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第十二:第二夜·閻羅鎮(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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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二少爺難得地卡了半晌,末了深沉地憋出一句:

「二百五,你認錯人了。」

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窣,形貌猙獰的山鬼乖巧地排排坐下:

弱小,無助,還不能吃。

男孩凶了吧唧地皺著一張小臉:「我我我不怕你們!」

鶴阿爹伸長了鶴脖子擠進來:「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淺金色的瞳仁駭然收窄,嚇得頭發都豎了起來:「啊啊啊鳥居然說話了——!!!」

眾人看了眼不遠處的山鬼,再回過頭來看了眼鶴阿爹:「……」

奇怪的恐懼增加了。

「嘖,——快說,」薄燐抄起了一臉茫然的鶴阿爹,有板有眼地比出了火銃發射的姿勢,「不然他就來咬你了。」

鶴阿爹:「?」

男孩將信將疑地拍了拍手,收回了聯結在山鬼身上的煉炁。山鬼的身體自行爆散成了一瀑燦燦的流螢,千萬點的流光凝結成了幾張剪紙,薄薄的紙片自行飛回了他黑黝黝的小手裡:

「這是『皮影戲』,我們家祖傳的手藝。我們一家都可以把怪異封印在剪紙裡,共自己差遣行事——我可沒做過壞事!要不是……要不是——嘁,我才懶得跟你們解釋。」

薄燐跟聞戰交換了一個眼神,相信了男孩的說法:如果這些山鬼是專門馴來殺人的,龍王爺也能被它們一擁而上地撕了——薄燐也不可能那麼容易地闖進山鬼堆裡,把正主揪出來。

「看來的確是我搞錯了,」男孩撓了撓後腦勺,末了哼了一聲,「是我主動招惹你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薄燐樂嗬嗬地一拍手:「好,那就剮了吧。」

男孩:「……」

雲雀一扯薄燐的長發,後者嗷地一聲慘叫:「他有病的,你不用理他。」

男孩:「……」

這群人都不對勁。

「你到底要殺誰?」聞戰實在受不了這幾個腦子長了一半的玩意,倔強地把話題拐了回去,「有什麼事不能去報官,殺人是要償命的你知不知道?」

「報官?那群狗官才不管我們死活!」男孩突然激動了起來,「死就死,我也要拉上他們一起死!」

馬車趕了一白日的路,終於到了男孩口中的煙羅鎮。

「我叫伶滿,我姐姐叫伶蕪,從小就在這長大。」男孩鼓著腮幫子,「……本來是個靠綾羅買賣發展起來的,據說也興旺過一陣。但自我記事起,就這麼破了。」

薄燐叼著草,眯縫著狹長的眼睛,逆著燙人的日光看過去。血紅色的夕陽摔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旁側支棱著寒磣破漏的民居,家家皆是大門緊閉,窗戶縫裡擠著向外窺探的眼睛。整個小鎮昏昏沉沉地躺在四攏的暮色裡,不遠處的客棧垂著殘破的酒旌。

「『悍將』每隔一陣就要下山來搜刮,最近越來越頻繁,大家都不敢上街。」伶滿磨著牙,「隻有姐姐的客棧還開著門。她心太善了,就怕過路的旅人和鏢局不知內情,被『悍將』他們搶個精光,還把命搭進去……」

聞二少爺就沒來過那麼凋敝的地界,在馬背上瞠目結舌地看來看去:「區區匪寇如此猖獗,官家也不管?」

「嘁,」伶滿哼了一聲,「都是一群貪生怕死的玩意!」

「小滿?小滿——」

隱隱有細脆的女聲喚了過來,伶滿眼睛一亮,男孩跳下了馬車,赤著腳噔噔噔地朝聲源跑去:「姐姐!」

來人正站在不遠處的客棧門口,不安地用手擦著圍裙。雖然弟弟是黑黝黝的一塊炭,姐姐卻白嫩得像是江南的脂粉雪。姐弟倆眉眼都生得清麗秀氣,笑起來都有深深的酒窩。伶蕪見男孩朝自己跑過來,笑眯眯地舉起了手——

——一拳把弟弟揍進了地裡:「夜不歸宿,翅膀硬了!」

薄燐後仰:「……草。」

聞戰後仰:「……乾。」

「客人從哪裡來?」伶蕪熱情地迎上了薄燐的馬車,麵色有些為難,「馬上就要落日了,我這牆矮,擋不了客人的駿騎,得需牽到內院去,您看成不?」

「姑娘,」伶蕪叫住了雲雀,手裡拿著一張帕子,「煙羅鎮不比別的地方,把臉遮一遮。」

聞戰憋了半晌,少年人還是沒忍住:「你不跑嗎?」

伶蕪本來回頭向廚子囑咐酒菜,回頭有些訝異:「小滿都告訴你們了?」

「很勇敢。」雲雀眨著翡翠色的眼睛,「你真好。」

伶滿走了十幾裡山路,就是為了要去殺「悍將」——附近最大的匪寇,煙羅鎮的地皮都被他的手下刮薄了三寸。有次下山劫掠,街頭賣餅人家的新媳婦不小心露了臉,這「悍將」的手下就直接縱馬過來搶——

是伶蕪站出來,喝退了一眾莽漢。這事引起了「悍將」本人的注意,伶蕪又生得漂亮,便發話三天後過來接人,要強娶伶蕪為壓寨夫人。

「跑又能跑到哪裡去呢?」伶蕪彎了彎眼睛,「這是爹娘留下的客棧,我一生就係在它身上。根就紮在煙羅,能跑到哪裡去呢?」

聞戰被問住了,半晌沒想出回答來。雲秦的女孩子大多都跟伶蕪一樣,身家性命都拴在狹窄的天地裡,甚至有婦人一生就沒出過邁過幾趟家門門檻,戲文裡的女俠輕劍快馬、遊遍天下,隻是閨閣裡天真的幻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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