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詭物收容所（3）（1 / 2）
哎呀,裝睡被發現了。
好敏銳的洞察力。
其實宋葬真的剛醒，是在殷臣開門的那一瞬間才恢復知覺。他隻是想再悄悄眯一會兒。
既然被一語戳穿，那就無需繼續睡下去了,宋葬晃了晃腦袋，慵懶睜開眼睛。
可沒等他混沌的視野恢復清明,半個身子驀地騰空,又很快落了下來。
沒錯,他被殷臣揪起衣領，用力抵在車座柔軟的靠背上。動作怎麼看都略顯粗暴。
殷臣可真凶,一手捏著他早就皺成團團的領帶,一手攥緊了他瘦弱的肩膀，滾燙體溫透過衣物快速傳遞，眼神凜然陰戾，好似下一秒就要捏斷宋葬脆弱的喉管。
「為什麼要找他求救,不找我？」
殷臣盯著他,狹長眸子微眯，放慢語速又沉聲質問一遍。
一頭霧水的宋葬,也有許多問題想問。
例如，為什麼大家不能一起美美演戲,維持好表麵上的和諧呢？
以及,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你好凶……」宋葬沉默片刻,猝不及防地放軟聲音。
遇事不決,先哭為敬。
小珍珠滴落在殷臣冷白繃緊的手背上，把他燙得一顫。
宋葬並沒有注意到這微妙的細節,他自顧自掉眼淚掉得起勁，淚眼朦朧鼻尖通紅。
隨後很快，他忽然感覺籠罩在周身可怕的壓力驟然減輕。
殷臣鬆開了那團皺巴巴的領帶,沉默幾許，壓著脾氣像變魔法似的掏出一塊手帕，臭著臉給他粗魯地擦起眼淚。
擦完了，他又臭著臉將手帕整整齊齊疊好，放回月匈前口袋。
「不許哭，再哭我殺了你。」
做了這些分明就挺溫柔的事情，殷臣還非要凶巴巴加上一句威脅。
「那你殺吧。」宋葬眸子一紅，蹬鼻子上臉顯得更委屈了。
殷臣閉了閉眼，對著這張臉，脾氣是怎麼都發不出去。
他無可奈何地定定看了宋葬幾秒，坐起身……緊接著，竟然空手將自己月要側的配槍給捏碎了。主打一個暴躁轉移。
「砰」的爆裂聲嚇得宋葬抖了抖，心底瞬間防備起殷臣接下來的行動。
可本該在矛盾與情緒被最大激化的關鍵時刻，一件很不對勁的事情出現了。
碎裂開的手槍充能倉裡，掉落出一團暗紅圓球，落在後座地毯上滾了兩圈。
無論怎麼看，它的質地都完全不屬於科技產物。
這個所謂專克詭物的特殊武器，內部結構著實不太合理。
就連散落的細碎零件上，也沾染著奇怪的拉絲黏液。
殷臣躬身將紅球撿起來端詳，發現捏起來的手感也不對勁。
這是一隻扌莫上去極其類似於眼球，但又絕對不是眼球的柔軟球狀物。
盯著它看久了，會泛起難以言喻的頭暈感，甚至莫名惡心想吐。
宋葬也顧不得
裝腔作勢了，坐直身子輕聲問：「負責生產這些特殊武器的，是誰？」
「龍國政府主持，光明財團出資，我們負責技術板塊。」殷臣低聲回答。他盯著這塊邪異的球狀物，若有所思。
龍國的武器科技力量比現實世界高端許多，槍械根本不需要反復換彈，而是依靠固定的充能站。
充能一次後，可以發射約五千發短距離射線，威力極大，效果拔群。
——理論上本該如此。
但現在看來，一把平平無奇的槍械配置出了問題，很可能代表著充能站、乃至軍火生產流程都存在著一定問題。
如此明顯的怪異之處，居然到現在才被意外發現，到底原因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宋葬暗自推測，或許這跟收容所所長本人是個欺世盜名的草包騙子，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殷臣，這個東西怎麼處理啊？」他忍不住小聲問。
「讓我再看看。」殷臣垂眸思索。
「噢，好。」
倆人頭挨著頭，一起盯著紅球琢磨了半天。
隨即宋葬眼睜睜看著殷臣掀開衣擺，從月要後又掏出了三把不同型號的手槍，以及兩個定時遙控手雷……
它們全都被遮掩在鬆鬆垮垮的白大褂之下，從外麵完全看不出來。
帶著這麼多武器，不覺得硌得慌？他家這位陰鬱凶殘的學生是有火力不足恐懼症嗎？
宋葬默了默，艱難控製住了自己茂盛的好奇心。
殷臣皺眉捏爆其中一把槍，裡麵果然也有一個詭異的球狀物，附著黏糊糊的不知名液體。
這顆球沒有掉在地毯上，被殷臣穩穩接住。他把圓球掰成兩半，擠出內裡黏糊糊的果凍狀血塊，遞給宋葬一半：「吃嗎？」
啊？
宋葬被問得心頭微震，總感覺殷臣又是冷不丁想試探自己的秘密，趕忙白著臉搖頭：「我，我就不用……唔。」
