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如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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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遊之還未磨著齒列透出帶著寒意的笑,就被白相卿用蕭敲了一記,淩厲的鳳眼一挑,卻是盈滿流轉的波光。美人笑與怒,都好看至極。

白相卿習慣了他的顏色,此時如視紅顏枯骨,波瀾不驚道:「刺激他做什麼?不長記性,若是真把他惹惱了,你打得過他的心魔?」

白相卿算是服了沈遊之,他從前一直在風飄淩的底線外反復橫跳,沒少被大師兄吊起來打,卻依舊不長記性,非要從他身上捋下一把毛,挨了打才知道疼。

沈遊之嗤笑:「打不打得過,一試便知。」然後眉眼一揚,輕快道:「我這些年也不是毫無精進。」

白相卿揉了下眉心,道:「遊之,你沒事就別撩撥他,閒得慌呢。」

「誰想撩撥他?」沈遊之抱臂冷哼一聲,一張似笑非笑的桃花麵上滿是煞烈寒氣,道:「我那是氣的狠了,他分明是把我的臉麵扔在地上踩,若要我與他和睦相處,怕是隻有師尊在世,抽我板子才行。」

「事急從權,大師兄也有他的道理,他也是為你好啊。」白相卿道:「再說,以他那嫉惡如仇,誓要把魔門千刀萬剮的性格,隻廢修為,下手已經算是有輕重了。他自己滋生心魔的時候,都恨不得一劍把自己劈死,我倆好險才攔下他,他能容的下墮入魔門的弟子在他眼前耀武揚威,傷及人命?」

沈遊之不答,卻也不像是願意服軟的模樣,倔強至極。

白相卿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性子倔。」又側頭看向風飄淩,勸道:「大師兄,你年歲最長,一般這種事情,你解釋後就不再搭理了,怎麼今日也和遊之較上勁了?」

風飄淩眼裡的猩紅血色慢慢地褪下來,鬢邊浮現些許冷汗,他良久才低喘一聲,道:「是我不夠冷靜,教你為難了,相卿。」

白相卿知他平日性子沉穩,即使有心魔未除,也不可能心神動搖,以至於沈遊之在微茫山上大打出手,問道:「出了什麼事?」

風飄淩閉了閉眼,道:「我方才遇到一名儒門弟子,他……」

白相卿笑了,道:「與師尊十分神似?」

沈遊之如貴公子一樣矜傲的神色一消,笑容淡了些許,眸色沉沉。

風飄淩皺眉:「怎麼回事?在師尊故去後,我們也曾試圖尋找師尊轉世,可都如大海撈針,一無所獲。連佛宗都說,他已經自斷輪回,身死道消,而這孩子我方才試過……」

沈遊之眸中異光一閃,冷笑道:「五百年了,不是沒有人試圖偽裝聖人轉世,那些阿諛蠢物穿了件白衣,自詡肚裡有幾行墨水,便裝模作樣地登山門,說自己是喪失記憶的聖人,結果全折在問天階了。照我說,不過是想誆騙我等,借著儒宗一步登天罷了。」

