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動長安 第八手 中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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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元禮仔細測繪了一番雲棋台的機關圖,便將圖紙收到懷裡,徑直走出了太極宮。

此時長安各坊早已經坊門緊閉,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索元禮隻能招來大理寺專用的奚車,在夜色之中趕路。

通過一處密道,他進入了長樂坊內。

但沒有直接去自己的那間機關小店,而是下了奚車,戴著鬥笠,專撿偏僻的小路和機關暗道,扌莫到了一處花樓的後門。

他抬手長長短短敲了十六下,門上的一處不起眼的裝飾突然凹陷了進去,少頃,門徐徐被打開,公孫離探出頭來,兩隻耳朵探出亂糟糟的頭發,顯然是剛剛卸妝。她機警的左右看了一眼,沖著索元禮招手道:「快進來吧!影子!」

兩人來到一處隱蔽的廂房之中,推開房門,堯天的眾人和明世隱皆在裡麵。

索元禮摘下鬥笠,又變回了那個影子。

「你們沒有瞞過狄仁傑……他已經猜到了大部分計劃!」索元禮將方才和狄仁傑的談話講述了一遍,繼而道:「而且,以我對他的了解,他隻差一條將所以疑點串聯起來的線,便能鎖定我們!」

「那就除掉他吧!」

明世隱沒有回頭,淡淡道。

「啊!」阿離驚訝的抬起頭,撐著桌子道:「可是……可是狄大人是個好人!他在秘閣之中,放著很多過去的案子,有星的,有虎的,還有……還有信的案子。狄大人,是一個努力追求正義的人啊!」

「沒有絕對的正義,就像沒有絕對的吉凶!」明世隱冷冷道:「即便是追求正義,他的道路,也與我們不同……」

弈星也開口道:「老師,狄仁傑不足為慮!這一局,我會贏的!」

索元禮此時已經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木然的開口道:「明,你答應過我的……我們隻是黑暗中影子,想要實現堯天的理想,永遠需要光明下的人!」

明世隱托著法器,隨手算了一卦,他突然露出一絲冷色道:「卦象上說:天元踞守,四方馳戰。長安為棋,是為驚世一戰!……他會戰勝我們……」

堯天眾人心中一緊,索元禮的指甲更是嵌入了肉中……

但明世隱卻笑了起來:「但不是這一局!命運會否與卦象如一?哼……拭目以待吧!」

索元禮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拽緊的雙拳,也緩緩攤開。

明世隱將一切盡收眼底,眼神微微幽暗,忽然問道:「在計劃之中,雲棋台是重中之重。它的機關圖譜,你是否已經繪出!」

索元禮連忙遞上圖紙,但明世隱看了一眼,卻還是不滿意,他站起身來道:「還不夠,想要實現我們的那個設想……這份圖紙還是太過單薄!」

明世隱沉吟片刻,突然揮手道:「你們先出去,影子和弈星留下!」

早就不耐煩了的裴擒虎迫不及待地就蹦了起來,逃離這讓他感覺到不舒服的地方,他才開口道:「真是個黑暗的組織,每次忙的連飯點都錯過了,還要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開會,現在就算是長樂坊也沒有開門的食鋪了,加班到那麼晚?就不能請個廚子嗎?」

公孫離看了笑道:「虎,你是餓了嗎?讓阿離給你準備些吃的吧!」

「哈!阿離你又要拿我試毒嗎?」

裴擒虎嚇得連滾帶爬,連阿離都留不住他了!

公孫離有些微微氣惱的追了出去:「虎你站住!我做的飯,難道真不如長城守衛軍的夥食?」

楊玉環依舊冷情淡定,款款大方的起身出去,還為他們帶上了門!

明世隱給了索元禮一個眼神,對弈星道:「後麵的計劃,還需要你們通力合作!」

「影子,你能否繪出雲棋台的完整圖紙。」

「我需要時間!」索元禮麵色凝重道。

明世隱微微低頭,緩緩道:「狄仁傑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了!今天晚上,必須得到雲棋台的圖紙!」

索元禮微微皺眉,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弈星卻連忙抬頭道:「老師,狄仁傑十分謹慎,倉促動手太危險了!」

