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旺雪餅(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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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沒有人知道,江雪若有個秘密。

那秘密顯得微不足道又無關緊要,可卻偷偷在她心裡生了根。

在李妄奪走她自行車的時候,又悄悄發了芽。

那天很冷,寒風凜冽,她推著自行車從學校出來,程焰並沒和她一起,她總是很少會理會她,而她自己,盡管很想和她同進同出一同上下學,可終究還是開不了口。

並非扭捏,而是知道,有些事本不可強求。

有些人你看一眼,就會知道這輩子不可能和她有太多交集。

程焰是過於灑脫獨立的人,她不需要有人和她手拉手上廁所,她不渴望人群,不會因為新買一個發卡裝點自己而不停地照鏡子,她也不會因為考試而憂心忡忡,更不會因為喜歡一個人而患得患失。

她們沒有絲毫共同語言,性格、喜好、習慣千差萬別。

可是她真的好喜歡她,喜歡到看到她就會安心,和她說一句話就會忍不住翹起唇角,人群裡,她總能第一眼就看見她,會故作矜持而又驕傲地告訴別人:「我姐姐。」

有些人,單是能和她扯上關係,就已經是值得紀念了。

不能太貪心。

就像她喜歡李妄,是一件說出口都覺得冒犯的事。

她隻能在別人提起他的時候忍不住豎起耳朵,會在大家詆毀討厭他的時候,很輕聲很平淡地說一句,「他挺好的。」

怕別人看出端倪,連呼吸的頻率都要控製好。內心隱秘的角落裡,既想要分享他,又想孤獨地守著秘密。

宛如一個悲壯的騎士在守護一座孤城。

她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很早,是爸爸和姐姐還沒去世的時候,剛上初中,她跟著表姑去商場,表姑去逛街,不想帶她,給她買了一筐的遊戲幣,把她留在電玩區讓她抓娃娃。

而她在商場的電玩城看到李妄,他跟一群朋友在一塊兒,別人起哄叫他玩跳舞機,他笑罵了句「滾蛋。」

身旁圍著許多年輕的少男少女,膽子大的女孩子還會叫他哥哥或者弟弟,調侃他吃什麼長大的,個子這麼高,這麼帥。

他不像季時嶼那樣有距離感,慣愛玩笑,什麼場合都能遊刃有餘,仿佛天生的焦點。

別人調侃他,他笑一笑,輕描淡寫地調侃回去,惹得對方麵紅耳赤,他卻仍是那副麵容,偶爾勾起唇角,笑得有點壞。

他那天穿了件很騷氣的花襯衫,塞在黑色長褲裡,長褲包裹下的腿又長又直,明明很奇怪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卻意外很和諧,大約是長相和氣質的原因,他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尾扇形打開,不笑的時候都帶著幾分曖昧勾人。

他總是看起來有點痞壞。

總之和她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從小到大都循規蹈矩,一次出格的事情都沒有做過,是那種遲到兩分鍾都會格外愧疚不安的學生,成績不算很好,性格也不算很好,她覺得自己平平無奇,沒什麼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地方。

他比她高一屆,可初中部沒有人不認識他,他會在全校大集合的時候站在國旗下演講,也會站在那裡念檢討,頂撞老師被罰跑圈的時候,會有很多女孩子去給他送水,他歪著頭笑一笑,就有人前赴後繼。

更讓人感嘆命運不公的是,他就連學習也很好。

大約就是傳說中的天之驕子,鮮衣怒馬少年時,活得熱烈,備受矚目。

他跳舞一定也很好看。

姐姐一向說她呆,總是莫名其妙出神,她那會兒就在出神地盯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得李妄都側過頭來看她,挑著眉問她,「哎,這小孩看什麼呢!我搶你位置了?」

