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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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婈楚沅先後回到楚府, 寧二夫人因受了驚,將楚沅回楚府後便回了寧府。

而此時的洬江府衙,已亂成了一團。

孟夫人執意不放程冉冉離開,楚夫人鐵了心要將人扣著, 幾番爭執下兩方便動了手。

楚夫人有備而來, 帶的不止貼身嬤嬤,還有好些個護院, 而孟夫人人手不多, 貼身嬤嬤又被她遣去給孟長桉報信,動起收手來自然吃了虧。

一頓糾纏下,雙方急了眼, 錢嬤嬤為護主,硬是將孟夫人那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扯的零散不堪,還將其臉上抓了幾道血印子。

孟夫人的偽裝盡數散去,暴露了其粗魯不堪的真麵目,她拚了命的沖著楚夫人又罵又叫,活像潑婦罵街。

孟府書香門第的招牌,可謂是摔了個粉碎。

而楚夫人被護院與錢嬤嬤護的嚴嚴實實, 依舊是來時那般端莊典雅,隻那張嘴半點不饒人, 一手拽著程冉冉隔著人群將孟夫人罵的狗血淋頭。

最終這場鬧劇被巡城官差發現, 一行人一個不落的進了府衙。

楚之南彼時正在處理公務, 聽得手下人的稟報夫人與人打架上了公堂, 當即驚得原地跳了起來。

「夫人可有傷著?」

衙役神色復雜:「未曾。」

「隻不過…」

楚之南聽見夫人無礙,提起的心落了地。

「隻不過什麼。」

「另外一位夫人傷的不輕。」

楚之南腳步一頓,隨後神色凝重的疾步前往前廳。

夫人絕不是隨意與人起爭執的性子,如今卻鬧到動手的地步, 絕對是事出有因!

能讓夫人這般沉不住氣的隻有家裡兩個姑娘,楚之南突地想起孟府那事,心裡一咯噔。

莫非是孟長桉這事真抓著把柄了!

饒是楚之南已有所準備,還是被堂上的情況嚇了一跳。

堂上加起來大約二十人,有一半身上都掛了彩,尤其是孟夫人,頭發鬆散,雙眼猩紅,臉上還有幾條血痕,看著極其駭人。

還乾乾淨淨全須全尾立著的,唯有楚夫人與她身邊的婦人孩子。

楚之南瞧清那孩子的模樣,差點兒沒原地蹦起來,他勉強壓下心頭的憤怒,瞥了眼狼狽不堪的孟夫人,拍下驚堂木。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楚婈姐妹二人得知母親與孟夫人打架鬧到了公堂上,皆是膛目結舌。

楚沅急的來回踱步,心中懊惱不已。

若不是因為她,母親何至於要落下臉麵與人對薄公堂。

「姐姐,先別急,有父親在沒事的。」

楚婈拉著楚沅的手,輕聲安撫。

傅珩卻皺了皺眉。

雲宋律例,為免有失公允,家屬犯案需避嫌,不論位居何職。

雖地方山高水遠,允許做主審理此般小案,可畢竟是至親,就算楚夫人原本就是占理,結果出來難免也會落人口舌。

傅珩看向一臉擔憂的楚婈,若他出麵,此事倒可迎刃而解。

隻是如此一來,他的身份必要暴露,以太子的小心眼兒,怕是要牽連楚府。

正躊躇間,外頭突有人來報,有京中來的大人要見楚大人。

楚婈楚沅對視一眼,皆是茫然。

京中的大人前來,若為公事必是去府衙,如今人來了楚府,自然是私事。

先不論來者何人,楚府此時無大人,總不能閨閣姑娘出去迎客。

正猶豫時,卻聽傅珩道。

「我去見。」

幾人一愣,同時看向傅珩。

這是主人家才能做的事,他以什麼名義去?

二姑爺?

可是還未大婚,一點都不名正言順啊。

傅珩仿若不知眾人臉上的彷徨,雲淡風輕的看著楚婈:「可以嗎。」

楚婈睜著一雙水眸,咬了咬唇,須臾後似是有些羞澀的垂首。

「嗯。」

見楚婈都點了頭,下人自然不會再說什麼,忙迎著傅珩去了前廳。

楚婈望著傅珩修長挺拔的背影,出了神。

拋開一切不談,他確實極合她心意。

算算日子,京中的回信該要到了。

會客廳裡,一男子負手而立,錦衣華靴,身姿挺拔,約二十出頭的年紀。

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他緩緩回頭。

相貌堂堂,氣宇不凡,隻那一雙深邃的眼睛,略顯老成持重。

傅珩踱著輕緩的腳步,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位京中的大人,如他所料,是沖著他來的。

