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2 / 2)
頓了兩下,朱重光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禦賜的茶葉清香無比,「何況,成年的皇子裡,要麼是出身太低,出身高的,十皇子行事荒唐,老頭子養老的禮部,他卻巴心巴肝想去,能成什麼大器?」
季風也是和朱修瑾一起長大的。
談起這位昔日玩伴的現狀,忍不住諷刺道,「少時他很聰慧,原以為要乾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卻沒想到他的大事就是坐冷板凳,去青樓楚館吟詩作賦。」
「真是浪費了那麼好的資源。」
不止朱修瑾一人這樣覺得。
在很多人看來,季風的背景也是得天獨厚的,外祖父是當世大儒,舅舅是吏部尚書,一手抓人才,一手抓官員。
隻要他願意,完全可以自立門戶,和季淵在朝堂上分庭抗禮,就這麼都浪費了。
正在聽曲兒的季風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他鬱悶得想,我是得了風寒嗎?渾然不知自己無數次在朱家父子這樣的語境中反復躺槍。
「目前看起來,唯獨季淵出類拔萃,真有君主之風。」
即便想拉季淵下馬,朱重光還是佩服這個少年人的手段的。心性堅韌,遠非同齡人可比。
「這些年,皇帝沉迷修仙,不理朝政,如果不是季淵在前頭頂著,大夏的江山啊……」
朱重光盯著窗外的綿綿雨絲,斜斜得籠在芭蕉樹上,心裡默默添了後半句,這江山爛成什麼樣子,還是兩說呢。
無能的君主,有個出色的兒子,不知是季家氣運太好,還是大夏朝國運尚存呢?
「在皇帝麵前吹這個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朱修瑾不知他父親心中所想,隻是添補了一句。
帝王的信任,脆弱得就像一張紙一樣。君不見歷史上有多少父子相殘,均是由帝王疑心而起。
兒子正值盛年,父親苦求長生,若是操作得宜,那季淵在劫難逃……
食指「咚咚咚」得敲打了一會兒桌麵
父子二人陷入沉默。
朱重光突然說,「可以試著聯係一下劉振。「
「陛下身邊的內侍?」朱修瑾略有些不確定,他少入後宮,對那個人的印象不深。隻是知道伺候了陛下許多年了。
「即便要從皇帝身邊入手,也不能讓你姑姑動手。」朱重光腦子還算清醒。
前朝後宮雖然緊密不分,也沒有一個妃子上皇子眼藥的道理,白白得惹了皇帝的嫌疑還沒有好果子吃。
「劉振這個人很謹慎,想要買通他,很不容易吶。」朱重光嘆了一口氣,「他陪在皇帝身邊年歲這麼久,也知道季淵的分量,十有八九也不會答應的。」
「那怎麼辦?「朱修瑾這下難住了,哪條路都走不通嗎?
「你要知道,劉振忠於皇帝,未必忠於太子。」朱重光露出一個陰惻惻的微笑。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季淵風頭繼續盛下去吧。」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吹起了一陣陣的風,將剛剛寫的「忍」吹得獵獵作響。
「待他風頭最盛之時,劉振聽到了什麼,皇帝就能聽到什麼。」
朱重光看著那個忍字,眼底閃爍著算計的精光,他算的就是帝王心性。
隻要曾經手裡握住過無上的權力,那份欲望不管埋藏多少年,終究是流淌在了血液裡,刻在了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