「我意已決……影子,給他說一下我們的計劃吧!」明世隱托起法器,揮袖道。

「雖然一直有傳說,但唯有你我才能十分肯定,長安是一座活著的城市,亦是王者大陸最為繁榮、璀璨的明珠!」索元禮看了明世隱一眼,對弈星道:「世人都說,長安是機關之城,在楊、李、武三朝的發展下,機關之術在這座城市發展到了高峰!無論海都、稷下,還是三分之地都遠遠不能相比……」

「但在最古老的傳說中,是先有了機關,再有了這座奇跡一般的城市!」

「坊市是它的血肉,經絡是它的的神經,每時每刻,這座城市都有無數機關在安靜的運轉,機關已經充斥在長安的每一個角落,如果將機關運轉的節奏和韻律看作是呼吸,那這座城市毫無疑問是活著的!」

「並非是活動,而就像機關人一樣,是完全真切的活著的!」

索元禮明明是講述著與自己無關的東西,眼神卻似乎陷入了某種深深的回憶之中:「長安是由名為『坊』的巨大機關造物構成的城市,而所有的坊、市都在不斷變化,移動,發展,構成了我們所知的坊群。」

「就像是機關在生長一樣,每一個坊群都在機關師的培育下,不斷接受長安的滋養,新的機關坊被這座城市生產出來,被坊群所容納,融入這個城市之中。」

「所以長安每時每刻,都猶如新陳代謝一般,使得坊群緩慢地移動重組!」

「破舊的坊市漸漸沉降入坊塚,被重新拆解,而發展繁華的坊群,則能不斷的獲得新坊融入自己,形成了長安如今的那幾大坊群……」

「新生的坊市在哪裡生產,便是長安最為重要的秘密之一!」

說到這裡索元禮微微一頓,繼而道:「我和明都願意相信,新坊是由這個活著的城市孕育而出,縱然是太極宮,也不能完全控製!」

「而每當有新坊被生產出來,便會由虞衡司通知各大坊主,由他們商議如何分配,爭奪新坊……」

明世隱接過話道:「影子的父親,便是一名坊主。所以他十分了解坊市的機關運作,而我了解卦象。當我們相遇之後,因為對長安的某些事情持相同的看法,影子決定加入我們!他了解機關,我了解卦象,很快我們便發現了新坊誕生的規律,並肯定了自己的某些猜測!」

「長安本身擁有某種意誌,甚至連太極宮也無法掌控!」

索元禮凝重道:「這種意誌,依照著天機術算法則,通過機關運行的規律維護著長安的運轉。前朝為了研究這種規律,便結合天機術算和機關,製造了雲棋台!所以雲棋台的機關不僅僅是推動棋子的運動,更是在模擬整個長安的運行!」

索元禮一指自己麵前簡繪的機關圖紙,弈星走上前去,將堯天潛入各坊繪製的長安坊市的粗略地圖,與那份雲棋台機關圖紙對比!

兩張圖紙重合在一起,透過燈光,一種微妙的契合豁然紙上,讓弈星陷入了難言的震撼之中。

「長安……是一個棋盤!」弈星顫聲道。

「雲棋台……其實也是一個抽離了坊市的形體,隻保留其機關運行規律的簡略長安各坊機關圖!」明世隱平靜道:「因此,除了去太極宮中盜取長安坊市秘圖,雲棋台本身也是我的另一手準備!你要記住其中機關運行的規律,結合我教你的卦象,以及影子教你的機關之術……」

弈星看著手中的兩張圖紙,又回望夜幕下的長安,一種難言的震撼充斥他月匈中。

「老師和影子的理想就是……」

明世隱轉過頭去:「等你證明自己已經將無謂的情感囚入囚籠,我才會讓你執那一盤棋!」

明世隱消失在了黑暗中,索元禮卻從旁邊掏出一張棋盤對弈星道:「你的棋力其實已經超越了他,就算讓他下,他也未必下得好這一盤棋!要來一盤彩棋嗎?」

弈星搖了搖頭道:「老師比我更加冷靜……」

「哈哈哈!」索元禮仰頭大笑道:「更加冷靜?」

他把手中的棋子一摔,笑道:「我就沒有見過比他更感情用事的人了!」

弈星看著亂放在棋盤上的棋子,眉頭微皺,伸手將棋子放好,索元禮看到他那張嚴肅內斂的小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低聲道:「你有自己的一盤棋,不需要做他的棋子!」

