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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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亂平息,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李玄貞代理國事後,朝中人心惶惶。

他沒有手軟,肅清朝堂,提拔功臣,連頒數道罪狀,一夜之間,牢獄裡人滿為患。

幾家歡喜幾家愁,有家族在這場父子爭端中沒落,就有家族趁勢崛起,如潮水漲落,長安又冒出一茬新貴,像枝頭新生出嫩枝,隻要雨露滋潤便可茁壯成長。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李玄貞靠坐在榻邊批改奏章。

天氣炎熱,他感覺到身上的傷口隱隱散發出腥臭味道,侍從早晚送來湯藥,滿殿飄散著清苦藥味。

一封奏疏送到他麵前。

鄭景跪坐在案前,道:「殿下,王庭的曇摩王親自來長安請婚,使團要求入城。」

李玄貞手上的動作一頓,展開請婚書。

文書是曇摩羅伽親筆所寫,他果然精通漢文,字跡健秀清俊,揮灑自如,一看就是苦練多年的功底。

李玄貞可以想象得出,曇摩羅伽一筆一筆寫下這封請婚書時,心裡有多麼雀躍。

瑤英喜歡他,願意嫁給他。

李玄貞閉目了片刻。

這份隻是走一個過場的請婚書,陰差陽錯,要由他親自批答。

他再一次送她出閣。

背上傷口裂開,疼得鑽心入骨,李玄貞睜開眼睛,提筆,額邊細汗沁出。

再不甘,也無法出手阻攔,她早已不是當初的她,動她就得承擔西域動盪的後果,何況曇摩羅伽背後是強盛的王庭,他沒有半分勝算。

逝水如斯,錯過就是錯過,沒有回頭的機會。

執迷不悟,他就是下一個李德。

李玄貞定下心神,正要落筆,內侍垂首入殿。

「殿下,文昭公主派人過來了。」

李玄貞一怔,忙問:「請進來,什麼事?」

內侍道:「文昭公主說,殿下有傷在身,王庭的請婚書就不勞殿下批復了,曇摩王向她求婚,她可以自己回復。」

李玄貞愣了一會兒,放下筆,唇角翹了一下,沒有笑容。

果然是她的作風。

她的婚事,她自己做主。

……

消息很快傳遍長安。

文昭公主的駙馬來了。

不過先入城的不是駙馬,而是王庭送來的聘禮。

在樂伎賣力吹奏的歡快樂曲聲中,一頭頭渾身掛滿珠寶的大象踩著優雅的步子入城,緊隨其後的馬車鑲金嵌寶,載滿一隻隻敞開的大箱籠,箱籠裡裝滿貴禮,綾羅綢緞,珠寶玉石,日光照射,華光閃耀,燦爛奪目。身著王庭服飾的男女站在箱籠旁,麵帶笑容,手捧金盤,向路邊拋灑鮮花和喜錢。

車隊所過之處,一陣濃烈馥鬱的芳香。

京中百姓好多年沒看到這樣的盛景,滿城轟動,百姓紛紛奔出家門,追逐著王庭使團,人聲鼎沸,孩童緊跟著大象,滿臉好奇。

李仲虔站在城樓上,看著那一頭頭笨重的大象慢悠悠地在長街漫步,朝天翻了一個白眼,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和尚這麼懂世俗人情?

