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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斑駁的縫隙向下望,裡頭盡是被捆住手腳的人,正用腦袋拚命撞擊艙壁。從來設局半真半假,才能誘惑到人。
孟不秋猶豫,但白星回卻一掌劈開艙板,一頭紮了進去——
少年心如赤子,不甘因噎廢食,但覺生命同樣寶貴。
「孟族長,刀來!」
舉步維艱時,史易趕來,立身石橋,大步跺腳,橋身上插著的長刀為其內力一震,從屍體上脫出,他隨即白刃一揮——
隻聽「鏘鏘」一聲,苗刀「風怒」翻轉,飛回孟不秋手中,他轉腕翻刃,刀氣沖天而落,把船艙砍開,與白星回一手掩住口鼻,一手快速割繩,將人送了出去。任歲兒這小霸王搶了一條舟子,搖櫓過來接應。
殺手實力尚有保存,趁他們分心,便又攏聚過來,誓要留下幾人性命。
就在這時,岸上騷亂起,人群中忽現鬥毆,當中一派正是先前在燈會中,任歲兒和左黯黯撞見的那批尋人的「惡奴」,而另一隊人則看不出來歷,匆匆把禍患擺平,便無聲消失在街頭,那行事風格之乾練簡潔,極有規章法度,毫不拖泥帶水。
孟不秋登岸,站在樹下,逆風回視,一針見血:「軍人?」
白星回順口接道:「總不能是曇花的人吧。」
孟不秋目光深邃:「未必不是,不要低估人性。」
白星回也跟著他張望,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孟不秋伸出手,替他擦掉臉上蹭著的炭灰。
白星回乖巧不動,等著他說話。
孟不秋忽然輕聲說:「你要留意孔雀王妃。」
「不是我不留意,是我現在根本見不到她,」白星回攤手聳肩,不隻是宴會,即便按禮數去請安,也基本被搪塞推拒,「她對我壓根兒避而不見。」
「不急,滿月宴上她一定露麵。」
——
火燒沉船震動朝野上下,王都之中風聲鶴唳,有人發聲隻是意外,亦有人道是沖著王太子而來,幾方勢力各有說辭,各有證據彈劾,上書都積壓在了昆拓的案頭。昆拓不得處理,乾脆將滿月宴以外的慶典一刀切,說是為了在冊封太子之前確保安全。
沒兩日,小王子羌央滿月。
當晚,老國王昆拓是被人抬出來的,據說太子歸來,他身子骨本好些,但幾日憂心國是家事,一朝又回到病榻。內宮醫官並不主張赴宴,但架不住孔雀王妃以淚洗麵,就想圖個團圓彩頭,這便隨了她的心願。
軟輦之側,孔雀王妃正從捧銀盆的侍女手中接過錦帕,稍稍潤濕,替昆拓擦去手汗,下方私下與婆達伽曇結交的官吏小聲議論大將軍稱病拒宴,又說到歸來的太子,無不憂心,至於正主,半刻鍾前才懶懶散散剛出殿門。
孟不秋對白星回再三叮囑:「一會多聽少說話。」說來說去不放心,乾脆把隨侍打發,自己換了套衣服,與他一同進去。
「太子殿下到了!」
不知是誰,捏著嗓子喊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就近都聽得一清二楚。
從前昆拓隻有一子,太子當然默認,但現今卻不同,花落誰家還未可知。孔雀王妃冷冷抬眸,目光直逼逆光而來的白衣少年。
「他?」
待瞧清麵容,那雙風情萬種的眸子忽然一眥,顯出驚愕。
白星回若有所感,也側目瞧看,孔雀王妃瞬時垂首,緊張地將麵紗緊了緊,目光閃躲開去,等其向昆拓問安,這才又悄悄抬眼,死死打量,兩眼珠子恨不得粘在白星回身上。到落座時,孟不秋與白星回同側而立,俯身說話,顯露側顏,上座的美人已不能自持穩定,一顆心跳得好似擂鼓。
怎麼……是他倆?
直到身旁的侍女小聲提醒,她才從「太子殿下」四個字中驚醒,散出一身冷汗,不禁用手背貼臉擦去。
「王妃,阿那奚殿下向您道賀,您是不是……」
不論再不待見,表麵功夫也理應做足。孔雀王妃扶正麵紗,端起金杯,一步一搖曳,緩緩走過去,將食指在酒水裡一點,含笑親自回敬:「那就多謝太子。臣妾這幾日身體不適,未能相見,還請太子見諒,便以薄酒一杯告罪,還望不要推拒。」
杯中泛起漣漪,酒水下似乎還泛著粼粼白光。
無數雙眼睛盯著,仿佛這杯中裝的不是酒而是□□,誰的手捧不穩,都可能血流遍地。白星回心裡很明白,這杯酒必須得飲,即便是用功力逼出酒氣也好,提前告退也好,都不能推給旁人代勞,他無視了孟不秋的動作,堆起微笑,硬著頭皮去接。
這時,微風拂麵,吹起繡有雀羽的碧綠麵紗,白星回端酒,稍微抬眼,透過縫隙向下看,懵懂而茫然。
「巫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