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你上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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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行抬眼,聲音冷的徹骨:「帝尊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殷無極冰涼的手拂過他側臉的輪廓,低笑:「師尊,你可真是天真。」這種令人骨頭酸麻的接觸太過親密,謝景行臉色驟然一變,眼簾一掀,瞳色卻是冰寒。

「哦,對了,我忘記了,你不許我叫你師尊。」殷無極自顧自地笑道:「你早就把我逐出門庭,告訴我:你我師徒恩義已斷絕,從今往後,再也不許以師尊稱呼我,否則山海劍下不留情麵。」

謝景行蒼涼地閉起了眼,不肯看他如今瘋魔到猙獰的神色。

「因為我是聖人謝衍一輩子,唯一的汙點!」他的赤瞳如血,完整地倒映著他隔世的影子,話語剛落,周身魔氣卻近乎沸騰。

他卻是把失而復得的人牢牢箍在懷裡,撫扌莫他流水一樣的墨發,語氣卻咬牙切齒,恨得發瘋。

「我辜負你的教誨,我墮入魔道,我暴戾恣睢,我無可救藥……」

「旁人都在說,怎麼光風霽月的儒家玄聖,會有這樣一個弟子?」

謝景行壓抑地道:「住口。」語氣慍怒地否認:「我不是謝衍,帝尊認錯人了。」

殷無極卻毫不在意他冷冰冰的口口勿,而是將他一縷被冷汗黏在臉頰上的發撩到耳後,聲音溫柔到滲人:「謝雲霽,你的身體、氣息乃至靈魂,我都太熟悉了。」

謝景行一窒,卻是被他這個動作激起了全部警戒,瞳孔緊縮:「魔君怎麼非要為難我一個修為低微的小輩?」

殷無極刻意咬住了這個稱呼,從唇齒間嘆息一樣地吐出,曖昧至極。「你怕了?」

謝景行的麵色緊繃,矢口否認:「沒有。」然後又掩飾地道,「帝尊若是非要與我為難,我怕與不怕,都是一死,又有何分別?」

「你為什麼覺得,這種拙劣的否認能夠瞞得住我?」殷無極挑唇,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輕佻又惡劣:「你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我抱住你時身體的條件反射……」他低喃,每一句仿佛都要揭開他的秘密,「……碰你左月要你會發抖,耳廓會泛紅,無論你換了什麼軀殼,心裡卻是始終記著我的。」

謝景行饒是脾氣再好,被逆徒拿如此私密的事情刺激,也是一口氣沒按捺住,死死咬著齒列,仿佛下一刻就會用劍把他捅個對穿。

而殷無極卻是語氣帶笑:「普天之下又有誰會相信,如白壁般無暇的儒門聖人,竟然與他墮入魔道的棄徒上過床?」

謝景行那副溫雅淡然的樣子著實裝不下去了,而是緊緊盯著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道:「殷、別、崖!」

那雲海之中逆天而為的聖人,終於剝掉了他層層的假麵,流露出最深沉的怒意。

而魔道帝尊卻因為這個熟悉的稱呼,低低地笑出聲來。

他道:「你承認了?」

謝景行當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在殷無極麵前,他幾乎沒有秘密,在他篤定地叫出他的名字時,隱瞞已經成為了徒勞。

而黑袍赤瞳的魔卻是好心情地彎起了唇,平日薄而淩厲的弧度,此時也顯得有些綺麗的柔和。

可殷無極卻用說情話一般的口口勿,傾訴著自己的恨意。他握著他的腕子,放在唇邊淺淺地口勿他蒼白細膩的皮肉,留下一處淡淡的紅,聲音低沉而激烈:「謝雲霽,這五百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在想,若是找到你,定要將你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痛苦——如數奉還!」

尾音纏綿,裹著如蜜糖一般的刺骨殺意。

可他的深沉暴烈背後,卻掩藏著一絲欣喜,埋的很深,像是沉淪黑暗的人終於看到了光。

謝景行亦然感覺到了這股直刺入皮肉、宛如刀鋒一般的恨。

這種灼熱而直白的情緒,足以讓他渾身都發軟、發麻。他手腕內側被淺淺一覆的位置,仿佛種了一簇火種,一路燎到他的月匈腔與咽喉。

「既然你如此恨我,想動手便動手罷。」謝景行索性也不再掙紮,隻是揚起白皙的脖頸,仿佛正在引頸待戮的天鵝。他漆黑的眼眸幽幽沉沉,淡淡地道,「是毀我軀體,還是碎我神魂?下手快些,何必說這些廢話。」

