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玉綃羅裙（1 / 2）
出賢王府驛道西行數裡，有一處僻靜的寺院。雖不是皇家所屬，但王公貴胄乃至皇親國戚經常出入。名曰:常寧寺。
寺後有一山名喚青霞，山旁有一湖名喚玉缽。湖邊有水榭亭台，一線廂房，可供遊人香客賞景休憩。
此時的青霞山已然被紅葉染透，似那天上的彤雲悠然棲身在玉缽湖畔，自是別有一番風韻。而此時的玉缽湖，一方秋水盈盈如碧，銀鯉細鱗風吹皺，十分惹人憐愛。
趙賢卻無心賞玩，徑向水灣濕澤蒼葭幽深處。
一種似曾熟悉的幽香隨風飄逸，輕風拂起玉綃羅裙盡顯裊娜姿態，鮫紗掩麵的麗貴妃慕蓉玉蘭悽悽切切喚一聲:「賢哥!」
「蘭妹!」
欣然止步趙賢輕輕回喚。誰又曾想彼此的一聲互喚，卻是浸濡著千百個日夜之思念，蘊藏著數十載歷久彌新的青梅之酸澀，飽含著無窮無盡難言咽訴的竹馬情……
「玉蘭今日不畏艱險與你相見，隻想問一句，何時你我可以雙宿雙飛?」慕容玉蘭其聲幽怨，趙賢默然無語。他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見那薄如蟬翼的鮫紗隨著她言語的氣息微微顫動。
極力壓抑內心的情感結果往往是更深沉的愧痛，當年就是這麼一句，蘭妹始終未等來賢哥的回應，如今這樣的話早已是違逆不道，但身為麗妃的她仍不憚以此相譏，其實也並未讓趙賢驚慌，因為他深知蘭妹並非在試探而是在有意謔弄自己。
良久趙賢才眸中空虛地道:「當年你也曾如此問我，我當時說，既相愛，何患無期……」
無論今昔，這何嘗不都是一句無奈的說詞！
「可如今時事早已不同，你應是比我更諳知的。難道你我終身隻能如此悽悽相對?難道你不知那宮闈深鎖紅顏易殘?」蛾眉緊蹙的慕容玉蘭急切地打斷了賢哥的話連連發問，仿佛篤定她之前所言並非隨意。
同樣眉頭緊鎖的趙賢隻是搖了搖頭，無奈地嘆道:「蘭妹啊，蘭妹，如今皇上將殂，太子未立。正是社稷扶危之時，我們豈能為一己私欲而棄大義?我還是那句話，既相愛……」
「既相愛，何患無期，好個何患無期。玉蘭知道了。賢哥，我隻我的情意，是否依然如那豆蔻年華時一般真切?」慕容玉蘭再次打斷了趙賢的話，她想要的肯定或能長久慰藉那顆幾乎冷卻的心。
沒有絲毫的猶疑，趙賢懇切地點點頭，「依然如故!」
「如此我便心滿意足了，玉蘭在那深宮中心有所係，終不會那般黯然孤寂。」此時，慕容玉蘭已緩緩撩起遮麵鮫紗，露出花月嬌顏，再次深情凝視趙賢，然後娓娓而語，「既如此，請賢哥娶槿妹為妻吧。」
「這……」
從未想過要娶了默守在自己身旁多年，儼然就是趙府之人的慕容槿。現在蘭妹居然提出此事，這讓趙賢很難回復，終是欲言又止。他的眼神帶著些許怯意，又不由自主地投入了慕容玉蘭嬌美而熟悉的笑靨。
「玉蘭深知，賢哥為何至今未娶。但我怎能見你孤獨一人，怎能見勛爵無續呀!如今我已別無所求，隻有此願。你這般猶豫，莫不是要讓我以死相逼!?」緩緩地走近，慕容玉蘭轉露嬌嗔，口吐芳馨蘭氣。趙賢不敢直視她幽情如炙的雙眼，隻好默默垂首。
突然，一個低沉而蒼老的聲音吟唱道:「情種玉缽並蒂蓮，天生一對羨神仙。一朝天帝喚佳人，藕斷絲連眷意牽。可憐啊，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