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秋實〔3〕(1 / 2)
星檀還未來得及推諉, 皇帝已從床榻上起了身。
屋裡炭火生得足,他就著一身貼身的寢衣,衣襟半敞著,下麵肌理的線條隱隱浮現, 昏黃的光線下, 那副鎖骨透著幾分妖媚, 似盛著一彎春色。
美色當前, 她竟有些語結,慌亂之中, 隻好指了指窗外對麵的方向:「陛、陛下的屋子, 好像在那邊。」
皇帝貼來身側, 鼻息靠近, 溫熱鋪麵而來, 聲音中幾分溫存,隻問她:「你欠朕的東西,可是不打算還?」
「……我欠陛下什麼了?」昨夜歡享,你情我願。他怎還討要上了?
「上回收走的平安扣呢?說好的換絡子, 便不見了蹤跡?」
「……」星檀這才想起那樣東西來。原是見上頭沾了他的血跡,打算與他換來的, 可這陣子事忙,便就真忘在了腦後。「不是什麼要緊的急事,改日做好了, 自會還給陛下。」
「怎不是要緊的事?」他話裡溫存,卻藏著幾分怒意。「朕這三年與那隻扣子共眠, 唯見得它方能安睡。昨日夜裡你那般走了,你不在,扣子也不在。朕要如何安睡?」
隻幾句話間, 淩燁便見她麵上起了紅暈,隻目光閃躲,不願見他。臨聽完了他這一席哀怨的說辭,還要往後退兩步。他方一把將人撈了回來。「總得還朕一頭。絡子編不好,那朕隻能來尋你了。」
話還說著,房門吱呀一聲,正被人推開。
丘禾端著木盆進來,見這般情形,忙支支吾吾將手中活計放在一旁,方要往門外退。
星檀卻似捉到了救命稻草般的,直將人喊住了,「怎屋裡來了生人,你也不來祖母那兒與我說一聲。」
丘禾忙看了一眼皇帝,見那雙鷹眸中的笑意,隻得垂眸道,「陛、陛下不讓。小姐可莫怪奴婢。奴婢膽兒小,不敢抗旨。」
皇帝卻接了話去,「是她自己欠下的賬,怪你也無用。出去吧。」
丘禾得了許,方忙退出了屋子,正順道要將門合上,卻見小姐已被陛下一把抱起,往床上去了。她隻覺一陣麵紅耳赤襲來,慌忙將門合得嚴嚴實實的。
咣當一聲落下門扣,屋子的燭火也被熄滅了去。丘禾自想,那西涼城,小姐怕是回不去了。可京都城本就是小姐的家,隻要陛下待小姐好,也挺好。
見他要故技重施,星檀直推了推人。可皇帝氣力霸道,但凡她有些什麼小動作,都被他壓製了回去。她隻好弱弱求饒,「昨日,昨日那裡還未好。疼著。」
「嗯?」脖頸上的親口勿驟然停了停,男人將身子支開少許,似在正經問她求證。
她看到些許希望,點頭如啄米。「真的。」
微光之中,她卻見那人喉結滾動,似難以平息,聲音裡沙啞幾分回了她的話:「那,朕今日輕點。」
「……」
窗棱間漏過一絲小風,帶著絲絲縷縷桂花香氣,飄來帳子裡。
雲雨將畢,星檀被他窩進了被褥裡。他卻自己起了身,往一旁淨室去盥洗。
她方還貼著人家身上的溫熱,不覺得多冷,此刻人不在了,方將被褥再往自己身上裹了裹。身上還有些辣疼,便又帶起了幾分脾性,她隻得讓自己舒服些,換了一側睡,方覺稍稍好些。
皇帝躺回來的時候,隔著被褥抱來她月要間。聲音中輕柔問著:「怎麼?著涼了?」
她已有些要睡著了,隻迷迷糊糊答了話,「沒。隻是乏了。」
那隻手臂卻從身後,將她更攬緊了些。被褥裡再暖了些許。她方想起,不該讓他留著這屋子裡。可睡意襲來,竟也沒了精神與他爭辯,隻好將就將就罷了。
再醒來的時候,皇帝不知何時已鑽來了被褥裡,她枕著人家的手臂,窩著人家月匈前。屋子裡的炭火早熄了些,可這兒依舊很是暖和。
外頭響起了四更天的更鼓,天色卻還有些昏昏沉沉。做了一夜她的大暖爐,那人終是動了動。方聽他的聲音在頭頂傳來,「朕得起身了。」
「陛下是要上朝了?」她抬眸看了看,便正撞上他垂落下來的目光。親口勿悄無聲息落來她額間,聽他淡淡答了聲兒:「嗯。」
昨日夜裡江公公便不曾出現,此下更是不見人。她隻好打算起身伺候他衣著,肩頭卻被他扶了回去。
「天冷,你再多睡會兒。」話落,便見他掀被出了床幃,被角又被他重新折好,裡頭暖暖的還有他的餘熱。
她身子還有些乏,便乾脆由得他去了,隻不放心又囑咐了聲兒,「陛下出去的時候輕些,莫驚得祖母了。」
這兩日,在這鬆柏院裡與他荒唐三番兩次的,也不知算是什麼。長輩們若要知道,她還未想好如何交代。
卻見他微微側眸回來看她,又嘆了聲道,「好。」
睡意再次襲來,朦朦朧朧之間,她隻知他自顧自著好了那明黃的龍袍,方尋得出去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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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終於放了晴,星檀不敢久睡,早起與祖母侍奉了藥食。孫太醫又來了一趟,與祖母請了脈象,道是已無大礙,隻是吃食粥飲多加清淡,忌糖忌鹽便是。
待孫太醫走了,祖母方捉著星檀的手不放。
「什麼清淡食飲,還得忌糖忌鹽。人活著不就為了一口好吃的,那還有什麼意思?」
星檀笑著將人勸了勸,卻也心疼著。祖母生在江南望族,自幼吃□□挑。為了身上這些毛病,真要全將好吃的忌諱了去,果真該是了無意思。
窗外又飄來幾絲桂花香,隨著秋風,雖是冷的,卻也含著些許江南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