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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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柏柏見婁越樓的表情像是聽到什麼不能理解的瘋話,不由得嘆息一聲。

想著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自己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他人身上,於是又添了一句:「你就當我隨口說得,不用太當一回事。」

他大抵是想要緩和氣氛,竟然還開了句玩笑:「你看,別人奢想不來的秘境傳承,如今也選中了你,一旦得到傳承,可比你那個進了大門派的朋友要厲害多了。」

他說完,一怔。

是啊,上上輩子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婁越樓曾經進過秘境。

真要進了秘境,那肯定已經是踏上了仙途,怎麼還會成為三白門一個人人可欺的外門弟子?

上上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真的像別人說得那樣,婁越樓是因為在婁山鎮走投無路,又正好又看到曾經的小夥伴在三白門混得不錯,於是攀附上去的嗎?

可,他見到的婁越樓,完全不像是那些人說得那樣,怯懦無能,任人欺淩。

這小子比誰都要驕傲得很,哪怕明知他是修仙者,也沒見多麼懼怕,被迫跟了他可是委屈得緊!背地裡還說了好些令人發笑的話,這樣的婁越樓怎麼可能一見簡清風就放棄自尊,寧願拋棄自我也要跟隨他去三白門?

那麼當年發生的事,是不是也有著另外一番麵貌?

隻是不為外人所知而已。

圭柏柏就覺得眼前好像是蒙上一層迷霧,原本自以為的知情其實全是曲解後的結果,朦朧見到冰山一角,隻覺得水深不可測。

他想得太久,想得太深,以至於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婁越樓,更是差點忘了自己還身處秘境當中,再想起先還信誓旦旦要在秘境當中保護婁越樓的話,不由得有些小小的窘迫。

「咳……」圭柏柏努力想讓自己的思緒轉到麵前應該要麵對的事情上——不管怎樣得把這秘境的第一關給過了再說。

但是卻再也找不到一開始的緊張心情,總是轉著轉著就忍不住瞟向一旁的婁越樓。

婁越樓自然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但是先前圭柏柏那幾句話還有餘威,以至於他一時不敢在觸人苗頭,總擔心圭柏柏緊接著說出那句——

是啊,這修仙修得哪是什麼長生,完全修得是人的心魔,把這本就不好的世道更加敗壞了。

什麼仙,全是魔。

世道的心魔,凡人的心魔。

他聽完圭柏柏說完,腦海裡麵就瘋狂的卷起風暴,原本從未有過的一個個拿出去都可以被人罵上一句大逆不道的念頭都紛紛乍起。

原來的那些習以為常,世俗三觀全都被顛覆,可該死的,婁越樓心裡麵竟然覺得該死的對!

他早就看不慣了。

他從一開始,一開始就已經看不順眼,很久了!

隻是一直在碰壁,碰到滿頭滿臉的灰,也深知自己這些念頭一旦讓其他人知曉,定是死都不知道要怎麼寫,可是此時……

此時,他忍不住想,這還不是我最先起頭的,是這個人,是他!

這人難不成也跟他一樣?腦海裡放著不容世的念頭?

可不應該,他本就是仙人,享受著仙人的紅利,怎麼可能跟他這個凡人有一樣的想法?

婁越樓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掙紮,一邊大喊著這定是圭柏柏又一次的偽裝,故意引誘著他露出馬腳,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總忍不住又想,要是萬一呢?

萬一……

真的有人跟他有著同樣的想法,告訴他,他不是唯一的一個,他不是怪胎。

曾經他以為這個人會是簡清風,可是簡清風被那個留著胡子的老頭捏著胳膊,驚喜的贊好根骨的時候,他就知道,他不是了。

也許原來,他們都是過著朝不保夕,有今天沒明日的小窮光蛋,除了一身皮肉一無所有,他們曾經一時有過同樣的念頭,同樣的憤世嫉俗,忿忿的看著其他光鮮靚麗的同齡小孩,想著為什麼同人不同命。

他們討厭所有的一切,也從未享受過世道的一丁點好處,於是離經叛道,與世為敵,做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夢,今日你瞧我不起,明日我讓你愛答不理。

有那麼一刻,好像在一切苦難的傾軋下,他們不由得生出最理解的我一定是他的錯覺,直到一塊從天而降餡餅砸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誰能想到那全家死絕了戶的簡小狗,最被瞧不起的小乞丐,竟然被大門派的長老一眼挑中,收做弟子,賜名清風,前途不可限量。

一人走上了所有人都羨慕的道路,踏上了曾經故意不屑一顧說得仙人我才不稀罕的道路,於是一切見分曉,原來一起說的那句我不稀罕,真心覺得的隻有他一個人而已。

另外一個人不過隻是口是心非的附和罷了。

眼前這一片燃燒著的火海,曾經日日夜夜的炙烤著他,在這畸形的世道生存的每一天,他就如身陷火海一般,飽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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