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見（1 / 2）
時間很快就到了陳舟要走的那天。
我的外婆突然病重，可能是最後一麵。
這不需要選擇，因為那個是從小陪我長大的外婆。
「很抱歉，今天有事，可能沒辦法送你。一路平安」
到最後還是沒有將「再見」兩個字發出去。
「我跟你一塊去！」
鍾雨著急的穿著鞋，臉上寫滿了慌忙。
我沒有多想，因為鍾雨也跟外婆相處過一段時間，她很喜歡外婆。
來到病房時，媽媽的眼睛腫的不成樣子，背對著外婆偷偷擦著眼淚。
「外婆」
我蹲在病床旁，看著躺在床上的外婆。
她的臉瘦的不成樣子，像硬生生被擠癟的塑料瓶。
「阿霜……阿霜……」
外婆的聲音很小，她的眼睛像被針用很多條線縫了起來，多大的力氣都掙不開那些絲線。
我湊得更近了些。
「不要……不要……不要回去……去……去……」
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打破了外婆斷斷續續的話。
媽媽著急的跑過來看著外婆，眼裡的淚還在流。
「媽……我會跟阿霜說的」
媽媽幫外婆理了理頭發絲，又看了眼眼睛發紅的我。
「阿霜……醫生說……」
「今天可能是最後的期限了」
「昨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病情突然惡化……」
媽媽越說越哽咽，後麵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你再跟外婆說說話吧，外婆她啊，最喜歡你了。」
我看著媽媽又坐回了原來的地方，擦拭著眼淚。
「外婆，阿霜在這裡」
「阿霜一直都在這，什麼都可以跟阿霜說」
我的眼淚還是沒忍住，滴在我的手背上，我握著外婆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阿霜啊……外婆……外婆……」
「咳咳咳」
又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
「外婆我在這，不著急，我聽你慢慢說」
我擠出一絲笑容，握著外婆的手更加緊了。
「陳……陳舟……要記得……陳舟……」
我愣了一下。
陳舟？
外婆怎麼會認識陳舟？
「好……」
「要……開心……一點」
「外婆……不想看到……你哭……」
握住的手動了動，似乎是想為我擦眼淚。
外婆的眼角也流下淚。
我伸手去幫她擦掉。
小時候外婆一直在幫我擦眼淚，現在我也可以幫幫她，讓她不要哭。
「外婆！外婆！你看！我現在過得很好很好，很開心」
我扯起嘴角，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開心一點。
可眼淚止不住的滴下來，哽咽聲越來越明顯。
「外婆……」
鍾雨的聲音在我旁邊響起。
她的眼睛都是紅的。
「外婆，我是鍾雨。您還記得我嗎？您給我送過糖葫蘆的！很好吃！」
鍾雨吸了吸鼻涕，笑著看著外婆。
外婆聽到了，她睜不開她的眼睛，她想看。
「鍾雨……來……」
我讓開位置，讓鍾雨跟外婆說說話。
外婆的聲音太過虛弱了，我一站開，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看著外婆艱難的開口，心裡的難過像一座倒下的大山，壓得我喘不上氣。
「爸爸沒有來嗎？」
我知道爸爸媽媽的情況，但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早走了！他怎麼會關心我們身邊的事情！」
「你別記得他了阿霜！忘記他！」
媽媽站起身搖著我的肩膀，她的情緒太過激動了，一時沒控製住。
在我看來，爸爸並不是不愛媽媽了，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爸爸他一直都很在乎著媽媽。
「外婆！外婆！」
我猛的轉頭，好像聽到了一聲很重的關門聲。
那一刻，小時候的所有記憶好像被上了一把鎖，門被重重的關上了，再也沒有人打開了。
「阿霜來！有沒有見過會爬樹的螃蟹？」
「咱們阿霜真好看」
「阿霜不要哭，容易被壞人看到，這樣子就要被壞人抓走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