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瘋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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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兩人雖然是夫妻,但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夫妻感情越來越疏離。任先生在外麵安了外宅,經常十天半個月不回家,任夫人也一心撲在孩子身上,隻要不鬧出私生子就不去管他。

如此相安無事地過了十幾年,自然越來越貌合神離,如今,兩人的關係更像是合作者。

自從他們的共同投資項目任家鴻意外去世之後,夫妻二人大吵一架,互相都覺得是對方沒有管教好孩子,關係早已降至冰點。後來任先生一邊忙公事,一邊還要分心去找任澤霖,也就暫時顧不上安撫她了。

自兒子的葬禮之後,他還是第一次回到這個家裡。

任夫人就端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上,看到他完全視若無物,連招呼都沒有打一個,立刻就站起來,要上樓去。

「夫人留步。」任先生連忙幾步走過去,攔住了她,「聽說你已經去見過那個孩子了?」

任夫人冷笑一聲,「是又如何?我就是要讓他看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讓他不要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任先生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他覺得任澤霖態度強硬,也有任夫人的關係在裡麵。試問家裡有這麼一個對他抱著惡意的人在,他又怎麼可能會回來?

這時候,他絲毫沒有反省過自己的做法有沒有問題,隻一股腦兒將這些天來的氣悶都發泄在任夫人身上,「你不要無理取鬧!現在家鴻已經走了,這偌大的家業總要有人繼承,難道真的要交給旁支嗎?」

要任夫人說,她寧願是個旁支繼承了家業,總好過是任先生在外麵生的野種!

但她麵上卻做出被說動的樣子,微微遲疑起來。

任先生看出這一點,自然是再接再厲,「你想想,那孩子已經沒有家人了,回來之後當然隻會孝順你我。而且他是從外麵認回來的,什麼都不懂,隻能靠我們給他撐月要,也絕不敢耍什麼心眼。這樣一個孩子,不比那些各有心思的旁支強嗎?」

話說得好聽,其實意思是任澤霖好拿捏,他們就算培養他做繼承人,也不至於大權旁落。

「這種事怎麼說得準?」任夫人哼了一聲,「農夫和蛇的故事,可不是個例。他是在外麵長大的,學了些什麼誰都不知道,若是野心勃勃,一心要攬權,又如何?」

「那你說,該怎麼辦?」任先生不耐煩了。

任夫人對他也沒什麼好態度,冷冷道,「別的你愛怎麼安排都行,原本應該給家鴻的那份股份,要先轉到我名下。那野種要是真的老實,等我百年了,這些自然都是他的。要是不老實,我也有手段收拾他!」

任先生也從沒想過任夫人和任澤霖能和睦相處,聞言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手裡捏著股份,自然不用擔心任澤霖不聽話,更不怕他掌權之後就籠絡住下麵的人,生了外心。

籠絡住了也沒有用,他還能帶著人離開任氏不成?隻要留在任氏,那就一直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理想雖好,但是回到現實,任先生又忍不住皺起眉頭,「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他還沒答應回來呢。我讓人給他轉專業,也被學校那邊拒絕了。我看著孩子,是鐵了心要跟我作對!」

「還不是你生的好兒子?」任夫人嘲諷了一聲,又抬了抬下巴,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隻要你把股權轉到我名下,這件事就交給我。」

任先生已經被她說服了,現在聽她說有辦法,遲疑了一下,就點頭同意了。

任家鴻名下原本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一部分是任先生和任夫人給的,還有一部分是已經去世的任老先生給的。這些股份這些年都由任先生代持,他去世之後,任夫人更是半點都碰不到。

要不是為了股份,為了家鴻,任夫人才不屑於插手此事。

任先生迫切地需要一個繼承人來穩固局勢,所以動作很快,僅僅過了幾天,任夫人就拿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她這才收拾了一番自己,打扮得雍容華貴,再次親自去見了任澤霖。

任澤霖其實並不想搭理任夫人,最好是不要跟這家人有任何關係。

但是任夫人是一早就站在小樓外等著的。

這時候校園裡還沒有幾個人,任澤霖是早起準備去買菜的,驟然看到她,不由吃了一驚。一方麵是吃驚任夫人會再次出現,另一方麵是心驚她出現的這個地方。

雖然之前他就猜測,任家對自己的調查十分深入,早就知道他的所有經歷,當然也包括在小樓工作。可是真的在這裡看到人,任澤霖依舊有一種被冰冷的毒蛇盯上的糟糕感覺。

他下意識地站直了一些,緊盯著任夫人,沒有開口說話。

任夫人倒是很自在,她嘲諷地看著任澤霖警惕的姿態,「現在的生活很幸福吧?」她的視線移到他身後,落在隱藏在竹林間的小樓上,眼神仿佛淬了毒,「冬天草木乾燥,很容易失火的,這屋子建在這種地方,也太危險了。」

