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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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嫁衣精致,月白到底沒有勒死自己新娘的意願。她給季無念做的嫁衣正紅為底、金絲繡紋,肩映鳳鳥展飛、背負赤陽烈烈。長擺及後,承龍騰、看魚躍。一世一界皆在其身,一草一木皆有其靈。

季無念張開雙手,將這份重量穿在身上,然後垂首、低眸,看大人替自己整理月要封。

月白身上的衣服要比她的簡單一些,玄色貼身、白月為襯,深邃的夜和晶瑩的星空披在她的身上,叫這冷淡的人再多幾分神秘。季無念沒有給她設計很復雜的冠,隻是將頭發束在一起,留了兩束鬢發、保留了大人的簡單和清泠。

這樣的月白與平常似乎並沒有太多的差別,季無念甚至沒有給她用上唇脂。大人的薄唇不適合過紅的顏色,反而是從別人嘴上印來的淺淡、更符合她的氣質。

月白抿了抿唇,任季無念抹去她唇角多出來的紅。手中的紙抵上另一人的唇瓣,月白的目光跟著那塊缺失的淺色,看它回復剛才的鮮艷。

季小狐狸的妝,是要明艷奪目的。

「月白……」季無念輕輕喚著,看向月白的眼睛。月白的眼眸並不是最純的黑色,可是那份淺淡裡、有顏色無法比擬的深沉。季無念向著她,在一片紅燭裡看到了最紅的自己。

自己笑著,自己開心著,自己往前走了一步,握住了月白的手。

「走麼?」

某人相問,得無言之答。

月白牽著她向外,帶她步入金光。

光芒炫目,讓人一瞬間看不清前路,然而手中的溫暖堅定而持續,季無念可以安心得閉上眼睛,一步、兩步。

腳下的觸感有所改變,季無念知道這是正殿裡改換的紅毯。月白選了十幾種花色,配了各種不同的材質,直到兩天前才完全定下這條大毯的細節。它的顏色不能艷過她們的嫁衣,它的花紋不能搶過她們的風采,它的厚度要適合步伐的輕緩,它的柔軟要托得起這場婚禮的莊重。季無念記得月白挑了含苞欲放的牡丹,與殿中正式而不失靈動的裝飾混在一起。

這是月白想要給她的婚禮,是令人羨艷的盛大與恢弘。這裡的一切都是珍寶,這裡的每一寸都寫著珍貴。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這裡的紅色會伴著四處可見的金、跳躍在莊嚴的玄色之中。它們會向世人宣告月白對她的重視,會告知所有人、這裡有一份認真的承諾。

這是應該獨一無二的東西,所以……

所以、什麼呢?

季無念一時間想不出答案,似是在腦海的亮光中失去了方向。她看不見周邊賓客,看不見腳下的路,她隻知道自己的手中有一份牽引,讓她在慢慢適應的時候、可以毫無顧忌得跟隨。

別落下了。她對自己說。要往前、與她一起走。

堅實的步伐需要廣闊的視野,季無念輕輕吸了一口氣,慢慢打開眼眸……

跳躍的水珠因此撞入,季無念幾乎愣得要停下腳步。然而晃動的魚尾似是牽引了她的步伐,讓她的目光和雙腿不由得隨之前進。目之所及,紅色的牡丹綻開、垂落,鮮艷的色彩化作露珠,在漸漸暗下來的夜裡發出銀光、而後又流入剔透的水裡。

泛起的波瀾逐漸遠去,一圈一圈的、滌盪了空中的紅光。那些象征喜慶的顏色墜下來,又砸出了一條一條的波浪。它們晃動水麵、驚擾魚群,搖曳了恢復淺色的花朵,又碰下一些水珠。

她們就走在這片互相碰撞的漣漪裡,一切都暗淡、一切又都光彩斐然。

季無念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衣服,肩口處的紅色已經被深邃侵蝕。停留在她肩頭的鳳鳥展開了翅膀,順著銀河流向了她的身後。它沒有留下太多火光,似是將一切的光明都留給了星星的璀璨。點滴的閃爍似是流水,將她包裹、將她浸沒。

唯一安寧的是牽著她的人,步伐不變,目光不改。她就這麼領著她、陪著她,一起走過不見底的深潭、一起路過黯滅的火光。

殿外的世界豁然寬廣,方格中的水傾瀉一般流向了天。那裡的明月高懸,把銀色的輝光灑向沒有邊際的地麵。花草映著它的恩典,或多或少的、延續著閃爍的無邊。

季無念發現她站在了星辰裡,上下都是延展的長夜。

她突然明白了什麼,轉頭看向自己的心心念念。

她的大人回了一個很淺的笑,牽著她的手緊了一些。兩人之間的距離被小幅度的拉近,可月白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在片刻之後、鬆開了她的手。

季無念沒有動,也不覺得空虛。她的大人還在她的眼眸裡,她還可以看著她拿出一把銀白的弓。

這把弓是她沒有見過的,可其散發的色彩很適合現在的氛圍。那像月華一樣的光芒好像染白了大人的玄衫,搭在上麵的箭則更為耀眼。

季無念不知道月白想做什麼,但當她的大人鬆開指尖、當炸裂開來的箭矢照亮黑夜、甚至當有人在刺眼的光芒中拉她逃走,她都沒有一絲的恐慌和驚訝。她隻是覺得有趣,隻是覺得開心,隻是覺得捂著月匈口的大人很可愛,隻是在她吐出一口長氣的時候、想口勿她。