弈星麵色一變,揮開了他的手:「做老師的棋子,為老師贏得勝利,即便被老師利用在所不惜,這就是我的願望……」

「沒有人隻是冰冷的棋子,或者說……每一顆棋子都有溫度!」

索元禮看著他,低聲道:「棋局,不是整個世界,而隻是你心象的一部分,走出去,你會看到更大的世界。」

「作為老師棋子的你,沒有資格對我說這樣的話!」弈星冷冷道。

索元禮微微一愣,繼而嘆息道:「是啊!我看到了更大世界,卻沒有勇氣邁出去,又何來資格教訓你呢?」

索元禮靠著弈星,盤腿坐著,看著身邊這個本質溫柔,而強裝冰冷的少年,心中喃喃道:「明真是個不合格的長輩啊!將他所痛恨,自己沒有的東西,強加在你的身上。而你又是否是他機關算盡之中,唯一的那個意外呢?」

少年依照扶桑小王子的幾場棋譜,開始打棋,他貌似不經意,有些猶豫的開口道:「狄仁傑可能已經開始懷疑你!接下來,你最好不要再行動了!」

索元禮突然笑了起來,他伸了一個懶月要起身道:「我累了!小星星再見!」

弈星看著他走出了廂房,手中的棋子久久未曾落下……

黑暗中,明世隱低聲道:「這麼說,完整的雲棋台機關圖紙,就在狄仁傑的手上?」索元禮微微點頭,明世隱繼而道:「那就拿到它!」

陰影中久久沉默,良久索元禮才緩緩走出來,在夜色中向大理寺而去。

……………………

午夜,自從前日秘閣失竊案後,大理寺三班人馬日夜換防,從坊門到秘閣處處有人盯梢,滴水不漏。

狄仁傑的書房極是寂靜,這裡存放著狄仁傑白日要處理的機密公文,因此不許有人擅自靠近,而狄仁傑已經前往虞衡司,商討雲棋台的修繕工作,以及三日之後與扶桑小王子對弈的驚世一戰安防事宜。

所以此時書房空置,月光照亮了桌上散落著的一些往來文書和秘閣檔案。

此刻,月光被雲層遮蔽,一隻烏皮六合靴踏在了書房前的地上,他前掌著地,悄無聲息。

麵前的書房大門好像一觸便開,但來人卻停在了門頭,這道門以藥液炮製的北荒鐵木製作,幾乎可以抵禦小型機關炮的轟擊,從上到下,總共有九道機關鎖,關上之後,嚴絲合縫的連一張紙都塞不進去。

同樣這裡還連接著警報,一旦暴力破解,警戒會讓周圍巡邏的六隊密探在十個呼吸內全部趕來。

而來人卻隻是掏出了一把自製的鑰匙插進了鎖孔,隨著機關貼合的噠噠聲響,全部的彈子一一彈起,鑰匙上用雲中黑晶沙製作的微小磁性機關傳來和鎖芯吸附的聲音,那人才微微鬆了一口氣,伸手推開了門。

他在門開啟的一瞬間,便閃身進了屋內。

沿著狄仁傑經常走過的道路,他的腳步就好像踏在狄仁傑的腳印上一般,來到了書桌前。

麵對滿桌的案牘,他沒有亂動,隻是貼在書桌上微微嗅探,很快,一股陳舊絹帛散發的輕微腐朽味道就被他聞到,這股味道來自桌子左邊的一灘公文中,他目光沿著側邊尋找,很快就發現了秘閣入庫文件扌莫樣的卷軸,兩根指頭微微用力,便在連一點灰塵都未掀起的狀態下,將它抽出!

對著透過窗紙照進來的月光,他打開卷軸,一看抬頭便是——《赦造雲棋台機關總圖》。

「到手了!」來人心中微喜,便要轉身撤回。

黑暗的屋內卻傳來了一個清冷的聲音:「既然來了,何必那麼快走?」伴隨著哢哢的聲響,房門的九道機關同時鎖死,此時狄仁傑才點燃了身邊的燈火,看著那個黑暗中的影子……

「我們大理寺防衛如此森嚴,閣下還是想來就來,著實讓我等慚愧!」

影子放下了手中的卷軸,壓低聲音道:「再狡猾的狐狸,還是鬥不過老獵手,狄大人竟然算到今晚我會來?」

「我多希望,是我算錯了啊!」

狄仁傑微微嘆息,淡淡的鐵灰色眼眸掃過陰影中的人,此刻他的眼神如刀尖一般,讓影子不由得挪開了視線,李元芳已經從書房後麵沖了出來,大耳朵一顫一顫,聚精會神的盯著那個影子,手中的飛輪蓄勢待發。

