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第十七:第三夜·少年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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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鬧不得好死啊,」薄燐坐在窗邊一撣綠色的窗紗,涼悠悠地開口道,「二少,郎中混口飯吃不容易,別為難人家。」

聞戰重重地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鬆開了揪住郎中的領子。紅雲這廝起碼削去了雲雀半條命,伶蕪老板娘連夜去請了煙羅鎮最好的大夫,——然而這廢物點心繞著雲雀轉了幾遭,捏了半晌山羊胡,憋了半天居然沒憋出什麼好屁:

「死球了,莫得法子。」

聞戰:「……」

——直視我崽種,你再說一遍?

山羊胡生怕這小少爺一怒之下把自己捅成涼州串串,慌慌張張地解釋:「要不,我給老爺們指個好去處?」

聞戰氣結:「你有何用?」

話雖如此,但山羊胡說的也是事實。偃師的身體的確異於常人,他們的鍛體方式極其特別,偃師支配自己的身體就像支配靈子一樣——所以偃師的耐戰性極高,比如當時被聞征一劍釘穿的雲雀、被元磁輪斬斷雙臂的紅雲,換作普通人早就該昏死的昏死、該嗝屁的嗝屁,但是偃師能迅速止血並且催動靈息,最大可能地修復自己的身體,從而令自己盡快地投入到下一場戰鬥中去。

簡而言之,偃師就是非常成熟的工具人,知道自己給自己鎖血。

但這也帶來偃師這行最大的風險:

——抗藥。

市麵上常見的方子,對偃師的身體都沒有什麼治療作用。如果偃師的承傷超過了自我愈合的上限,那麼基本可以開始準備後事了。

「從煙羅往西去,有片梨花林,當地人叫『四季雪』,那裡住著位大夫,據說治好過偃師。快馬加鞭也就兩個時辰的功夫,老爺們可以上那兒看看。」山羊胡又遲疑了片刻,「但是……」

聞戰麵無表情地抄著胳膊,根本沒有搭腔的意思:有屁快放。

「……她嘛,不是什麼好東西。」

「謔,」薄燐一挑眉毛,「這大夫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山羊胡無端地懼怕薄燐,被後者一搭話渾身都是一哆嗦,越說越底氣發飄:「這大夫是個女子,年紀輕輕卻獨居山林,收容病患還不分男女,這怎麼也……不合道理。反正我給我兒子選媳婦,是斷斷不會選這種女人的。」

「就這?」聞戰不客氣地一翻白眼,「說得全天下的姑娘都躺在大街上隨便撿似的,你清醒一點,人家未必看得上你兒子。」

山羊胡:「……」

薄燐一拍聞戰肩膀,笑嗬嗬地把場子圓回來:「行,多謝,我們這就去會會。」

伶蕪睜大了漂亮的眼睛,指了指自己:「叫我?」

她請來大夫之後,就張羅人手去清理屍體了——除了最紮手的紅雲之外,其餘的匪寇都是聞戰一手料理:暴徒們的死相整齊劃一,皆是一劍斃命,傷口簡潔得仿佛雪地疏疏寥寥的梅花。

聞戰剛剛從這群亡命徒裡殺了個來回,一身都是生腥的戾氣,臉上還被蹭了細細的一刀血,少年鎖著比中原人更加深邃的眉宇,陡然間像是長大了許多歲:

「對,借一步說話。」

伶蕪一頭霧水地跟著他向僻靜處走了幾步,聞戰抬手扯下了纏住右手手腕的金色係帶,隨手抖開便化作了漫目璨璨的金螢,赫然是一對細窄的草原短刀。

「我娘還沒得瘋病的時候,我爹親手給她打的。不過她不稀罕那老王八的玩意,隨手就扔給我玩了。」聞戰語氣輕描淡寫地抖落著聞家家醜,「但這老王八確實用了些心思,分量輕靈,削鐵如泥,送給你了。」

伶蕪不知所措地擺手:「這怎麼好意思……」

「本少沒辦法幫你,我得趕去四季雪,……」聞戰越說越覺得鬱悶,少年抬腳把路邊的石子踢飛了出去,「乾!」

伶蕪嚇了一跳。

聞戰月匈膛起伏了幾輪,少年暴躁地抓了抓頭發,像頭失意的幼獅:「……我很過意不去。」

女孩無措地眨了眨眼睛,隨即笑出了一方溫和的笑紋:「聞公子真是,伶蕪……」

聞戰不耐煩地打斷她:「——不想笑就別笑了,你比我還小,裝什麼成熟懂事?」

伶蕪臉上一愕,收住了聲。

聞戰低下頭,直戳了當地看向她:「你真打算嫁給悍將?」

「……伶蕪還有選擇麼?」

「我隻問你的心意。」列禦寇頂起了伶蕪的下頜,強迫女孩對上了聞戰的眼睛,「餵,你願意嗎?」

伶蕪呼吸一窒,不由得退了一步。

溫柔多情的夜風糾纏上了聞戰散亂的額發,少年的眉眼英氣而鋒利,驕傲地披掛著耀眼生花的神采。若說薄燐是高懸的孤月,總是藏匿在卷湧的行雲裡,偶爾露出一線朗朗的清輝;那麼聞戰就是耀世的驕陽,毫不吝嗇地與眾人一起分享他的熱情和善良。

驕傲的少年人就是這樣,行得正、站得直、坐得端。他襟懷磊落、坦坦盪盪,你有難他就伸出援手,你做錯他便張口就罵,一身傲骨裡自有快哉的千裡風。

伶蕪突然記起了委屈,哭腔別別扭扭地從嗓子裡榨出來:

「……不……不願意。」

誰會願意呢?

若不是她逃不了、走不開、舍不下,誰會願意呢?

「那你拿好。」聞戰橫著短刀,向著伶蕪麵前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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