沈遊之當年天下張榜,卻隻見到了一群冒牌貨,盛怒的渡劫老祖出手,一寸寸地斷了他們的全身筋骨,扔到山下餵狗,引起天下大嘩。

世人都抨擊他:聖人溫雅仁善,門下弟子怎會如此恣意妄為,使這般魔宗手段,暴戾恣睢,不仁至極。

沈遊之回了八個字:吾心為道,從心所欲。

從此再不回應,我行我素。

到後來,沈遊之沒有謝衍彈壓,更是恣意妄為,人人皆知沈宗主是個不好惹的玉麵修羅,所過之處,鬼神皆避。

從此,再也無人敢質疑儒門三相的威名。

那時世人才意識到,除卻聖人門下,正道大宗之外,儒門三相還是聖人境之下無敵手,橫絕天下的渡劫老祖。

白相卿見他言語激烈,好似下一刻就會去打斷冒牌貨的筋骨,連忙抓住他緋色的袖擺,把他安撫下來:「並非如此,遊之。」

風飄淩卻是知道對方有多像故人,他啞聲:「相卿,你到底為何把這樣的弟子放在身邊,難道……」

白相卿知道他未盡之意,卻是笑道:「你是想問我,是否還未死心?」

風飄淩默認,靛藍色外袍如雲流動,眸色沉如幽海。

「是,我未死心。」白相卿透著溫潤神采的眼眸陡然一厲,慢條斯理地道:「可你隻不過見到一名神貌相似的弟子,便差點引出心魔,若說未曾死心,你也不是如此?」

風飄淩道:「我是執念,你卻是從未清醒過。」他看著白相卿一身舊服,與荒蕪的儒宗,微微嘆息:「逃避能解決所有事嗎。」

「到底如何,我喊他過來,你們自行判別吧。」白相卿垂眼,柔和的眼中漾起一抹湖光。他揚聲對自己來時的方向招招手,溫言道:「景行師弟,過來見人。」

沈遊之眯起眼,重復:「師弟?」尾音微微揚起,似是不滿至極。

白相卿雖說溫和淡泊,性格很好相處,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入他的眼。更何況,他這麼一認,竟是把對方拉到了與他們平輩的地位上。

這對他們來說,是很新奇,很獨特的一件事。

沈遊之冷笑一聲,道:「我倒不知,竟有人配與我等相提並論了,白宗主做決定,未免也太過隨意了。」他變了稱呼,顯然是對白相卿的決定很是不屑,他挑起眉:「我雖也隻匆匆見了個影子,但那弟子修為低微,放在我心宗,也不過是堪堪入外門,哪值得你如此抬舉?」

風飄淩沒有沈遊之那般排外,卻也是沉聲道:「解釋一下?」

白相卿不答,隻是攏著袖,向著來時方向看去。

那裡垂花搖動,有天光透過斑斕樹影。

手執竹笛的青衣書生,便從斑駁的光影中走出,披上一身流動的碎金,竟有種讓人不能直視的輝煌。

他身形如鬆如竹,頎長挺直,仿佛支撐血肉的是一副不折傲骨,麵容白皙清俊,唇角的弧度,減一分太冷清,增一分又顯浮躁。而他的笑意,卻是端雅至極,從骨髓裡就透出脫俗來。

見三人各懷心思地端詳他的容貌,書生也不拘謹,隻是坦坦盪盪地望過來,漆黑的眼眸光華流轉。恍如故人歸。

「謝景行。」白相卿介紹:「海外十三島,晉安謝家,得師尊傳承後拜入山門,我已經帶他去聖人廟參拜過聖人像。」

謝景行聽聞白相卿喚他名字,甫一抬眼,剎那間,驚鴻橫渡,千山飛雪。

其餘二人皆怔住,神色復雜。

謝景行走來,先是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三人,行了一個儒門古禮,微微笑道:「在下謝景行,見過風宗主、沈宗主。」

沈遊之緊緊地盯著他,眼神錯也不錯。

謝景行而手中執著的竹笛看似平凡,但通體溫潤,他一下一下地敲著手心,卻讓三相莫名地皮肉一緊,仿佛那成了板子,下一刻就會落到他們身上似的,有些發怵。

謝景行雖未表現出來,但的確是生了氣的。

風飄淩與沈遊之過去雖不對付,也隻是拌拌嘴,總體還是相安無事的。他過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連個徒弟見麵如仇敵,三言兩語就要出手尋釁。

風飄淩收回目光,沉聲詢問:「聖人像什麼反應?」

「紅塵卷震,山海劍鳴,他身上的確是師尊的傳承。」白相卿手中白色的玉簫纏著殷紅的穗子,襯著他的白衣,更顯風流。

「他當真不是師尊轉世?」沈遊之聲音略帶著些低啞,沒有他表現出來那般輕狂了。他把手指背在背後,素白指尖糾結在一起,好似看見師長的學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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