身旁幾聲清脆的笑聲,如珠落玉盤。

瑤英望著一眼看不到尾巴的車隊,眉開眼笑,瞥見李仲虔好像麵色不虞,眼珠一轉:「阿兄,這些都是西軍的軍費啊,你不是正打算組建一支專攻陣法的步兵嗎?地方選好了,隻等你回去挑人。」

李仲虔下巴抬起,冷哼一聲,「這些聘禮你留著吧,到底是王庭的心意。」

聘禮之後,王庭使團入城。

城門前挨山塞海,寬闊的長街被擠得水泄不通。

枝頭朝露未乾,風中回盪著悠揚的鍾聲,樂曲連綿不絕,餘音裊裊,清冷的晨暉傾灑而下,淡淡的晨霧中影影綽綽,馬蹄聲悠悠傳來。

長街內外,無數道目光匯成汪洋,望了過去。

蹄聲噠噠,幾道金燦燦的光束斜斜地切過,照亮一角浮動著金銀寶光的錦袍,一道挺拔的身影氤氳在夏日濃鬱得化不開的晨曦中,麵孔半明半暗。

眾人呆呆地看著那一騎從霧氣中馳出的男子,半晌回不過神。

漫天風聲縈繞。

李玄貞緩緩走下高台,掃一眼左右呆立不語的年輕官員,看向曇摩羅伽。

那道風姿卓絕的身影在官員親衛的簇擁中朝他走來,金銀線綴的錦衣繡袍,月要束革帶,別匕首彎刀,豐神俊朗,風儀出眾,舉止高雅雍容,睥睨間有種高潔出塵的清冷風姿,立在那裡,一語不發,隻是一個眼神,周圍那群器宇軒昂、特意換上裝束,暗暗和他較勁的年輕兒郎霎時間全都黯然失色。

那幾個不服氣的年輕官員神情僵硬片刻,默默退下,垂頭喪氣。

眾人暗暗贊嘆,如此天人般的郎君,和文昭公主就是一對璧人。

禮部官員上前奉承,曇摩羅伽頷首致意,一開口,優雅地道的長安官話,沒有一點域外胡人的口音。

眾人又是一呆。

李玄貞走上前,目光和曇摩羅伽的在半空遇上。

一瞬間,兩人都沒有退讓。

李玄貞目帶審視,曇摩羅伽骨子裡散發出從容不迫的氣勢,麵容溫和,深邃的碧眸中卻有鋒芒無聲湧動,像佛,威嚴內蘊。

兩人在官員的簇擁中入殿。

宴席上,年輕官員絞盡腦汁刁難曇摩羅伽,他應對如流,對漢文典籍了若指掌,風土人情也隨手拈來。

官員們不由氣餒,相貌風度上已經差了一大截,學識上也難不倒駙馬,論武藝,他們更是無法和駙馬相提並論。

禮部官員泄氣地對望一眼:準備婚禮吧。

王庭使團和朝臣交涉期間,瑤英忙著處理西軍事務。

她公布了身世,朝廷保留她的封號,因她要嫁曇摩羅伽,又予以加封,百姓仍然稱呼她為公主。鎮守南楚的秦將軍以她的名義招撫南楚,還在負隅抵抗的殘部很快投降,南楚漸漸安定。

南楚文風昌盛,得知瑤英本是南楚人,歌頌她事跡的話本就如雨後春筍一樣一本接一本地流傳於坊間。

瑤英改進過話本刊印,現在文人寫好文章,很快就能刻板印出販賣,百姓對這些話本趨之若鶩,沒過多久,她和親西域、和曇摩羅伽共結連理的故事就傳遍大江南北,其故事之曲折悲戚,緣覺這個域外長大的人聽了,立馬嫌棄西域百姓的那些謠言不夠動人。

她沒有理會這事,打點行囊,預備回高昌。

楊遷堅決不肯尚主,也不許自己的兄弟尚主,她勸他道:「河西和中原斷絕太久,楊家帶頭融入朝堂不是什麼壞事。」

在她的努力下,如今西域諸州的政策法令一如中原,民間已經開始廣泛地貿易往來,東歸之路不僅僅隻是收回國土那麼簡單。

楊遷撓了撓頭皮,哈哈笑道:「公主有所不知……公主身份矜貴,一個賽一個嬌氣,我這人是牛脾氣,怕相處不來,怠慢貴人。」

話還沒說完,想到瑤英也是公主,一溜煙跑遠,找李仲虔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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