「是你自己掀開,還是讓我動手?」

狄仁傑將一旁的燈燭往前挪動,照到了影子,但他用黑布蒙上了臉,隻能看見一雙深刻而熟悉的眼睛。

門外傳來了響動,有人在疾呼:「狄大人!狄大人!」

狄仁傑應了一聲:「你們守在門口,一旦有人闖出,便將其拿下!」他看著影子,再次低聲道:「以你對我的了解,應該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

「懷英總是如此謹慎!」影子的聲音變了,由故意壓低的沙啞低沉,變為了猶如清風明月一般的疏朗。

「元禮,果然是你!」狄仁傑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凝視著緩緩摘下了麵罩的索元禮。

「懷英應該早就猜到了才對!」索元禮低聲笑道。

狄仁傑掃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寧願自己猜錯了!」

「哈哈哈……」

索元禮低低的笑著:「你沒有八成的把握,從來不會出手。今天在雲棋台,你應該是故意跟我說了那番話,暗示你已經察覺了雲棋台是一切的關鍵。那麼以我對你的了解,自然也會猜到你將調出秘閣之中所藏的雲棋台機關圖譜,引誘我今晚下手。」

「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樣!」狄仁傑平抑了心中的波瀾,又恢復了那副從容平靜的神態。

以狄仁傑的習慣,本應該馬上讓人拿下索元禮,一應案情可以到了大理寺監牢裡再慢慢盤問,唯有如此,才稱得上是萬無一失,但此刻他卻違背了自己辦案的原則,選擇最後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詢問答案,而並非一個高高在上的拷問者。

麵對這個他在大理寺最早認識,也是最早承認的友人,這一刻他平靜無波的外表下,是何等的痛心疾首,也唯有他自己知道了!

燈光映照在索元禮的臉上,搖曳中明暗交替,讓索元禮的臉微微有些模糊。

「為什麼!」

狄仁傑的聲音回盪在安靜的書房裡,此刻就連李元芳也察覺到了狄大人心情不佳,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躲在了旁邊,看著黑暗中索元禮高挑瘦削的身影,心中有些嘀咕——狄大人,應該很珍惜這個朋友吧!

為什麼?能讓狄大人都十分信任的人,也會背叛狄大人呢?

「任何人犯罪,都有其動機!但我實在難以想象你的動機!是什麼,能讓我認識的那個具有正義感,深深愛著長安的索元禮背叛大理寺,背叛他想要守護的長安!」狄仁傑的怒火第一次朝著友人而去,此刻他的眉頭才微微有些隆起,神色帶上了一絲淩厲。

索元禮低下了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我自認為行事已經非常謹慎,不知懷英可否告訴我,究竟在那些地方,露出了馬腳?」

門外的大理寺密探們沒有得到狄仁傑的命令,他們穿著方便行動的皮甲,手持緊貼手臂的臂張小弩,月要間的橫刀已經出鞘,在門外林立猶如刀叢一般。

其中數人還手持機關火器,占據了將書房團團圍住的視野高處,一動也不動,蓄勢待發。

書房內的兩人之間,燭火燃燒的微微爆響,在寂靜的房間內回盪,李元芳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的兩個人仍舊一動不動,猶如兩尊對立的雕像。

沉默良久,狄仁傑的聲音在黑暗中悠悠響起:「我從一開始,就已經懷疑你了!那天晚上潛入大理寺的兩名賊人,對大理寺內的崗哨、防備了如指掌,沒有熟悉大理寺情況的內奸指引,他們絕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扌莫到秘閣。那時候,我便已經確定大理寺內部出了問題!尤其是秘閣,如果說崗哨還可以通過細心觀察,發現破綻,秘閣的情況唯有我和兩位大理寺少卿知道,絕不可能泄密!」

「無論是利用密探和機關人之間的細微漏洞,還是破解秘閣的重重機關,都需要過人的智慧和膽量……以及高超的機關之術!」

「雖然兩名盜賊之中,使用圍棋為武器的那一位十分聰明!」

狄仁傑扌莫著那一枚棋子,想起了盜賊退走時預先布置好的魔道陷阱,眼眸微微一沉,繼續道:「但也因此讓我更加確定了他們是有備而來,想必,隻有秘閣內的寶相花機關讓他們花費了不少心思,所以才耽誤了時間,被我察覺。其他潛入大理寺,包括如何進入秘閣,都是事先便計劃好的!」

