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平行時空篇①（1 / 2）
番外：平行時空篇1
高一開學的第一天, 林躍就被瞿聞宣那個傻叉給連累遲到。
屋漏偏逢連夜雨，快到學校時單車也掉鏈子。他不得不推著單車繞進巷子裡的捷徑。
這條路是他一個星期前來清榮一中參加入學考試時發現的，巷子深處有家破敗老舊的書店, 賣的輔導書非常特別, 老板貌似是清榮一中的校友，一個樣貌怪異的老頭，仿佛卡西莫多從書裡走出現實世界。
疾步地七拐八彎, 不多時書店進入他的視線範圍。能看見書店, 就代表裡清榮一中不遠了。林躍正準備轉向另一個巷口，半空中冷不丁砸落一隻橘黃色的書包, 掉在他的單車前。
他堪堪剎車。單車的前輪卻還是碾上書包，留下一抹淺淺的車輪印。
林躍輕輕皺起眉頭。
「誒？砸到人了嘛？」
循著清脆的聲音，林躍仰頭。
一個女生剛剛從圍牆的另外一側翻上來。她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紀，穿的同樣是清榮市高中生校服。盛夏的日光特別明亮, 照得她特別耀眼。
坐在圍牆上，她微微氣喘，居高臨下帶著好奇的眼神打量他，口口勿飽含關切：「同學, 我的書包砸到你了嗎？」
林躍沒什麼情緒：「沒。」
他歪了車頭，繞開她的書包。
她又喊住他：「誒同學，能不能幫我個忙？」
林躍眼尾餘光輕瞥。
「就是，那個，圍牆比我預計得高，我現在跳不下去，你能不能在下麵幫忙接我一把。」她的表情十分為難，兩隻手在她的身體兩側分別按著圍牆上的截麵，兩隻懸空的腳似無意識地晃了晃, 腳上的白色帆布鞋剮蹭到了圍牆上的青苔。說話間她的視線一度往地麵垂落，再重新看回他時雙眸裡流露請求和期待。
林躍丟出「不能」兩個字，滿是事不關己的薄冷，推著單車就走。
這時，他聽見隔著圍牆的那一邊傳出男人的咒罵：「臭丫頭！往哪兒跑？！看我抓住你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女生瞬間從圍牆上跳下來，落地時她雖然微微踉蹌，但落地姿勢整體是穩健的，和她爬上圍牆時的動作一樣熟練。落地之後她迅捷撿起她的書包，在岔口略一猶豫，朝卡西莫多的書店跑。
林躍反倒因此駐足原地。頃刻，兩個中年男人也從圍牆翻過來，問林躍，是不是有個小姑娘。
林躍麵無表情指了指他方才過來的那個方向。
兩個男人啐了口痰。
「媽的，追！繼續追！」
「等等！她學校在這邊，她是來上學的吧？我們到她學校外麵守著，她肯定會出現。」
「你蠢不蠢？她肯定猜到我們會守在她學校門口，所以現在不敢去學校。好不容易她現在落單，我們不逮住她，等著她把她哥找來嗎？！」
「那今天沒抓到怎麼辦？」
「能怎麼辦？繼續管唐國強要錢！」
「……」
這是最後飄進林躍耳朵裡的對話。他加快趕往學校的步伐。
新班級在高一四班，前兩天注冊繳學費時見過的年輕班主任田英正在教室裡組織大家自由分配座位，鬧哄哄的，所以林躍的遲到並不起眼。
四班裡隻有幾個初中時同校的同學。林躍挑了個他從小學到初中習慣坐的第二組最後一桌的位置。不過即便有熟人，他也沒想專門找個熟人一起坐。以前他一直一個人一個座。
很巧，今天這個新學校新班級的座位分配到最後，恰恰沒有一個人選擇他旁邊的空位。林躍以為全班人數剛好單數，但田英發現他旁邊空著時，狐疑：「有同學沒來上學嗎？」
接下來田英便邀請大家一個個上講台向全班同學做自我介紹。順序是按照各自的學號，而眾所周知，學號是根據大家的成績排出來的。
林躍是第一個上台的人。其實他上台之前，大家都知道，他中考成績前五進的清榮一中，不久前的入學考試又是第一名。而且，他的外形在本屆新生中格外出眾。
田英對照著學生名冊，在前四十一位同學全部自我介紹完畢，田英喊了最後一位同學的名字，遲遲不見有人反應。
「唐迦？少的一個是唐迦同學對嗎？」
班上依舊無人回答。
「那就是唐迦同學沒來上學。」田英在學生名冊做個標記，問，「有誰認識唐迦同學嗎？」
「報告！」教室門口響起清亮的女聲，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就是唐迦！對不起老師我剛剛在路上扶一位老奶奶過馬路還送老奶奶回家所以遲到了！」
全班：「……」
