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新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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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與皇帝陛下約定好的是兩年之期,石太醫因為人情原因上了折子得以繼續留下,順伶公主就不行了,她在莊府隻留了大半年就被皇帝派來的便衣接走了。

已經快二十年了,梁幼文覺得回憶裡的自己實在有些陌生,再往後想,竟然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少時的麵貌了,有的隻是一些拚湊不齊的情景和一些不知從何人嘴裡吐出的模糊的字句。怎麼看都不像自己經歷過的。

恍如隔世,大概就是如此。

周管家道:「小姐春末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之後身體一直沒恢復過來,病根兒壓根沒除,所以才那麼容易就又病了。往年她也會如期祭掃老爺夫人,都沒有過這種情況。」

梁幼文不知為何有些心不在焉,隨口信言道:「貴府的事我近日也有所耳聞。憂哀愁悶最易生病,久病則傷身。內腑落下了損,根基難以穩持,這病自然也就不好痊愈。病久不愈,人的神思也就愈發脆弱,於是乎病又生病,病又生哀,循環往復心苦體弱,自然難以收場。她現下是睡著嗎?」

周管家看向身後,詩妍道:「醒來後用了粥,是睡下了。」

周管家沖梁幼文道:「心苦體弱,你說得不錯,可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梁幼文道:「她這不比當年,心病總是難醫。」

周管家道:「是你不行還是你師父也不行?」

詩妍此時還跟在他們身後,聞言抬了下眉。

「嘖,」梁幼文停下腳步:「這是我行不行的事兒嗎?你總得容我看看再說。」

前麵說到梁幼文是個尊重長者的人,但前提長者得是正常的長者。

周管家道:「哦~可見你還是不如你師父。」

梁幼文:「……」

詩妍直接當沒聽見,同時肯定此人的確是莊府舊熟識,而且她能給人回上一句話已經不錯了,便也不打招呼,直接轉身走人。

周管家和梁幼文都沒有發覺。

「不是,」梁幼文道:「您這剛一熟絡就這副嘴臉,剛剛那公事公辦大家之主事的模樣哪去了?還石先生親徒到訪有時遠迎,我差一點就信了你的鬼話了。」

周管家嘿嘿嘿地:「這不是怕小友早已忘卻舊歲當年你我情誼嘛,名醫之徒總得小心招呼。」

梁幼文道:「你我還有情誼啊,你真是……」

「誒,我現在才發現,你怎麼沒帶藥箱?」周管家突然打斷她道。

她臨時起意而來,怎麼可能帶藥箱。

梁幼文:「……今天出得倉促,落在客棧了。我先看看人,她現下睡著,就先不擾她。」

說完也不等人帶路,自己憑著感覺往前走了。邊走邊接上自己沒說完的話:「你我之間的情誼啊,那都是雞飛狗跳——滿地雞毛滿牆狗血的業障,玩兒是沒少玩兒啊,可也挨了你不少損啊。」

「害、」周管家道:「這就小氣了不是。我發誓當年真的不是故意把你帶到野豬地裡去的,那絕對是意外啊。」

二人進了正廳,然而都隻在邊座上落座,兩個丫鬟也即時端上了茶水點心。

梁幼文用了茶,道:「你怎麼不問問我師父怎麼沒的,還有我那師兄怎麼不來?」

周管家道:「我並不好奇啊。」

梁幼文:「……你哪怕問候一下?」

周管家擺擺手:「跟你們就不用了哈哈,你師父當年年紀就不小了,今年就算沒有駕鶴西去也該有九十多了吧?至於你那師兄,老實說我不熟,也就沒跟你客套了。」

梁幼文嘶了一聲:「我真是奇了怪了,你這德行是怎麼做的總賬先生。」

周管家謙虛的笑笑:「不才不才,新人選試中考得第一名,而且人品不錯,講信用,守道義,極具責任心還吃苦耐勞……害,這都是小事,主要還是老爺夫人眼光好。」

梁幼文服了似的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沉默片刻,她緩緩地道:「我師父是氣急攻心而亡,至於師兄……他是被人害死的。師父是我親自埋的,但那位師兄的屍骨卻無跡可尋。」

像是一個已經釋懷了許多的人,她語氣平靜:「我自己過得也跟戲本子裡的人物似的,跌宕起伏得很。實不相瞞如若不是再度入了慶南城,我都想不起來自己少時還有過這麼一段歷經。」

周管家聽了也沒顯出走心的樣子,他隻道:「看來這些年你也經歷了不少事,看著確實略顯滄桑。」

梁幼文臉色沒變:「……你出門在外真的沒因為自己的這張嘴被人打過?」這老東西居然說她年紀大了……

周管家哈哈哈地笑了,其實他重逢以後一看這小友氣質沉穩的樣子就知道此人經過不少大事了。尋常的兒女,哪怕身在江湖,也不會如此聲色不顯,反而容易鋒芒畢露。更何況此人自小就不同凡響,九歲上已經有了許多成年男子都沒有的見識和見解,完全能稱得上曉古通今,可卻從不主動張揚顯露,深諳謙守好學之道。

她現在看來也是不顯山不露水,但這不是隱而不發,而是已靜之水,難再興。

周管家笑過一通,喝了口茶水:「舊人難歸,無可奈何。至少眼下你能代他們來這裡看看,舊事還能再提,縱有萬般遺憾,這也算得上是塵埃落定、歲月靜好。人嘛,總要為此時此刻此身心常在而感到慶幸,這樣才不辜負渡自己上岸的故人們。」

梁幼文道:「你說得是。」

周管家便又話鋒一轉:「不過是啊,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獨身一人嗎?」

他又開始沒大沒小不分場合不分對象的胡言亂語了:「你看你,作為一個姑娘家,模樣也不賴,雖然看這打扮不怎麼宜其室家,但不至於一個看上你的都沒有啊。怎麼你真的打算孤生獨老嗎?」

梁幼文淺笑安然:「有何不可,既然無此良人,哪能隨遇而安。」

她前半生「猝不及防」「風風火火」的,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男的可真是見得太多了——不僅接觸、了解得多,她還殺得多。

就這種女的你還能指望她看上什麼神仙。

除非是個昏那啥,隻看皮囊,那還有可能看上個小白臉啥的……可惜不是。

正在此時忽然有一小廝急急忙忙的奔進來了,口中連連叫著周管家。

周管家忙起身道:「小姐又怎麼了?」

小廝道:「小姐在睡著時突然醒來,一直吐個不停,早上吃過的一點東西還有湯藥全吐出來了,詩妍姑娘讓我趕緊來找您。」

梁幼文忙問:「你家小姐人在何處?」

他們二人匆忙奔進莊素蘭所在的小院,周管家不便進屋,隻在稍遠處等待,梁幼文則是一到門前就聽見了劇烈的咳嗽聲。

病床上的人趴伏在床沿邊上,瘦小肩背的骨骼在雪白的中衣下不時起伏著,看上去無比脆弱可憐。

李媽媽道:「沒事兒沒事兒啊,他們已經去叫大夫了,是以前……」她正把著自家小姐的肩膀,用手掌舒緩著她的脊背,莊素蘭的一隻手緊緊攥著李媽媽的衣裙,關節骨幾乎要破皮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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