「而能夠製定這個計劃的,一定是對大理寺情況非常了解,同時能夠近距離觀察秘閣,本身極為精通機關之術的人!」

「大理寺的聰明人很多,但精通機關之術的機關師,通常都在虞衡司,嫌疑人本就不多,我很難不懷疑你!」

「當時我想到了兩個盜賊需要冒險潛入大理寺,但內奸隻需要光明正大的走進來便可。」

「因此,我去查了當天晚上大理寺的出入記錄……」

狄仁傑從袖中扌莫出了一張紙,輕飄飄的飛到了索元禮身前的桌子上,上麵用紅筆描繪了一行出入記錄——醜時三刻,索元禮……「

索元禮笑了起來:「原來這麼早我就露出了破綻!所以狄大人請我協助調查此案,便是引蛇出洞!」

「最初我並不相信會是你,這也許隻是一個巧合,我帶元芳去找即即是希望借助你機關之術,幫助我找到此案的某些隱藏的線索,同時也有機會近距離的觀察!」狄仁傑坦然道。

「那麼,秘閣通風口的劃痕,你應該一早注意到了!」

兩人就像昔日搭檔破案時一樣,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案情。

隻不過,此時……已是對手!

狄仁傑微微點頭:「我雖然注意到了劃痕,猜測和盜賊進入秘閣的手段有關,但終究沒有破解這個謎題,還是你告訴了我答案!你的坦然,讓我有些迷惑……也使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現場留下的兩枚棋子之上。」

「懷英在等待我露出破綻!」索元禮笑著感慨道。

狄仁傑接著道:「你們的計劃布局周密,常常因勢導利,出手隱蔽,有跡可查的隻有兩次,一是神秘人擊敗三位棋侍詔,使得長安敗於扶桑使節團,令陛下震怒。其次,便是機關人小七被在虞衡司被滅口一事!」

「雖然虞衡司有辦法重現小七見過的景象,但以你們的謹慎,根本不會在小七麵前暴露真容,所以小七其實對你們並無太大的威脅,那為什麼你們要除掉小七呢?」

狄仁傑左手托著下巴,眼中閃爍著灼灼之光。

「除非,小七真的看到了什麼!」

「於是我復盤了你們的所有行動路線,發現唯一的破綻,就是你們逃出大理寺的時候!這並不在你們的計劃之內,那時警戒等級已經提升到了最高,你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坊牆,沖出大理寺!一旦被攔截下來,陷入重圍,便有不測之危!但我和元芳趕到的時候,兩名盜賊已經沖破了坊牆。從警報發出到他們逃走,總共隻有半刻時間。他們逃走的路線,還是小七所在的位置,但這一次在最高警戒等級之下,小七依然沒有發出警報!」

「想必你們潛入之時,是偽造了魚符,偽裝成大理寺的密探吧!」狄仁傑篤定道。

「因為巡邏的密探們可能會改變路線,隨時查看異常情況,所以隻要懷有魚符,靠近小七它也隻會發出等級較低的警戒,你們以此為破綻,讓崗哨放鬆了警惕。但警戒等級提升之後,魚符便不足以保護他們,讓小七不發出信號!」

「除非……有人能使小七完全信任,就算盜賊從它身邊過去,它也不會有什麼動作!「

「那就是負責大理寺機關修繕和維護的你!」

索元禮沉默無語,但此刻的沉默,已經證明了某些事情……

「所以,你可以潛入虞衡司將小七滅口,因為你也是機關師,對虞衡司當然十分熟悉!也因此,小七到死都十分信任你,就算被毀也沒有發出過任何警報!」

「事情到了這裡,我依然很難相信這是你做的!」狄仁傑聲音有些低沉:「作為機關師,得到了機關人無條件的信任,而你卻毫不猶豫的摧毀了它!」

他說得很平靜,似乎隻是冷靜的在分析案情,但以狄仁傑的性格,能發出這樣的質問,已經有莫大的痛心深沁其中。

索元禮一言不發,隻是呼吸粗重了許多。

良久,他才開口道:「隻是……一個機關人罷了!」

狄仁傑凝視著他,希望看到昔年那個與他一同看著機關舞姬最後一支舞蹈,眼中閃動這悲憫和動容的摯友,但如今他看到的,隻是索元禮臉上的一片死寂和漠然。

狄仁傑的聲音忍不住微微拔高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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