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白狐回雪(1 / 2)
孟回雪坐在窗前,雙腿交疊,青蔥一樣修長細嫩的手隨意擱在桌邊。
這是謝朝雨見過的第二個白發的美人。
但孟回雪給人的感覺和葉無諱完全不同。
葉無諱的白發,色澤冷冽,泛著銀藍的光芒,就像他的劍一樣,那是一種淩厲的、大開大合的冷硬之美;
而孟回雪,那一頭長發好似浸著一汪月光,幽幽的瑩白,聖潔、精致,又寧靜,他就這般坐著,都還沒什麼動作,謝朝雨就能感受到那月色一樣溫柔卻又無孔不入的侵略性。
窗外火光點點,暗紅的色彩渲染了漆黑的地下世界,孟回雪的眼角眉梢沾上了幾分暖色調。
仿佛,這個人很溫柔一樣。
謝朝雨全身緊繃,保持著蓄勢待發的狀態,她知道,現在很危險。
隻要那孟回雪願意,她隨時都能像一隻小雞仔一樣被狠狠拿捏住,甚至會毫無反擊之力。
當然,心裡緊張得不得了,表麵該做的努力還是要做的,萬一有用呢。
於是,巴掌大的圓滾滾鳥團子,又對著窗前那從小鳥的視角看來,顯得尤其高大的大妖歪著腦袋,「啾啾、啾啾、啾啾啾」地叫了起來。
赤金色的小團子渾身上下包裹著看起來暖乎乎的絨毛,叫起來的時候,聲音清亮悅耳,語調又是難得的綿軟嬌憨,那眼神還怯生生的,就像一隻剛剛破殼沒多久還蹲在窩裡的小家夥一樣,隻叫人心裡忍不住發軟。
這麼人畜無害的小東西,誰不想把她團在手心裡扌莫一扌莫呢。
若是被修真界的女修們看見了,自然是要喊著「心肝寶貝」捧在懷裡哄的,怕是靈果靈米馬上就奉上了。
叫了好幾聲,沒看到孟回雪有反應,是我還不夠軟萌嗎?
謝朝雨再接再厲,伸出兩隻小翅膀,對那大妖比了個心。
孟回雪無動於衷。
小鳳凰不死心,又來了個乖巧的「nk」。
孟回雪似笑非笑。
謝朝雨:「」
看來,裝傻認慫沒可能了。
出賣色相失敗。
謝朝雨站直身體,最後一搏。
她打算曉之以理。
「漂亮姐姐,您真好看!您知道這裡的大家去哪裡了嗎?」
她原地蹦躂著,開始變著花樣誇獎孟回雪的美貌,什麼「毛發光亮,比火焰還要耀目」、「眼神溫柔,比我阿娘好看」、「眼睛就像祭司大人變出來的星星一樣璀璨」上輩子混跡網絡學到的彩虹屁吹得一套是一套。
從孟回雪的頭發絲一直誇到了尾巴尖,謝朝雨畢生所學盡數用掉。
孟回雪看著那蹦躂個不停,看起來神色激動、眼神中寫滿了雀躍驚喜的小鳥,心中冷笑一聲。
嘴上說了這麼多,演得挺像那回事,腳下卻連半步都沒靠近,半天了,那鳥團子還在門口。他敢保證,隻要自己一旦有出手攻擊的跡象,那油嘴滑舌的狡猾小崽子怕是要轉身就跑。
嘖,鳥族。
個個都是嘰嘰喳喳的騙子。
謝朝雨驀地僵在原地。
周身被一層看不見的力量罩住,她試著將靈力集中在一直翅膀上,完全沒用,別說活動了,就連動一下翅膀毛都做不到。
雖然不痛,但謝朝雨完全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僵硬的四肢,那種感覺就像被澆了鐵水一樣,血液都有凝滯的跡象。
她保持著跳起來的姿勢,正在很好地展現著什麼叫「金雞獨立」。
「」
她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連逃跑的反應都來不及做出,瞬間就沒辦法再反抗的壓倒性的威脅。
不過,有一說一,眼皮子不能動,眼睛一直瞪著,真的好難受。
孟回雪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緩緩朝謝朝雨走來。