他靠在一架遊戲機上,不像是她會玩的東西,但還是側了下身,示意她你要是想玩就過來。

大約是因為她個子小小又有點嬰兒肥,穿衣服也常常顯得幼稚,身邊人都覺得她年齡很小,中學生像小學生。

她因為一句小孩而麵紅耳赤,不是因為害羞,是因為有些懊惱。

但她內心的復雜和掙紮隻有自己知道,麵對他的質問,她隻是有些無措地搖了搖頭。

李妄大約是覺得她有些呆,很輕地笑了下。

他的朋友又在扯他去玩跳舞機,有個男生在跳熱舞,也妖嬈地沖李妄勾了下手。

那朋友注意到江雪若,調侃了句,「他姥姥的,你到底欠了多少情債。」

李妄誇張舉手:「人一小孩,你瞎扯淡什麼。」

後來李妄有沒有跳,她並不知道,隻記得他歪著頭笑的樣子。

一個男的,長得比女孩子還勾人。

唯心主義說,萬事萬物隻是你內心的投射,或許不是他勾人,是她心思不純。

那天她抓了很久的娃娃,一次也沒有抓到,旁邊的小孩都在嘲笑她笨。

她看著小孩眼巴巴的樣子,抓了一把遊戲幣給他,那小孩嚇得後退一步,半晌才接過去,終於叫了聲:「阿姨。」

剛被叫了聲小孩,又被叫了聲阿姨,江雪若都沒力氣氣惱了,隻是側頭看了那小孩一眼,「我覺得你還是去找你家長比較好。」

小孩看了她一眼,「為什麼?」

江雪若打量了他一眼,「因為你這樣的小屁孩,容易挨揍。」

身後有人噗嗤笑了,她扭頭,看到一個男生,那男生和這小孩長得有點兒像,男生後麵,卻站著李妄,於是她甚至都忘了呼吸,投了幣,因為遲遲沒有操作,爪子自己下落,抓了個空。

小孩嘆了口氣,意思是你這麼菜怎麼好意思一直抓一直抓的。甚至還出聲跟自己哥哥告狀:「這阿姨抓了半個小時了,一個也沒抓到。」

哥哥直接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去你哥的,人還沒我大呢,你叫人阿姨,你有沒有禮貌。」

小孩扁扁嘴,狡辯了一聲,大約是家裡有個跟江雪若差不多大的表姨他經常叫姐姐被指教,結果出來叫阿姨也被指教。

那男生對江雪若作了個揖,「抱歉啊,小孩兒不懂事。」

她對稱呼沒那麼敏感,阿姨就阿姨吧,她搖搖頭,表示沒事。

男生指了指她手裡還有一大把的幣,「我幫你抓一個?」

算作賠禮。

她來這兒本就是為了打發時間,表姑逛街每次都能一口氣逛好幾個小時,對抓不抓得到並沒有太有所謂。可大約是因為是李妄的朋友,她下意識把裝幣的小筐遞給了他。

抓了兩下,也沒抓到。男生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抱歉,手感不好。」

江雪若還是搖頭,「沒事。」

李妄等得著急,忽然撥開他,笑罵了句,「菜雞。」

「來,看叔叔給你露一手。」也不知道說給江雪若聽的,還是說給那小孩聽的。

小孩的哥哥錘了他一下,「媽的,少占我便宜。」

李妄笑著,擠過來握住搖杆,快速地晃了晃爪子,然後利落地下放,卡住皮卡丘的腦袋,提了起來,然後穩穩落在了出口。

江雪若有些看呆,頓了幾秒才彎月要去撿,她動得太突然,正好他也動了一下,她一下子被絆到趴在他腿上,按住他大腿才站了起來,她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渾身緊繃地說:「抱歉。」

他渾不在意地專注在抓娃娃,隻是笑著調侃一句,「我還以為誰在耍流氓。」

稍微按偏一點,他今兒就名節不保了。

江雪若臉更紅了,隻慶幸他沒看她。

那天他給她抓了五隻娃娃,她抱著回家的時候,表姑想問她要一隻小熊,她破天荒拒絕了,「下次可以嗎?這些我想留著。」

雖然隻是些娃娃,可就是覺得不能給。

2

第二次交集,是在操場,校運會,他們班對運動會很熱情,卻對參加項目非常消極,尤其女子一千米長跑,三個名額,隻有一個主動報的,剩下的都是湊數上去,江雪若個子小小的看起來弱不禁風,完全是去拉去湊數的,可沒想到最後被選上了。

