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法之危(1 / 2)
等風涼夜與陸機把死士全捆了送到謝景行麵前時, 他正和殷無極在涼亭手談。
謝景行執白, 殷無極執黑。
珍瓏棋子,白棋用雪山寒玉打磨而成, 可以滋養神魂,黑棋則是北淵黑曜石,觸手溫涼, 可以凝神聚氣,乃是珍奇中的珍奇。
香爐中點著優曇婆羅香, 香氣清幽,禪意悠遠。
兩人喝的茶,是千金不換的碧潭飄雪。
桌上擺著珍奇靈果,凡人食之延年益壽,修士用之豐沛靈氣,調養身體,在交易行上有價無市。
韓黎和墨臨當然是識貨的, 光看這架勢,半天也沒回過神來。
他們是來大比的, 還是來度假的啊?
可無奈對方出手施救, 把他們從絕境撈出來,就是再想吐槽也不行,得憋著。
風涼夜指了指涼亭的座位,道:「兩位請歇息一會吧。」
韓黎、墨臨才坐下。
陸機把人捆成粽子後扔在那裡, 也堪堪坐了, 折扇搭在膝上, 欣賞著美不勝收的景色。他忽的文思泉湧,提了筆,從袖中掏出一卷書,翻開一頁,就往空白的書卷上寫字。
他斟酌兩下,落筆。
帝尊與寵妃。
劃掉。
魔君起居注。
再劃掉。
……
聽上去像是狗血八卦,一點也不正經。
然後他看到周圍如雲如霞的桃夭,頓時文思泉湧,運筆,用蠅頭小楷寫下:折花戲。
美人如花隔雲端,折花之人,可不就是帝君。
雅而不俗,柔而不媚。
簡直完美。
他擬好了標題,頓時覺得自己思路被啟發,再接再厲,洋洋灑灑寫下第一章標題。
桃花源記。
謝景行可不知道陸機在搞什麼騷東西,他被殷無極算計,輸了半子。
他這才嘆了口氣,心服口服地道:「你的棋藝已經比我強了。」
在這五百多年空白裡,殷無極都要追上他了,雖然還不到能把他按著摩擦的地步,但是棋風多變,穩中帶著霸道狠絕。
謝景行心思平和,沒有他那麼重的殺氣,竟然也有些下不過他了。
殷無極把玩著手中的黑棋,棋子在指尖翻飛如蝶翼,卻是慵懶一笑,道:「承讓。」
韓黎受傷,風涼夜替他療傷,那法家弟子赭紅色的外衣幾乎都被血染紅,傷口深可見骨。傷口可怖,待到包紮完畢,他硬是沒吭一聲,麵色卻猶如雪霽天晴,緩和不少。
「多謝施救。」韓黎知曉這次欠了儒門第二個情了,索性債多不愁,也就坦然了。
儒門都是豁達君子,他開始後悔自己在雲夢泊時的刻薄。
風涼夜一笑:「是小師叔卜了一卦,才得知二位情況危急。」
墨臨道:「謝道友為何會卜算我二人之事?」
謝景行笑道:「因為我與無涯子打了個賭。」然後又支起下頜,抓起一把棋子散落在棋盤上,「我們賭的是,第一個闖入此地的是誰,然後各起一卦,看看誰卜算的準。」
「他的卦是鴛鴦亡命天涯路,我的卦是龍困淺灘被犬欺,所以陸先生與涼夜特意去接了二位。」謝景行瞟了一眼殷無極,道:「由此看來,是我贏了。」
殷無極本就不擅天衍之術,亦然無心勝負,隻是陪他玩罷了。
見他精神不錯,心知自己備下的大量天材地寶還是起了效,即使輸了,他也愉快的很,非常慷慨地把賭注一推。
殷無極道:「是你贏了,這棋子歸你。」卻是把這價值連城的棋子輸了出去。
若是珍奇異寶能博他師尊一個笑,也算是有了價值。
他絲毫不心疼。
謝景行倒也絲毫沒有勝之不武的自覺,坦坦盪盪地收下,黑白棋子如流水一般落入棋簍之中,叮當作響。
他也很滿意,殷無極果然有錢,雪山寒玉與北淵黑曜石都是上好的天材地寶,不僅能吸納靈氣,還可以調養神魂,算是他現在急需的東西了,就他這敗家徒弟拿它磨棋子。
墨臨、韓黎俱默,他倆敢情是被這個賭約救了啊。
墨臨想,殷無極算的倒也不能說是不準。
畢竟韓黎那一刀是替他擋的,還對自己有那方麵的想法。無涯子這一卦倒是未卜先知,神準無比。
但他不敢說,他有預感,自己要是多說一句,韓黎的秦律就得落他身上了。
風涼夜問了情報,死士寧死不答。可他奏了一曲後,這些死士死活撬不開的嘴便接二連三地張開了。
「我們是世家死士,是世家想要回歸,拿回原來屬於我們的地位。」
「可是現在天下道統三分,儒釋道已經壟斷了修界的資源、地位、權力……」
「佛、道二門,如日中天,我們想要搶奪資源與權力,隻有一個辦法。」
「讓儒道墜入穀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