男子見到他絲毫不覺驚訝,拱手便是一禮:「拜見攝政王。」

傅珩抬手:「免禮。」

他早料到來者是誰,是以進來前便已支開了下人。

「景大人登門的速度比本王想象中的要快一些。」

錦衣男子正是錦衣衛指揮使景白安。

奉命前來調查昭河府尹之死。

景白安抬眸:「王爺早就料到臣會來。」

傅珩挑眉,不置可否:「昭河府尹一案進展如何,可確認並案。」

「致命傷完全口勿合,已確認可並案調查。」

傅珩點了點頭,須臾後看向景白安,意味深長道:「本王一向說一不二,景大人與韓大人倒是叫本王頭一遭破了例。」

景白安抿唇不語。

「為了保住景大人,太子竟親自登門求情,景大人好大的麵子。」

傅珩唇角的弧度越來越深,笑意卻不達眼底。

「看來,景大人與太子交情頗深啊。」

景白安這才抬眸看著傅珩。

麵色是一貫的平靜如水,無半點波瀾。

「王爺多慮,錦衣衛直屬天子,不參與任何黨爭。」

「至於太子殿下求情一事,臣心存感激無以為報,唯有恪盡職守全力以赴查清此案。」

視線交鋒,一道坦盪,一道漫不經心。

良久後,傅珩收回視線,輕笑出聲。

「好一個無以為報,恪盡職守。」

「如此,就不怕傷了太子的心?」

景白安義正言辭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無以為懼。」

傅珩挑眉:「景大人不怕落個忘恩負義的名聲?」

景白安麵上終是有了裂痕,像是無奈,又像是懶得再爭論。

「王爺有何高見。」

傅珩試探是真,調侃也是真。

比起外界的傳言,他更相信景白安眼下所說並非太子一黨,隻是景白安的臉上連一絲多餘表情都沒有,便一時興起多調侃了兩句。

此時見人終於不再是那張死魚臉,才稍微滿意。

「高見沒有,事卻有一樁。」

「不知景大人可否援手?」

景白安神色略微復雜,合著繞了半天是有事要他幫忙?

「王爺但說無妨。」

傅珩也絲毫不客氣:「麻煩景大人去一趟府衙,審理一樁小案。」

景白安:「?」

景白安略微疑惑的看著傅珩,這裡不是有地方官,緣何要他去?

「楚大人需要避嫌。」

傅珩解釋道。

景白安皺眉,既是小案,何須避嫌。

「此事說來話長,本王的準丈母娘與人起了爭執,鬧上公堂,楚大人處理起來難免束手束腳,一個不小心下了狠手怕要落人口舌。」

「楚大人剛在昭河立了功勞,將來多半要入京,不好叫人抓到把柄。」

「所以,還勞煩景大人走一趟。」

傅珩說的淡然極了,景白安卻懷疑自己聽錯了。

錦衣衛指揮使瞳孔放大,準丈母娘?

攝政王何時訂親了?

「景大人也無需偏頗,秉公執法就可。」

景白安唇角一抽。

真要他秉公執法,何必特意強調準丈母娘!

還怕楚大人束手束腳無法下狠手?

景白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答應這種事,可能就是想去瞧瞧堂堂攝政王的準丈母娘是怎麼把自己送上公堂的?

到了府衙,看著堂上密密麻麻的人,景白安揉了揉眉心,毫無疑問,這是他生平處理的最小的案子。

殺雞焉用牛刀?

如傅珩所料,孟夫人在堂上一哭二鬧三上吊,對程冉冉的身份更是咬死不認。

程冉冉隻知哭哭啼啼,一問三不知。

楚夫人此時則收起了在柳葉巷子罵人的狠勁兒,隻默默垂淚,偶爾能插上話了,才用帕子擦著眼角,問孟夫人包庇孟長桉守孝期養外室生子,將來有什麼顏麵麵對仙逝的孟老太爺。

孟夫人被她這前後兩幅麵孔氣的心肝都疼,指著人幾乎是口不擇言的辱罵,到後頭還說是楚夫人栽贓嫁禍。

楚之南氣的麵色鐵青,他疼了半輩子的人哪能叫人這般欺辱,可他的驚堂木才拍下,孟夫人便耍橫說至親要避嫌,若是處理不公便要給家中京官去信,還寧願撞死在公堂上也要求個公正,堂上被鬧的一片烏煙瘴氣。

景白安默默的在後頭聽了半晌,大約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無非就是賊喊捉賊罷了。

怪不得攝政王要他過來,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家事。

雖說此事楚府占理,但楚大人若真這麼審了,將來要是被政敵拿出來有意扌莫黑,楚大人怕也是有口難言。

京中也確實有一位孟姓京官,且還是個風評不大好的言官。

這點小案固然鬧不到京城去,但楚之南將來若任京官,會不會被人暗地裡使絆子就難說。

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攝政王思慮的長遠且周到,也不知是位什麼樣的姑娘,值得那般清冷尊貴的人如此費心思。

思索再三,景白安拿出了欽差令牌加上錦衣衛指揮使的月要牌,接理此案。

楚之南沒有見過景白安,但對景白安一名早已如雷貫耳。

十六歲入錦衣衛,心性堅硬,手段狠戾,且破案如神,隻短短五年,便被天子親自下旨賜官,乃雲宋史上最年輕的一位錦衣衛指揮使。

景白安的出現對楚之南來說,簡直如天降神兵,確認了景白安的月要牌和欽差令牌後,楚之南毫不猶豫的讓出主位,於一旁旁聽。

他自認沒有辦法在此事上做到公允,作為父親,在聽到孟長桉養外室有私生子,還欲欺瞞騙婚時,他已恨不得提了棍子去打斷那東西的腿!

