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章 平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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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友遠客棧對麵的那家藥房的吳老板表示自家後院為了曬藥實在空不出一星半點兒的地方了,為了表示真誠,還帶梁幼文去看了看。

梁幼文一指角落一片不小的空地:「這不是嗎?您怕是誤會我了,我真用不了多大地方,這就夠了啊!」

吳老板忙道:「不可不可,你看,這是家裡小兒日常耍弄之處,不可占用的。」

梁幼文依著他指示,果然看見那地兒靠邊處有一木馬,還有一個籃子放著蹴鞠木劍彈弓之類的玩意兒。

這下實在不好強求了,梁幼文向人致了叨擾之歉意,稍一思索,覺得時候尚早,此事完全可以當天了卻,便邊問邊走的到了一個坐堂大夫家中,禮貌拜候了一番,報上了家門,而後便說明了來意。

那地方叫濟康堂,坐堂大夫叫曾允,年事已高,身形瘦削,滿頭霜發。屋子裡還有五六個徒弟在。曾老在聽完她陳述以後,便點了點頭,沒有多言,隻是轉向屋裡的弟子們:「這可是石耳前輩的徒弟,她在的這一陣子,你們可以好好請教請教。」

梁幼文道:「晚輩才疏學淺,隻怕……」

曾老擺擺手,笑眯眯的:「早年石先生在慶南城留居三年,雖說人在莊府,可也診治了不少其他的病人,其中還有許多疑難緊急之症。有不少後輩前去請教,還想拜師,可他都沒有收過。我聽說過你,當年他身邊可就帶了你和你師兄兩個,如此,他怎麼還能叫你們『才疏學淺』呢?」

他輕輕拍了下梁幼文的肩:「放心,沒讓你傳私,他們若問,提點幾句就是。」

梁幼文卻道:「這您放心,家師有言,醫者無私可藏,晚輩會知無不言的。」

曾老笑了兩聲道:「不愧是石先生的徒弟。諾,」他一指後院:「你就去那兒搭個場子,水盡可用,工具這裡有的也盡可使,沒有的自己備,而且灶和柴火得你自己管。這沒問題吧?」

梁幼文完全沒有問題,她忙著搭灶一直忙到了夕陽西下,才回了客棧。她隨身帶的藥劑都是按石進東的囑咐自己做的,量不多,但費時費力,難免麻煩了些。她以往也是這樣麻煩別人,有時候是藥堂,有時候是尋常的熱心人家。出門在外,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她一般也不會空著人家,會留一些藥劑或者銀兩。

她次日再去時邊挑了兩袋子草藥,背上還背著一壇子蜂蜜,之所以沒用她的馬是因為沒法兒再在濟康堂裡再搭一個馬棚。她之後一連好幾日基本上便都在那裡待著了。周管家再一去找她,果不其然就撲空了。再加上梁幼文忙起來了也忘了自己和人家說過「有事來找」,臨走和那店裡夥計也沒留什麼話,隻說「辦藥去了,要十好幾日」。

夥計和周管家都不知道她這「辦藥」是往哪兒去辦的,但她也沒有退房,馬匹和行李都還在,不住也照交著錢。周管家於是自己來了兩趟,後麵便每天都是遣的小廝前來。

到第七日上,她忙過了幾輪便回了趟客棧,打算睡個安生覺。

店家小二對她幾乎要望穿秋水了,見她來了急忙迎上去:「哎呀您可算回來了,這一去好幾日可真是……」

梁幼撣撣衣上塵灰,口中道:「慌什麼,不是跟你說了我要去半個來月嘛。」她笑道:「怎麼,你們還替我報官了不成?」

小二道:「報官是沒有啊,就是那莊府的周管家可是天天派人來尋你啊,次次都走空,您也沒個音信。」

梁幼文訝疑道:「怎麼,可是那莊家小姐身體有礙?」

小二道「那倒沒有,是那周管家說讓您得空了再去府上敘敘,還讓我轉告您說若在這裡留得久,不防就去他們府上留住,這是他們家小姐的意思。」

梁幼文忙問道:「那今天也來過了?」

小二道:「不巧,太陽下山時剛來過。」

那就今天是碰不上了,梁幼文點了點頭,道「好說好說,反正這都小事。我在濟康堂那兒還熬著藥呢,好不容易哄得一個小兄弟給我看上一夜,我好回來再洗個仔細些的澡睡個囫圇些的覺。你快快給我備兩桶熱水來。」

她徑自往裡走去,口中自言自語:「怪道這江湖不好走呢,洗個澡都那麼費事兒……」

「哎,對了,」她轉身對小二道:「我明日一早又得走了,他們再有人來就告訴說我再有八九天,忙完就去拜訪。要有急事就讓他們去濟康堂找,我在那兒呢,別忘了啊。」

又過了幾日。此時莊素蘭的病症早已經痊愈了,她病好以後如願以償的拿到了那《敘舊集》,詩妍不許她久閱,隔一陣子便讓她放下書冊乾些別的,但這幾天還是讓她又給看完了一遍。

莊素蘭也還記著自己讓周管家尋人來府的事兒,隻是那邊已給了信了,她便也就不那麼放在心上了——既然確實有事要忙,又定了日子的,想來日子到了人也就來了。倒也不必過於擔心人家是出了什麼差池還是內心有了隔閡,這不就是忙著呢嗎……

