幾處。
羌明那地,地處荒涼,軍醫所備的皆是救急的藥物,有些藥,藥性烈,哪有京中的溫潤,她恨不能將遠在邊境的李縝拉回來,教白先生好好診治一番。
可羌明那地還有好些事需要善後,李縝一時半會兒也是回不來的。
陳沅知去進奏院的時候,燕軍大捷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他們顯然忘了先前的謠傳,張口就是:「我說的沒錯吧。李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哪會有事?」
陳沅知無聲地笑了一下,得知他無甚大礙後,懸了幾個月的心終是放下了。
進奏院下值後,陳沅知入宮去見了定安。
玉岫宮那處也收到了大獲全勝的捷報,定安又哭又笑的,惹得皇後和二皇子一陣嘲笑。
她一瞧見陳沅知,眼淚還沒擦淨,整個人都往她身上撲:「沅沅,太好了。」
陳沅知也開心,礙於皇後在這處,堪忍住了喜悅。
「父皇說了,回京的日子是六月初一那日,屆時,你陪我同去城外可好?」
了卻壓製在心裡十幾載的心事後,聖上滿麵春光,定下班師回朝的日子,打算遣派二皇子去城外相迎,再在宮內舉辦一場接風洗塵的宮宴。
「自是好的。」她也想快些見著李縝。
皇後坐在高位上,一眼便看穿了她們姑娘家的心思。女大當嫁,真真是一點兒也留不住。
「呀。如此也不湊巧。」定安突然撓著陳沅知的手背,偷扌莫笑著:「你生辰是五月廿五,離李大人回京還有五日呢。」
陳沅知平日裡沒少揶揄她,如今被她調侃,又是在皇後和二皇子麵前,難免要羞紅臉。
「又不是甚麼逢十的生辰。」她瞥了定安一眼,手指也在她的掌心撓了幾下。
開春後,日子就過得極快。
知闌院最大的梧桐樹高出院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屋簷。陳沅知身著一身薄薄的衫裙,伏在案頭上,續著那本未寫完的《憐姻記》,自她上回造謠了李大人被堵在小巷裡後,便是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胡亂編排他了。
故事情節一轉,陳沅知就暗藏私心,將李大人同話本子裡的姑娘寫成了最為登對的一雙佳人。
新故事一出,因其出乎意料,看客們很是捧場。書肆的掌櫃算清賬目後,還刻意拔高了給陳沅知的分成。
陳沅知心情好,賺了銀錢,也不忘進奏院的幾位。五月廿五,生辰那日,她花了好些銀錢,買了些好酒分與進奏官。
小進奏官戴文佑初來進奏院沒幾月,是以沒瞧見過這等場麵,追著陳沅知便問:陳大人好大的手筆,今天是什麼日子?
陳沅知笑笑,並未透露自己的生辰。
可下一瞬,戴文佑便猜測道:「可是陳大人的生辰?」
陳沅知一愣,這人留在進奏院當真是屈才了,應去大理寺才是。
「既是陳大人的生辰,下了值,我們一塊兒去吃酒吧。」
說起喝酒,陳沅知就記起先前醉酒的事。偏林申也是個記事的,說起吃酒,難免要提三人一塊兒吃酒的那回。
「陳大人酒量太差,才喝幾口,就癱在了李大人的懷裡。得虧李大人不計較,沒同她生氣。」但他破天荒地替陳沅知擋了戴文佑的好意:「這回李大人不在,她若當真醉了,也沒人兜著她。還是算了。」
「怎會?雲來酒樓新出的甜酒醉不了人,喝上幾杯也是無妨。倘若真醉了,這不是還有我嗎?我背陳大人回去。」
林申抿了抿嘴,遲疑了。說實話,他想喝,他的酒癮被戴文佑勾了出來。
「不若陳大人少喝些?」
戴文佑熱情難卻,陳沅知拿他們沒轍,外邊正是晌午,想來吃酒也不過三四個時辰,趕在天黑前回府應無甚麼大事。
天氣一熱,雲來酒樓就更熱鬧了,尤其是臨窗的酒桌,極為緊俏。
他們一行人到酒樓時,正有人結賬起身,林申搶先一步占了位置,窗外正是楊柳微拂的永定河岸。
店小二上了幾壺烈酒和一壺甜酒。
除陳沅知外,餘下的幾日皆喝上了烈酒。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麵前的甜酒,聞了香氣,發覺酒氣柔和後,才輕輕地抿了一口。
這酒入口酣甜,隻帶著一點酒氣,最是適合她這樣不會吃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