沒等宋葬矯揉造作的話說完，殷臣不耐煩地一把將半個「果凍」塞進了宋葬口中。
溫熱指腹滑過宋葬冰涼的唇瓣，悄然顫了顫。
肌膚摩擦的細膩觸感有些微妙。
宋葬卻沒注意，他正在仔細咀嚼品味。這團東西居然還挺有韌性的，需要慢慢吃，
雖然視覺效果像果凍一樣晃晃悠悠，但吃進嘴裡卻似乎自帶磨砂質感，風味層次很豐富，微甜微膻，就像在吃生的馬舌……
等等，他在失去記憶的狀態下根本沒有吃過馬舌這種離譜的食物。
但大腦殘存的認知熟悉感告訴宋葬，也許以前他真的吃過，而且印象深刻。
【你食用了詭物碎屑·龍眼皮，抗性+10】
龍、龍眼皮？
都是龍字開頭，那這團口感奇怪的東西，會和龍舌香有那麼一絲關係嗎？
宋葬：（興奮嚼嚼！）
努力吃完這半團彈牙柔韌的果凍，藍色光屏也瘋狂刷新了無數條提示。
沒過多久，他居然已經吃出了300多抗性，增強效率是真的很高。
宋葬不由陷入旁若無人的興奮狀態，嚼得愈發努力，右側臉頰微微鼓起一塊。
他完全沒有發現，殷臣神色有些奇異，收回手後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指腹的位置，唇角也不著痕跡揚了揚。
兩人之間岌岌可危的氣氛再次變得緩和。
就在這時，滿頭灰塵的寧焰也趕了回來。他站在車窗外，還急急忙忙拿著掃描儀，結果剛探頭就看見兩人在車裡擁擠的姿勢。
寧焰神色一僵，眼神逐漸變得意味深長。
宋葬還在努力艱難地嚼果凍，意識到自己在寧焰眼裡的形象越來越百口莫辯……乾脆不辯了，繼續嚼嚼。
可沒等寧焰開始按部就班檢測汙染，殷臣忽然拉開車門，伸手一把搶過掃描儀，暴力砸下。
圍過來的二隊作戰人員們全都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殷臣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打破了原本的角色設定，麵無表情盯著地麵上的殘渣。
掃描儀在磕碰下四分五裂。
「喀嚓——」
掃描儀斷成兩半，這次倒是沒有再流出黏液，但……裡麵還是掉出了一個形狀飽滿的鋼鐵圓球，圓球骨碌碌向前滾動，工作人員們連忙左右閃避。
「007，弄碎它。」殷臣瞥了眼寧焰。
「噢噢，好。」
以寧焰的身體強度，徒手掰開薄薄的鋼鐵片還算不在話下的。
他一掰開才發現，這裡麵居然真的有髒東西，甚至還是活物。
鐵球內部構造精細，是海綿狀的多空復雜結構，而寄居在「海綿」裡的活物……軟體，外形有些像蛞蝓，纏繞在滿是腔洞的巢穴裡，發出咕嘰咕嘰的湧動聲。
潮濕的腥氣開始瘋狂四散蔓延。
「嘔——」
目睹全程的nc研究員不由捂住嘴巴。看著自己每天都舍不得離開手的掃描儀，實在是忍不住犯惡心。
寧焰將兩瓣圓球捏著觀察，眉頭蹙起，語氣變得嚴肅：「龍國的高科技武器，到底是來自於真正專業的研發團隊，還是來自於詭物的力量？」
這個問題很尖銳，宋葬也跟著神色驚惶起來：「如果一直沒有發現，工作人員會不會慢慢被詭物影響認知，甚至徹底被詭物操縱了？」
畢竟在詭物研究員看來，當詭物足夠強大時，它們必定會自然而然擁有神智。至於這神智是強是弱，能否威脅到人類的生存，至今都還是一片謎團。
眼前暴露的問題亟待解決，刻不容緩。
留下蘭玉珩和張明慎繼續在霧障現場「秘密」探查後，殷臣毫不猶豫把其他工作人員都帶了回去。
宋葬也當機立斷發布命令，讓所裡的槍械專家馬上到位，立刻拆解所有當值工作人員的配槍和掃描儀。
早晨被火渴襲擊的風波尚未過去，中午又爆發了設備質量問題，一連出了那麼多事，研究所裡向來沉靜的氛圍都跟著
躁動起來。
身為最大領導者()，宋葬要坐鎮穩定軍心?()，所以他一直留在現場監督拆卸過程，連午餐都沒時間吃。
最後是寧焰跑去食堂給宋葬打的飯。因為求生欲足夠旺盛，寧焰還順便給殷臣帶了份一模一樣的飯。
其實殷臣也想去幫宋葬買吃的，但宋葬直接拉住了他的衣擺，一句「我害怕」，就讓殷臣自願留了下來。
看著殷臣明顯和緩且愉悅的表情，宋葬恍然大悟。
——這人好像有點白騎士情節，就喜歡保護最弱的那個。
如果以後需要殷臣幫忙做什麼事，裝可憐求求他，肯定有出類拔萃的效果。
殷臣並不知道自己被誤解得如此嚴重，此時的他平心靜氣，在認真做自己的助理工作。
例如端茶倒水，調整室內空調溫度，以及幫所長收拾吃完的餐盤……
