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逐鹿(1 / 2)
紅塵卷中的須臾世界, 天崩地裂。
一切都在陷落。
謝景行與他庇護的修士們所踏之地卻高高升起,向著那天際之處唯一的金光而去。緊接著, 有其餘升起的岩,連出一條蜿蜒曲折的通天之路。
天空之上是一輪寂靜的明月,黑雲散去,襯的那月亮潔淨動人。
整個須臾世界, 猶如分成兩半,上方是歲月安好,下方是毀滅之景。
那熾烈霸道的火焰, 在原本的城池中恣意流竄,如同熔岩奔流, 將一切生機吞沒。這一切仍然在下陷,而投入那片火海之人, 恐怕連灰燼都不會剩下。
這比起魔域的赤煉地獄,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妖禍的渾身都燃著火焰, 不曾熄滅。於熔岩煉獄之中翻滾著, 盛怒著,用尾、用爪、掀起火焰的巨浪。
謝景行恍惚之餘, 想起, 數千年之前, 他與殷無極相爭之時, 也曾在這樣的一片火海之中遙遙對峙。
那時的殷無極剛剛奪得尊位, 滿心滿眼都是打上仙門, 朝他要個說法, 連魔氣都帶著焚盡一切的瘋狂,赤紅之火沖天而起。
「謝雲霽,至死方休。」他對他說道。
明明是殺意,卻猶如承諾。
謝景行微微閉了閉眼,心想。你說話根本不算,即使我死了,這五百年來,你可有一時一刻罷休過?
他臉上那一縷溫柔神情稍縱即逝,卻是不由得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
他還沒忘記,他那不聽話的徒弟到底要做什麼。
「謝先生,不想笑就別笑了,我們知道您痛失愛侶,內心難過。」被人推到前麵的老實修士撓了撓頭,鼓起勇氣安慰道:「……還請您向前看!」
「……」
謝景行微微錯愕,繼而意識到殷無極這個甩手掌櫃,先是把他們之間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又不管不顧的死遁,自己在旁人看來,便是「痛失道侶,悲痛欲絕」了。
謝景行心裡有氣,神情難免不太愉快,在收回修為後境界連跳,接近前世。那種屬於大能的氣場絕不是尋常修士可以靠近的,也難怪明明都在同一處向上移動的高台,方才卻沒有幾個人敢靠近他。
「別再和我提他的名字。」謝景行淡淡地道。
「……知、知道了。」修士一縮脖子,像個鵪鶉。其他圍觀的也都眼觀鼻鼻觀心,心裡七上八下。
「沒有怪你的意思。」謝景行並不想嚇小輩,於是和緩了語氣,道:「此乃他所求之道,求仁得仁,我亦無法阻攔。」說到無法阻攔時,卻是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懂了。」謝先生這是傷心欲絕到連他的名字也不能聽了啊。
「等到平台升至中天,通向出口的路會打通。」謝景行不欲在那個話題上多做說明,索性就讓他們這樣誤認了。他道:「出去之後,防備四周,此次仙門大比斷不可能善了。」
他說罷,再度回望一眼這紅塵世界。
原本流散在這紅塵殘卷裡的妖氣被魔氣一盪而空,殷無極魔氣太過暴烈,主毀滅,他決意洗一遍紅塵卷中駁雜的力量,那便是一絲隱患也不會留下。
而隨著這外來力量逐漸被吞噬,虛像也不能維持了。
王都便是一座孤城,外圍全都是風□□流,將風暴中心團團包圍。
而他們卻已經淩駕一切。
「這是紅塵卷本來的樣子嗎?百聞不如一見……」封原驚嘆道。
「那裡明顯的斷層,便是與下卷的銜接處吧。」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風涼夜感覺到經過考驗,他身上的修為凝視渾厚許多,好像分分鍾就能提升境界。這便是紅塵卷帶來的好處了。
謝景行卻隻是負著手,看向當空明月。天際如同被撕裂的紙帛,顯得虛無,唯有一個法印從天墜落,落在他的手心。
他微微一攥,那金色的法印便無聲無息地融入他的掌心。
「紅塵卷也該物歸原主了。」他自言自語,卻是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奪卷、殺人、布陣、投引,用心籌謀多年,隻為奪去我的法寶,卻在最後一步功敗垂成。」他眼瞼一垂,卻是笑了:「他怕是氣的想殺人了。」
*
「陛下——」
「恭迎陛下——」
玄衣披發的魔君大步流星地步入位於雲夢城的魔門暗堂,所過之處,皆是著兵甲的魔修,能夠覲見帝尊的魔修,修為皆不低於分神。
他們身上自帶沙與血的淩冽氣質,手中魔刃殺氣騰騰。
「陛下,三個時辰前,宋瀾小兒聯合南疆巫族,囚十名仙門大能於明鏡堂,逼迫他們立下盟書,向我等魔門開戰!」
「哦?天韶,仔細講講,都有誰?」殷無極剛剛歸來,正是恣意妄為地燒了整個小世界,提前一步化為流光離開紅塵卷,搶了一個時間差。
他斬了自己的因果,渾身的戾氣還未散乾淨,此時一壓低嗓子,聲音顯得沉黯幾分。
「已經派遣魔鳩探查。宋瀾突然發難,以紅塵卷中所有弟子為質,佛門、道門皆歸從,世家早已被遣離雲夢,隻有儒道那幾家是個硬骨頭,至今還沒有簽。」天韶乃是蕭珩手下部將,負責在雲夢城的一係列活動。
魔修早在仙門大比之前,便悄無聲息地潛伏入雲夢城。
魔君掌握全局,陸機作為軍師,則是負責調兵遣將,運籌帷幄。於是他朗聲道:「陛下,仙門內亂,時機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