「你想做什麼?!」任澤霖隻覺得一股涼意順著脊椎骨往上爬,整個人都激靈了一下。

任夫人太瘋狂了,她的眼神讓人覺得,這真的是她能做得出來的事。畢竟這個人已經在失控的邊緣搖搖欲墜,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會徹底發瘋,發瘋之後又會做什麼。

「我隻是關心一句而已。」任夫人勾起嘴角,「你怕什麼?」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任澤霖不理會她的胡言亂語,直接問。

任夫人的視線這才落回他身上,她緊盯著任澤霖的臉,恨意幾乎讓她的麵容扭曲,「你要慶幸,你骨子裡流著任家的血,還有點作用!如果不想讓這所學校和你關心的人發生什麼意外,你最好老老實實回到任家去。」

「你不是應該希望我永遠不要回去嗎?」任澤霖皺眉,不解地問。

「誰叫我的家鴻命不好?他早早就去了,隻丟下我一個人。他留下來的東西,我一定要守好。」任夫人怨毒地看著任澤霖,「我讓你回到任家,隻是讓你做一個為家鴻看守財產的奴隸。你最好記住這一點,任家的一切,你都沒有資格繼承,都是我的家鴻的!但你必須要替他守好這些東西,這是你生下來就帶著的原罪,隻有用這種方法才能清洗!」

任澤霖再次生出了那種「不知道是哪個醫院把她放出來的」的感覺。

跟精神病人沒什麼可說的,任澤霖冷淡地道,「都什麼年代了,還一口一個奴隸。這麼喜歡奴隸,你自己去當這個給你兒子看守財產的奴隸不是更好?你這麼愛他,肯定誰都搶不走他的東西。我是不會回任家的,你們不用費心了。」

他說著,就要繞過任夫人。再耽誤下午,菜市場新鮮的好菜就要被別人挑完了。

至於任夫人的威脅,任澤霖打算找琳琅和學校那邊反應一下。讓她這麼一說,他也覺得這確實是個隱患,應該早點兒解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不就是以退為進,想要更多的東西麼?」任夫人在他身後冷笑,「什麼不會回任家,這種話也隻能偏偏任長生那個傻逼,你和你那個下賤的媽一樣,都是貪心不足,想要更多。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當心失去的更多!」

任澤霖依舊沒有理會她的話,直接走開了。

但他還是將任夫人的最後一句話聽進去了。生父已經出現了,但他的生母卻似乎完全沒有蹤影。任澤霖搜索過任長生當年的風流韻事,卻沒有一條是能對得上的,看樣子更像是被人完全刪除了。他沒有渠道打探當年的事,倒是任夫人這句話,似乎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貪心不足,想要更多,是指她生下自己這件事嗎?

任長生這些年來身邊的女人從來沒有斷過,甚至同時養著好幾個女人的情況也有過,但從來沒有弄出過私生子。很有可能,這就是任夫人的底線。可是任長生這樣傲慢的人,居然真的就守住了這條底線,真的是因為他尊敬妻子?還是因為……他也害怕。

害怕妻子曾經展露出來的瘋狂。畢竟任夫人那個樣子,還是挺能唬人的。

那麼,他是什麼時候看到這種瘋狂的呢?鑒於任長生隻有自己一個私生子,答案已經不問自明了。

也許當年母親偷偷懷上他並生下,希望能借此從任長生那裡得到更多。也許是想要一大筆錢,也許是想要登堂入室,成為新任的任夫人。但最終,她的結局必然不會太好,而任澤霖也被拋棄。

於是,就又衍生出了兩個問題。

一是他的生母當年究竟遭遇了什麼?

任夫人既然敢警告她「當心失去更多」,就說明當時她肯定做了什麼。

二是……當年,究竟是誰將他丟棄?是願望落空的生母,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任長生,還是……瘋狂的任夫人?

任澤霖從前很少會去考慮自己的身世,如今才發現,其中隱藏著的秘密,比自己想的還要多。

不過,隻要做過的事,終究會留下痕跡。現在任家已經出現,任長生和任夫人這兩位當事人都在,要知道當年的事,也並非沒有可能。

問題隻在於,任澤霖是否要跟他們牽扯在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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