殷無極眼眸一厲,在聽到恨字時唇邊笑容突然淡了,仿佛從甘美的夢境之中被打醒,聽到最後,他的神色更是漸漸瘋狂。

他壓抑著怒意道:「一心求死?嗯?」

朱亭碧瓦,雕欄畫棟已然被魔氣撼動,劇烈震盪。亭外更是朔風獵獵,席卷一切,十裡梅花宛如風中殘燭般搖曳。

唯有魔道至尊的懷裡,才是唯一安全之處。

而他們卻仇深似海。

謝景行鳳眼微挑,神情如雪般冷冽,仿佛九天之上的仙神:「是我欠你,你合該恨我,這條命你若是要,便拿去。」

而當年他的的確確是親手用鎖鏈穿過他的琵琶骨,把他囚禁在九幽之下數百年。

那是無光而無聲的人間地獄。尋常人在那裡呆上三日便能瘋癲,而他卻囚了殷無極數百年,他就是生啖了他,飲了他的血,也是理所當然的。

如今他無法避開,也是天命,死在殷無極手中,算是一報還一報,也沒什麼不好。

殷無極氣結,卻又不肯收回自己的話,隻是死死地凝視他。

謝景行闔目等了一陣,卻沒感覺到對方要動手,又是一掀眼簾,道:「欺師滅祖的事情都做了無數回了,帝尊此時倒是不敢下手了?」

可殷無極卻冷冷地哼了一聲,抬袖一拂,桌麵上價值連城的美酒被他皆數掃到地下,發出碎玉之聲。

酒液橫流,宛如鮮血。

而殷無極的手已經捏上了他的頸項,仿佛摩挲一般,溫柔卻冰冷。

他怒極反笑:「好,還是激我,你當真覺得我不會殺你?」

謝景行道:「你會。」

殷無極冷笑:「我當然會。」

謝景行隻是很淡地勾了一下唇角,平靜地道:「因為你恨我。」

殷無極:「……」

「你的心魔是我。」謝景行的眼神理智而清醒,仿佛洞穿他的內心,將他最不願示人的一麵翻出,讓傷痛在陽光之下潰爛,溫柔又殘忍。他道:「可惜五百年前我墜天而死,你得不到機會親手殺我,隻會為心魔所困,萬分痛苦,如今得到機會,為何不動手?」

殷無極的臉色陡然變得極度難看,隱忍與殺意,溫柔與瘋狂在他臉上肆虐,失控的魔氣恣意湧流,仿佛要將空間撕裂。

謝景行抬眼,掃了一眼他幾近瘋魔的神情,抬起手像是過去那般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輕輕喚道:「別崖。」

殷無極像是被耳畔的低語蠱惑一般,右手已經握上了他的頸,緩緩收緊,仿佛下一刻就能將他脆弱的脖頸擰斷。

如溺水一般的窒息感襲來,仿佛浩浩海水沒頂,洶湧至極。

謝景行正在等待自己神魂被撕裂的痛楚降臨。

可他下一刻,卻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伴隨著一聲低沉的悶哼,力道驟然一鬆。

謝景行大口喘息,伴隨著劇烈的,幾乎將內髒都吐出的咳嗽聲,他在生死一線時,被人從死亡邊緣放了回來,他頭暈目眩,眼前幾乎出現重影。待到凝神之時,他看到了殷無極的右手,眸光驟然也一縮。

殷無極修長白皙的右手,此時卻以不自然的狀態垂落,腕部青紫一片,仿佛被人生生扭斷了一般。

殷無極擰斷了自己的右腕,硬生生地停下了自己的殺戮!

他對自己下手極重,好似沒有痛覺,仿佛自廢右手就如折斷一根筷子那般輕易。

謝景行愕然,可他的嗓子幾乎沙啞破碎,幾乎說不出完整的音節。他嘶啞著聲音:「你做什麼……」

殷無極冷冷地道:「你想死,沒那麼簡單。」

一字一句,凶戾異常,全是帶血。

「謝雲霽,被幽囚的數百年,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

「九幽之下無光無聲,本座不知白天黑夜,不知時光流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能想象嗎,四肢被寒鐵鎖鏈封住,仿佛一具枯骨,冷,太冷了!」

「所以我隻能沉睡,有時候一睡,便是數十年,夢裡全都是你穿心的一劍,醒來後卻在九幽之下,數滴落的水滴。」

「每一次我撐不下去,我就咬著你的名字,嘴唇一碰,好像能咬碎你的喉嚨似的,幾千遍,幾萬遍,我都在想,我什麼時候能親手殺了你,以慰我所受的苦楚!」

謝景行聽他的控訴,仿佛刀割肺腑,肝膽寸寸盡碎,疼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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