終於，所有槍械設備都被拆解完畢。
隻有殷臣親自拆開砸爛的那幾台有異常情況，而其他人的配槍都很正常，內部就是普通的精密能源核心構造。
危險武器和檢測設備並未被詭物徹底替換，讓眾研究員頭頂籠罩的陰雲稍稍散去一絲。
還好他們收容所內部還不曾被徹底腐蝕，否則……如果以往研究員判斷的「無汙染」都是假的，那麼收容所的信譽與安全性都會遭到巨大挑戰。
然而，見屬下們紛紛鬆一口氣的樣子，宋葬臉色卻更難看了，偷偷抓著殷臣的衣擺拽了拽。
因為他分明看見最後一台掃描儀裡的精密核心，根本不存在。
負責拆解的機械專家手裡空空如也，卻神色如常地將雙手圈成球狀，空握著「零件」四處展示。圍在他身邊的nc，甚至包括寧焰都鬆了一口氣。
問題在於他手裡真的什麼都沒有！
這是詭物汙染症狀裡最為典型的一條——認知失常。
宋葬猶豫了半天，顫抖著嗓音找殷臣求助：「你，你發現有哪裡不對了嗎？我還是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是的，有好幾個瘋子，」殷臣給他遞來一杯溫熱的普洱茶，冷冷看著機械專家，語氣倒是無波無瀾，「老師，我建議讓這些人全部放長假，集體停職修養。」
「啊？什麼瘋子？」
寧焰滿頭霧水，看到宋葬悄悄打字發來的解釋後，頓時麵色微變。
他不動聲色去茶水間喝了一大杯濃咖啡，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這才意識到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寧焰抗性不算很低，有能力自我恢復，但普通的nc就很難說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認知問題不能輕易用語言點破，如果直接說出來，甚至可能會出現嚴重的反效果，導致更大的混亂發生。
現在他們隻能當作無事發生，然後悄悄把這些自認為很正常的工作人員全部帶走。
「好恐怖啊，為什麼會這樣？」寧焰輕「嘶」一聲，被他們詭異的動作弄得頭皮發麻。
「不知道。
() 」宋葬嘆了口氣()，默默喝茶。
寧焰沉思半晌?()?[()，忍不住提出更多質疑：「更何況，詭物種類千千萬，說不定它們汙染人類的方式也截然不同。光靠一個手持掃描儀，居然就能判斷人類是否被汙染？
「這其中肯定有漏洞，萬一有些詭物的汙染類型特別刁鑽，恰好就不會被掃描到呢？」
「你說得很有道理，007警員，」殷臣給宋葬添上熱茶，「所以從現在開始，所有工作人員正式上班之前，都要參與常識問答。」
「常、常識問答？」
「沒錯，隻要有一道題目回答錯誤，就必須離職休息，接受治療。」
殷臣說著，目光催促地睨向宋葬，意思很明顯——趕緊頒布這條命令。
宋葬覺得自己就像被攝政王挾持的無權傀儡小皇帝，隻能毫無異議地點頭同意。
至於所謂常識問答，題目真的非常簡單。
寧焰對出題的工作興致盎然，很快就自發地想出好幾個特別傻冒的——
蘋果是從樹上長的，還是土裡長的？
素食主義者一般不能吃什麼？1肉；2蔬菜。
早上刷牙時該擠什麼：1牙膏；2硫酸。
以及，龍國的詭物收容所，位於哪個國家？
……
這種看似毫無懸念的弱智題目，還真有人答錯。
寧焰扌莫著月要間配槍，表情嚴肅地一個個排查，每個回答錯誤的都會馬上被帶去隔離，強製休息。
以往用來提供員工福利的休息娛樂室裡，很快關滿了一臉冤枉茫然的工作人員。
他們甚至根本沒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裡。
用攝像機錄下如此離奇的認知失常現象後，眾人商量片刻，決定先從最簡單粗暴的方向入手。
——發視頻給龍國政府和光明財團，進行嚴肅質問，並要求得到解釋。
宋葬貢獻出了自己的郵箱賬號，所長這個名頭還是很好用的。郵件發出去沒多久，兩邊回復速度都特別快，而且態度頗為積極。
光明財團首先表示誠摯歉意。
其次，為了確保詭物收容所的合法權益與員工生命財產安全，董事會在召開緊急會議後決定，削減下個季度給予龍國軍需部門的【非詭物方向】資金援助，並強烈要求軍需部立馬進行調查和整改……
這郵件看得眾玩家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