運動會那天,她的同桌去參加跳遠了,連個陪她的人都沒有,或許是都不看好她,甚至於班級裡一個去看她比賽的都沒有,她有些迷茫地站在操場上,等廣播裡通知去主席台領號碼的時候,把外套脫了,突然不知道放在哪裡,其他人都丟給了自己的同伴,或者自己自己班級的區域,她站在那裡,四顧茫然,想起體委給她選了一個後勤保障誌願者的,但是那個人沒有來,或許是不喜歡她,也或許是有事。

那時候姐姐去世已經很久了,她變得孤僻沉默,很多人都不願意理她,她也沒什麼抱怨的,隻是突然覺得不開心。

她把外套隨手丟在了草坪上,帶著幾分自暴自棄的意味。

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同學,衣服不能放在這兒。」

她扭頭,就看到李妄,他袖子上戴著校運會臨時主席的章,負責統籌這次運動會的各項安排。

他並不記得她,因為也沒有值得記的吧!眼神裡都是陌生和冷淡。

江雪若卻有些慌亂,也覺得有些丟臉,各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她很笨拙地撿起了衣服,說了句:「對、對不起。」

她從沒有一刻覺得這麼討厭自己,沉悶無趣,無能無為。

李妄都要離開了,大約是看到她瞬間紅了的眼眶,愣了下,繼而笑著搖了下頭,伸手,「給我吧!待會兒比賽完來找我要。」

江雪若猶豫了下,然後緩慢地遞過去,「謝謝。」

李妄拎著衣領順手搭在了自己臂彎,拿著對講機讓人過來把這片的桌子挪走。

似乎隻是因為看到了個小可憐蟲,順手忙了個無關緊要的小忙。

那天她跑得格外認真,最後半圈超了五六個人,拿了第二名,廣播裡在播報成績的時候,她找到了李妄,拚命地調整呼吸,擦掉了汗珠,整理了衣服,想給他留個好印象。

但李妄很忙,隻是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似地從臂彎裡拿出來衣服,給了一個女生,讓她拿給她。

他在忙,匆匆離開,隻留給她一個側臉,以及眼角帶著的不耐煩,他那會兒好像很生氣,不知道誰惹到他了。

她拿走了衣服,太陽很曬,她卻遲遲不願意穿外套,那件被他放在臂彎裡很久的衣服,仿佛沾上他的氣息,叫她捧著都覺得不安。

校運會三天,她除了長跑就沒有別的項目了,慣常跟著同伴去給班上的人加油,或者就坐在大本營裡聽別人聊天。

李妄的身影從各個地方閃過,拿著對講機,手裡拎著半瓶礦泉水,或笑或皺眉,跟路過的很多人說話,他的聲音很有辨識度,處在變聲期,聲音帶著幾分低沉沙啞,但卻並不難聽。

她覺得自己耳朵似乎總能敏銳地捕捉到他每一道聲線,總是一抬頭,就看到他。

像一支逐日的向日葵,沉默地紮在土地,看頭頂那輪太陽,東升西落,日復一日,樂此不疲。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他,或許隻是年少沉悶的日子裡,對光芒盛放的人的一種下意識仰望。

但她覺得很開心,每次看到他的時候。

有一天同桌問她:「你不會喜歡李妄吧?」

對一個人的喜歡,是藏不住的。

她心裡咯噔了一下,驟然搖頭,「怎麼可能。」

下意識的否認,說不清是因為自卑在作祟,還是自尊心在逞能。

喜歡是兩個人的事,可暗戀可以是一個人的。

她好像……在暗戀一個人。

3

在她的世界裡,年復一年地暗戀一個人,似乎很久了,久到她都長高了,即便依舊小小的一隻,也沒有人會把她當小朋友了。

在她的世界裡,她已經飽嘗喜歡一個人的苦,為此傷心過欣喜過遺憾過慶幸過。

可其實他們是個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人,以至於後來她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喜歡他了,還可以麵色如常跟人提起他,和別人一起八卦他是不是又交女朋友了。

直到他搶了她的自行車,她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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