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1 / 2)
七月的蘅蕪居隱在一片碧浪裡,外邊是烈日高懸,燋金流石,車軲轆碾壓過的沙塵裹挾著一股熱浪,悶悶地隨在馬車的後邊。然而,隻一邁入蔥綠的竹林,清涼之意頓時撲麵而來,熱汗一收,整個人皆舒服不少。
李縝攙著陳沅知,腳下雖多為石子路,路麵卻是平坦,這人不知有甚麼好憂心的,打下馬車起至蘅蕪居,搭在陳沅知身上的手就沒放下過。
蘅蕪居的木門敞開著,伸出腦袋往裡邊一探,竟發現裡邊空無一人。
陳沅知瞥了一眼院裡的魚簍,魚簍原先有三個,眼下卻隻剩一個最小的的窩在旮旯角落裡。
「定是捉魚去了。」
他們一行人繞過木屋,往後邊那條涓流尋去。才沒走幾步,果不其然地瞧見兩位先生在那打鬧。
河岸旁兩長發高束的先生,身著一件薄衫,衣袖和褲腳皆高高卷起。白旻手持竹竿,緊緊地追在肖書渝的身後。
若非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名揚天下的書法大家,背地裡仍是一副孩子心性。
許是瞧見他們一行人迎麵走來,白旻和肖書渝互覷了一眼,俯身端起地邊上的魚簍。
還未等肖書渝說話,白旻就搶先一步告狀道:「他那魚簍裡多出的一尾魚是我的。」
肖書渝「籲」了他一聲,很是不服氣:「你就放根竿子在那,沒個人影兒。最後是我收的竿,這魚自是我的。」
「我早瞧見魚兒上鈎了,用你動手嗎?」
「這就是我釣上來的。不服氣就問問他們二人,教他倆說說理。」
這兩人打方才開始便爭得不可開交,不過是一尾魚罷了,實在不行便再釣一尾,有甚麼好爭的。可他們二人非要分出個高下,誰也不讓著誰。
陳沅知意識到,兩邊都不好得罪,故而擺手推諉道:「我倆是來吃魚的,可不是說理來的。」
反倒是李縝,毫不避諱地說著白旻。:「得虧今日過來了,正巧能將您帶回府裡。老在這兒同肖先生爭下去,也是擾人清淨。」
他們二人互損慣了,白旻完全沒往心裡去,誰成想,肖書渝卻是不樂意了。
「他雖煩了些,蘅蕪居也沒到容不下他的地步。」肖書渝碰了碰鼻子,盡量將話說得委婉:「你們才成婚多久,接他回府豈不是擾你們清淨。還不如我受累些。是不是?」
白旻連聲應「是」,忙將魚簍裡的幾尾鯉魚塞到肖書渝那兒:「都給你都給你。我再住上幾日。」
陳沅知訝異地望向李縝,這兩人方才還爭個不停,不過一會功夫,卻又並肩走在他們前頭了。
到了蘅蕪居,白旻忙於生火,肖書渝在院裡處理鯉魚。
李縝捧著乾柴交在白旻手裡,嘴上不由地揶揄道:「您倒是一點兒也不見外。」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蘅蕪居的主人。
白旻撿起一根乾柴,假意要去打他:「管好你自己的事,抓緊生個大胖小子玩。」
李縝撣去衣上的木屑,隨口說了句:「小孩子有甚麼好玩的。」
此時陳沅知端著茶水出來,正巧聽到他們二人的談話。聽到李縝說小孩子沒甚麼好玩的時候,她隻以為李縝喜靜,大約是不喜歡小孩子的,是以眸光稍暗了暗。
一頓全魚宴後,白旻並未隨他們回府,他同肖書渝並肩將他們二人送至馬車,眼瞧著沙土揚卷,他們二人相視一笑,而後又快活自在地回了蘅蕪居。
回府的馬車內,陳沅知總有些悶悶不樂,她倚著李縝,垂眸撥弄著自己的粉白色的指甲。
李縝的手貼在她的額間:「你怎有些怏怏不快,可是身子不舒服?」
陳沅知欲言又止,這事還未發生,早早地同他爭執也沒甚麼必要。她圈著李縝的手,語氣倦懶地回道;「隻是有些累了。」
李縝將手墊在她的月要間,像個靠枕似的:「這樣興許會舒服些。」
*
一轉眼,七月將過。
這幾日,李縝忙於政事,通常要到亥時才能入睡。有些時候怕進出吵到床塌上的人兒,還會將就著在書房過上一夜。
這日清晨,他剛從書房出來的時候,正遇上銀荔端著銀盆走在廊間。
他順手接過,挑開簾子邁了進。
昨夜因江寧旱災一事忙碌至深夜,又怕自己回屋,擾了榻上人兒的清夢,便又在書房宿了一夜。
陳沅知見著他,原要嗔怪幾句,後瞧見他眼下蒙著兩團烏青,想來是因為政事操勞,未能睡好,心裡免難有些心疼。
她伸手碰了碰李縝那張充斥倦意的臉:「需不需開一幅調理身子的藥?」
李縝手裡的動作一頓,見她抬眸時嘟囔著的櫻嘴,忍不住在她唇上落下一口勿。因這幾日忙於旱災一事,二人已有些日子未做正經事了。清晨觸到小姑娘棉花一樣柔軟的身子,他喉間微澀,難免起了反應。
此時正值晚橘進屋催促:「夫人,馬車備好了,可要」
話才說了一半,就瞥見了李縝捏著陳沅知的下頜纏綿繾綣。
冰冷的眼神掃去,晚橘縮了縮脖子,立刻捂著眼退了出去。
陳沅知眨著霧蒙蒙的杏眸,今日是她在進奏院當值的最後一日,按理說,應早些去進奏院同王逸交接事項的。誰料李縝突然進來,替她洗漱完,才放下帕子,這人便口勿了上來。
幾日未有肌膚之親,致使陳沅知險些忘了正事。她推了推李縝,用手背抹去唇上的濕漉:「我要去進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