能強忍到現在不發作,不過是遵循為人父母官的責任與本質。

「本官乃錦衣衛指揮使景白安,奉旨調查昭河府尹之死,前來府衙有要事詢問楚大人,不料卻逢此案,本朝律例至親犯案,官員避嫌,本官在此之前與楚大人並無來往,自認能做到不失公允,此案便由本官全權審理,可有人有異議!」

景白安審的案子沒有上萬,也有成千,那一身的官威與淩厲哪是一個婦人所能承受的。

孟府有孟老爺子在先,又有一京官在後,她自然是聽過錦衣衛指揮使的官名,曉得那是個大官,起碼比二叔子的官要大的多。

孟夫人此時哪還敢說半個不字。

她偷偷瞪了眼程冉冉,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婦人臉上的血痕結了痂,頭發鬆散,眼睛因哭鬧太甚沖著血,瞪起人來格外嚇人。

程冉冉縮了縮身子,她明白這種情況下得罪孟夫人,對她沒有半點好處。

隻要孟夫人不點頭,她就絕對進不了孟府,但凡她還想餘生有個依靠,此時就不敢逆著孟夫人。

景白安將這一切收入眼底。

守孝期間養外室生子,還欲欺瞞未婚妻迎人過門,事情敗露不但不知悔改還妄想栽贓嫁禍,此等惡行,不論放在哪裡都於理難容。

「堂下何人。」

楚夫人抹了抹淚,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回大人,民婦楚寧氏,寧婉茹。」

孟夫人與程冉冉也趕緊報了名姓。

「民婦孟陳氏,陳雪雅。」

「民婦程冉冉。」

「公堂之上,不可有半句謊言,爾等接下來所說的每句話都將成為呈堂供詞,若有半句虛言,依法查辦!」

景白安重重拍下驚堂木:「可都聽清楚了!」

程冉冉心虛的低下頭,身子不由自主的發顫。

孟夫人咬咬唇瞥了眼程冉冉,隻要她與桉兒不認,此事誰審也沒用!

「程氏!」

景白安突然厲聲道:「本官問你,這孩子的親生父親可是孟府長公子!」

程冉冉身體抖了抖,下意識看向孟夫人,磕磕絆絆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程氏,本官問話,如實回答!」

景白安加重語氣,身上的肅殺之氣傾瀉而出,壓的堂上的人都喘不過氣來。

「民……民婦……」

程冉冉不敢對景白安說謊,卻又不敢逆孟夫人的意思,擠了半天也擠不出幾個字,最後也不知是不是被嚇著了竟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孟夫人心裡冷笑,還算她識相!

楚夫人卻是將手中的帕子都要捏碎了。

她竟沒想到程氏的嘴如此硬!

景白安皺了皺眉,隨後冷聲吩咐:「取水來,潑醒!」

而後又看向孟夫人。

「孟陳氏,這個孩子可是孟府長公子的骨肉!」

不待孟夫人回答,景白安便又拍下驚堂木:「有半句虛言,重刑伺候!」

孟夫人咬緊牙關,回道:「不是。」

楚夫人瞧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氣的月匈口悶痛。

到了這個地步,她竟還不放過她的沅兒!

「陳雪雅我告訴你,隻要我還活著,這門婚事就絕不可能!」

孟夫人亦不甘示弱的回道:「婚事是父親在世時定下的,我孟府必要遵循父親遺言,絕不退婚!」

今兒得罪了又如何,隻要保住婚事,將人接過去在她手底下討生活,她寧婉茹就不得不向她低頭!

「肅靜!」

景白安沉聲道。

他正欲繼續審問,外頭卻突然有了動靜。

「報!」

一府衙匆匆進來:「大人,有人將孟大公子送到府衙。」

孟夫人一怔,桉兒怎麼來了!

莫非是得手了!

然她還沒得及歡喜,便被眼前一幕嚇得呆住了。

孟長桉是被抬進來的,雙目禁閉,奄奄一息。

「桉兒!」

孟夫人回過神後尖叫著撲過去,聲音極其刺耳。

「桉兒你醒醒,這是誰乾的,啊?!」

瞧著擔架上半死不活的人,楚夫人心裡那口氣終於順暢了些,不論是誰乾的,都是她楚府的恩人!

「是你!」

孟夫人突然指著楚夫人,尖聲道:「是你做的,是你對桉兒動手的!」

楚夫人氣笑了:「我倒是想這麼做,隻可惜沒能親自動手。」

「你休要狡辯!」孟夫人狠狠道:「桉兒本就是去了你們楚府,不是你們乾的還能是誰!」

「大人,求您給民婦做主啊!」

現場突地一片安靜,好半晌,楚夫人才咪起眼,緩緩靠近孟夫人:「你說什麼?孟長桉去了楚府,他去楚府做什麼!」

孟夫人神情一慌,心知說漏了嘴。

「我……我怎麼知道,他平日不是經常去找楚大小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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