此時莊素蘭半散著長發,身著一身鵝黃色的輕薄衣裙正坐在涼亭底下解一棋局。她氣色已經好了些許,加上本就五官巧致,看上去分明是楚楚動人的佳人模樣。

就是她神情總是懨懨的,眼裡也有歡躍的神采,很少開懷,而且不愛言語,一副啥啥也都沒什麼興趣的平靜姿態。偏生詩妍也是個悶葫蘆,說話做事那是半分都不會多,有時候還得不分對象的嗆人幾句,二人待在一塊兒大多數情況下一天也說不上幾次話,周管家剛剛回來那一陣看著這一主一仆都感到不可思議。

彼時的詩妍已經煮好了甜羹到莊素蘭的住處去,半道上得知人去了花園涼亭便隻好端著東西轉去那邊,臨了還叫灑掃的丫頭回莊素蘭的屋裡拿把梳子送去涼亭。

正好莊素蘭看那棋局越看越沒耐心了,索性把指間久久難落的棋子一扔,還惱得順手糊亂了棋盤。

詩妍見狀道:「氣大傷身,你又不是神人,哪能事事得心應手。來,用早飯了,你要的甜果羹。」她示意旁人撤下棋具,把手裡的東西放在莊素蘭的手邊。

莊素蘭沒理會她說的話,嘗了口羹湯後問道:「最近周叔在忙些什麼呢?」

詩妍道:「船隊這兩日就要到港了,那邊訂單催得緊,幾個主事的休整上幾天就又換上一批人出發去趟菲爾頓和洛卡,周管家正在貨站逐一核實貨單內容,等差不多了就可以直接將清點好的貨物歸整運上去。」

莊素蘭聞言沉默片刻,道:「周管家他……回來兩年多了。」

詩妍看了她一眼,像是想看下她的神色,她道:「莊老爺於他有重恩,他本該如此。」

莊素蘭沒再說話了,埋頭專心吃東西去了。是啊,有重恩,可這世上哪裡就真的有還不完的恩情。

她的爹娘都是仁義卻又不乏智慧的人,他們雖然離開了,可卻靠著德智之行留下了一些極好的「夥計」——一些主要的掌櫃、外櫃等要緊人員。當時那批貨物付出了極大的成本,各方麵損失難以估量。那時候就是這些舊人在一個叫李祿和王致的指揮下,迅速縮減莊家產業規模,讓資金回籠,以最快的速度退還海外商品訂金,撫恤船隊死難者家屬,同時還以奇高的效率按時送出了莊家夫婦遺留的最後的六十幾筆大訂單和將近四百筆小單。哪怕難到了極處,他們也沒有讓莊家的商號落下過不講信義的名聲。

他們做這些的時候都有和當時年僅十六的莊素蘭時時報備,沒有把她排除在外,哪怕她隻是一個年僅十六歲的病弱女子。後來告了一段落以後是莊素蘭做主,要給他們把工錢結淨讓其另尋出路的,但還是留下了不少的人。

那時偌大的莊氏產業,不到半年,就僅剩了十來間的鋪麵。她自知那時被退親不全然是自己守孝的緣故,不能如昔日那樣「門當戶對」肯定也是重要緣由之一。

現在就是仰仗了李先生、周叔這些人才讓莊家的產業慢慢又興盛起來了。這樣的奇事,大概也就發生在莊家。

詩妍又道:「你身體快些好起來就是對他們最好的慰藉了。他們都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像你爹娘當年一樣出來主事,再找上一個稱心如意的人。」

這時一個丫鬟把梳子送來了,詩妍拿過來解盡了莊素蘭頭上的發繩放在桌上,而後用梳子仔細地給她把頭發捋順:「外人都說莊家小姐除了身體嬌弱擅長生病之外幾乎一事無成,可李先生和周管家他們從來沒有如此想法,那樣的話,也不會總是在你沒生病的時候把生意上的事情都事無巨細的告訴你了,雖然你一到那會兒就愛明目張膽的犯困,但你其實都聽進去了。長此以往,你不可能像外界傳言一般對商事一竅不通。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不肯振作起來。」 言盡如此,她不會再多說了。

如果身體的病弱你無法控製,那麼內心總是長久存留的自甘消沉又是為何?

可惜了詩妍這樣一番發自肺腑的言語,莊素蘭直接充耳不聞,她喝著喝著突然嘶了一聲:「輕點兒,長此以往會薅禿的。」

詩妍:「……」她麵不改色的把手裡的好幾根頭發順風扔了,佯裝無事發生。

頭發順好後,詩妍從隨身的挎包裡那拿出來幾個卡子和一支玉簪給她弄了個簡單鬆快的發式。

莊素蘭喝完了羹,把碗遞給她:「還要。」

詩妍接過碗道:「你起的太晚了,不久就是午飯了,墊下肚子就成,我隻做了一碗。」她收好餐具準備差人放下去。

莊素蘭抿了下唇沒做反對,接過清口茶漱了口,而後道:「王致也會和李先生一道回來的吧?」

詩妍難得有問沒答,不說話了。

莊素蘭看她神色,感覺心情舒暢了不少,也不饞那甜羹了:「要不我和李先生說說,下次出海就不讓王致去了,然後再給你放個假如何」

詩妍道:「我對他無意,除非你是這輩子都不打算吃那道甜羹了。」

莊素蘭:「……好,你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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