換一個場景,謝朝雨一定要誇誇美人步態風流、氣質妖嬈,但眼下,她隻能感覺到越來越靠近的危險。
那輕盈的腳步就像是踩在了她的心尖上,催命一樣。
月匈口的鼓噪一聲比一聲大,心跳變得沉重不堪,太陽穴也躁動不安,她聽見自己大雷一樣的又急又重的心跳聲,配合著孟回雪身上叮叮當當的環佩相擊聲頭暈眼花,眼前開始冒金星。
沉重的壓力就要撕破月匈腔的那一刻,孟回雪走到了謝朝雨麵前。
「雞崽子,嘖」
謝朝雨被一隻手提了起來。
孟回雪帶著嘲諷笑意的眼眸近在眼前。
瀕死的滋味,謝朝雨正在體驗著。
孟回雪捏著她的一隻細瘦的爪子,晃了晃。
「小雞崽,來,跟姐姐說說,你阿父是哪個?」
謝朝雨強自匯攏意識,用盡全身的力氣,企圖用自己不能動的小眼睛表達出憤恨的心情。
「怎麼不說話,你阿父沒教你要好好回大人的話嗎?莫不是嚇傻了,我倒是很久沒吃肉了,這麼小也不知道能不能燉半碗湯?」
謝朝雨:「!!!」
一直到她的眼睛開始充血,變得通紅了,孟回雪才像是恍然大悟那般,「哎呀,對不住,我忘了你還不能動彈」
身上的那層看不見的禁錮終於消失了,謝朝雨小小的身體猛地抽搐了幾下,狠狠吸進去好幾大口空氣。
總算能呼、吸、了!
這狐狸真是黑心肝,就算她有修為傍身,可方才那種情況,靈力不能用,還不能呼吸,半盞茶時間,真的是她的憋氣極限了。
再晚一會兒,她怕是要將自己的月匈腔憋炸!
「小雞崽,緩過來啦?」
孟回雪笑眯眯地倒提著謝朝雨,看起來溫柔和藹,謝朝雨聞到了孟回雪身上那幽幽的冷香,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溫柔個鬼!
這不知道活了多少歲的九尾狐,心怕是比身後漏風的窗戶洞還要黑。
方才要不是她從小生活在落燕湖邊,經常下水憋氣,練出來了,換成一般修士,估計不死也已經重傷倒地了。
「緩過來就好,能回答姐姐的問題了嗎?」
孟回雪提著謝朝雨抖了抖。
謝朝雨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反抗,靈力打過去,石沉大海,了無蹤跡。
隻能任由孟回雪倒栽蔥一樣提溜著她。
不能逃避,那就隻能硬剛了。
「姐姐,我叫謝啾啾,我阿父在這裡當差,方才我在外麵睡覺,醒來就找不見阿父了,別的叔叔們也都不見了,姐姐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嗎?」
這個院子裡,除了這座正屋,沿著院牆還有好幾排小房間,謝朝雨胡謅起來一點都不心虛。
孟回雪偏頭瞥了一眼院裡,回身道:「是麼」
「你阿父叫什麼?血脈是哪一家的?」
孟回雪是百花樓的老板娘,再怎麼手眼通天,想來也不可能記住地下屠宰場一個守衛的名字。
謝朝雨繼續瞎編道:「阿父叫謝大,」
至於血脈,跟她長得像的鳥族謝朝雨隻好屈辱地認下了孟回雪那句「小雞崽」。
「我家是山雞血脈。」
自從謝朝雨撞上孟回雪以後,就沒辦法聯係上的黎燼:「」
擔心自己的後輩遇到什麼麻煩的老鳳凰,還沒張嘴重新開始傳音,就聽見了這麼一句。
緊接著,便又聽見屬於孟回雪的聲音道:「山雞麼,外型倒是生得好,都有些像鳳凰了呢」
他又道:「鳳凰你知道嗎?那還是上古時候了,聽說剛破殼的小鳳凰吃起來最美味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