這會兒的月白氣息不太穩,被她按住一會兒就得求饒。可拍打的手被輕而易舉得抓住,月白被允許的喘息時間、實在是對不起她的消耗。

……新婚之夜就被咬舌頭的,不知道她是不是第一個。

「……疼……」季無念伸著舌頭,可憐兮兮的。

唔噥的語音月白根本沒有聽清楚,瞥了她一眼就先管自己呼吸。這小狐狸看著無辜,實則根本沒有鬆開困著月白的手臂。她不過是在等,等大人稍微舒服一點,再輕輕柔柔的、口勿得深些。

她的大人並不是很擅長抵禦,尤其是當她放軟了心腸,隻要季無念稍稍變得強勢、月白就會任她為所欲為……

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季無念的腦海裡總會現出關於「嫁娶」的分歧。同為女子,這兩個字本質上並沒有區別。可或許是她在這個世界裡呆了太久,「娶」字裡的占有感、真的……有些不同。

就像現在,她的大人唇紅氣喘,短促的呼吸不給別人聽,水潤的唇色不給別人看。「大人」是她一個人的稱呼,「她的」才是這個短句裡最重要的字詞。

月白娶她,月白、也嫁她。

玄服的季無念露出了一些與衣色相符的表情,月白拉著她的衣襟、邀請她變得再過分一點……

「嗷嗚——」

悠然的鳴叫拉緩了兩人的牽扯,季無念沒有立刻停下來,隻是一點點變淺,一點點變慢。她知道月白不介意,所以安心地等到天邊泛白才慢慢起身。本來被她壓著的月白也拉起滑落肩頭的玄衣,與她一起靠在椅背,看遠處的天空明亮、奔來幾頭銀白的小獸。它們拉開烏雲,讓空中的明月可以坦然得普照一切;他們也灑下星光,讓點點的閃爍在銀白中耀眼。

山下的盛京還通明著燈火,可溫暖的火光並不與皎潔相斥。肯定有人會是仰著頭的,肯定有人、會欣賞這難得一見的景象。

「那些……是昆獸?」季無念放開月白,半轉過身,一隻手搭在欄杆上。她看著那些小獸在空中追逐嬉鬧,聽著悠揚的呼喊、似有溫情。

月白順著她的目光,輕輕得回,「不是。」她伸出手,撫著山上的風,「那些隻是幻象……」隻是一夜的光。

但就算隻是一夜,遍布各地的幻象也一定消耗了月白很多心力。季無念抓住那隻伸起的手,看著大人略帶笑意的雲淡風輕。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捏了捏大人的手掌。

「月白,我們這算不算逃了自己的婚?」

月白無所謂得往後一靠,有些慵懶得問,「你想回去?」

後麵的宴席無非就是吃吃喝喝,再不然就是朋友之間敬敬酒水。月白對那樣的流程沒有興趣,不如帶著自己的新婚妻子來看看人間熱鬧。季無念搖了搖頭,又展現出一點微不足道的同情心,「不知道阿生他們要怎麼對付這麼多人……」

月白笑了一下,「他們會玩得開心的……」

任性。

癱軟的月白少了一點置身事外的淡然,像是個調皮挑釁的孩子、還帶一點不論世事的自我。季無念笑著,一點也不討厭大人這樣的做派。她甚至探出身去,給了大人一個獎勵的口勿。

月白輕輕承著,任她淺嘗輒止。隻是溫暖離開的寂寞還是讓她忍不住用舌尖回味,露出的一點粉色又正好被端著酒回來的季無念看見。季小狐狸將手中的一杯酒遞給月白,在大人品嘗之前便將自己手中那杯飲盡。

含溫的酒液被她用來給大人潤唇,至於月白手裡舉著的……

一會兒再拉過來喝掉就好。

香醇的酒味讓某人露出了滿意的笑,月白擦了擦自己下巴上的濕潤,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

交杯酒什麼的還是不要想了,隨便喝點吧。

大人直接勾來了一整個酒壺,兩杯剛倒滿,其中一個杯子就已經被拿走飲盡。這混蛋還伸手指使新婚妻子,「月白,我想吃豬耳朵。」

……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這樣想著,月白一手端了豬耳朵,另一手挑了拌木耳。兩個盤子不大,正好可以並排放在長椅上。她還打算把毛豆帶過來,可剛一轉身、外衫就被拉落了。

某人盤腿坐在亭子的長椅上,玄色的外衫已經半褪到了手肘。她似是渾然不覺,一手夾著片豬耳朵,一手接在下麵,「啊——」

月白探身過去叼走,轉回來的時候順道把手從袖口褪出。寬大的衣袍被她一扔,直接在山亭的背靠上鋪畫星河。

季無念覺得她這動作瀟灑,伸手拉過自己身上的這件,「月白,這件也是一樣的料子麼?」

月白備了一桌的菜,適合下酒的冷碟除了毛豆還有甜棗和甜藕。大人到底要照顧自己的口味,手上擠一擠便拿了三個碟子。她邊走邊給季無念回答,「不算一樣。」三個碟子被季無念接去一個,月白鬆了動作,坐到了她的對麵,「你這件外麵覆了火鳳翎,要燒掉之後才會露出來。」

「啊?」季無念頓時心疼,「外麵那層是燒掉拉?」

月白吃了口甜棗,笑她,「怎麼、你心疼啊?」

「那可不,」季無念說著,也把自己的外衫褪了。隻不過她坐得離柱子近,還是月白把衣服接過去,和她自己的扔到了一起。季無念看著那邊似是長出了一片夜空,整個人靠在背椅上眼中有些發愣,「真的好好看啊……」

璀璨而深邃,晶瑩而無邊。

月白做的嫁衣就像她自己一樣,有一種廣闊而淡然的美。

而這位美人也從不失煙火氣,現在就夾了一塊木耳、餵到了她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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