從做完自己的介紹就一直埋頭做題到現在的林躍終於掀起一下眼皮，確認他沒認錯這把聲音的主人，正是一個多小時前在巷子裡遇到過的女生。
—
唐迦沒想到，自己口不擇言隨便謅出的是個人都能聽出在撒謊的假話，班主任不僅相信了，還笑眯眯誇獎道：「嗯，你為你的高中生活開了個好頭，很棒。我們一中學子就是應該這樣，不僅成績優異，品行更優良。」
做完自我介紹，唐迦在田英的指示下走向班上僅剩的座位。一眼認出同桌是不久前在巷子裡遇到的男生，她不免驚喜：「是你啊，我們真有緣~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桌坐，以後請多多關照~」
然而她的新同桌看也沒看她，似乎認為他正在做的題比她更具吸引力。
唐迦訕訕收回自己伸出的友誼之手，掏書包取書時瞥見車輪印，她記起什麼，不禁笑了笑，翻開她課本的第一頁寫上「謝謝」兩個字，旋即推到他麵前。
他抬眼，似有若無掃過一下，仍舊沒有理會她。
而這節課結束的課間，唐迦去廁所回來教室的時候，恰恰撞見她的同桌和班主任田英一起站在過道裡說話。
他說了什麼她來遲一步沒聽見，但田英的聲音傳進了她耳朵裡：「……對，我們一中一般都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不過也沒硬性規定男生不能和女生同桌。我們班男女生人數正好都是單數。你和唐迦同學先這麼坐著，之後我看看能不能申請在我們班級加一張課桌，再重新調整座位。」
不難推測，是林躍不滿意和她坐一起。
田英背對著唐迦，沒瞧見她。林躍的視線則越過體型嬌小的田英的發頂，落在她身上。他高挺鼻梁下薄薄的嘴唇抿起，臉變得有些臭。
臉臭什麼？怪她聽到他和田英的交談嘛？唐迦感到好笑。她又不是故意的。照理被自己的同桌嫌棄，她應該尷尬。可她覺得現在更像是他偷偷向老師打她的小報告，尷尬得應該是他。所以唐迦非但沒落荒而逃，反倒對他彎唇。
繼而她喊田英：「班主任。」
田英嚇一跳，扶了扶眼鏡，成為那個尷尬的人：「唐迦啊。」
唐迦主動道：「班主任，我也正準備和你商量，女生和男生同桌坐一起不合適吧，萬一早戀可怎麼辦。
田英：「……」
林躍的臉臭中又多出一絲冷。
完蛋，冷麵拽逼同桌開不起玩笑的？唐迦發誓，她真的真的不想和自己的同桌交惡。
田英走後，唐迦有意和他說點什麼緩和關係，一班那邊卻是有個男生飛快地跑過來，滿是幸災樂禍的口口勿問林躍：「聽說你有同桌了？而且同桌是個女生？靠！天下奇聞！你的福利也太好了吧？快指給我看看你的女生同桌是哪一位？」
唐迦：「……」
林躍撥開對方搭到他肩上的手，一聲不吭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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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最後一節課高一年級的全體師生集中在五百人報告廳裡召開開學典禮，作為新生代表上台演講的也正是林躍。
唐迦坐在底下，一心三用：看林躍演講、躲避老師的視線偷偷使用手機和唐煒發消息、聽馬川和張焱輝在旁邊交流林躍和八班的瞿聞宣兩人如何剛入學就成為全年級默認的段草，以及躋身校園論壇中關於清榮一中的校草候選人。
馬川和張焱輝是她和林躍的前桌。這其實已經不是他們剛開始討論林躍了。上午她和他們倆相互認識時，就斷斷續續從馬川口中耳聞，林躍在清榮一中的附屬初中上學時便名聲在外。她倒因為遲到，陰差陽錯地得到一部分女生想都不敢想的與林躍每天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唐迦承認，同桌的皮囊確實有些出眾，但脾氣是不是差了些？她並不是很稀罕啊，還是換個性格好相處些的同桌吧？
開學典禮結束後，唐迦第一時間離開學校。
校門口外的馬路對麵，一金一黃兩顆醒目的殺馬特腦袋蹲在路邊抽煙，臉長得一模一樣，身材也都精瘦得猴子似的。
「趙耳趙多哥！」唐迦穿過人行道走向他們。
兩人趕忙撚滅煙頭：「煒哥妹妹，放學了。」
今天發下來許多新課本，她雖然隻挑了幾本帶回家書包也特別沉，唐迦便沒有拒絕趙耳和趙多兄弟倆伸來的幫忙拎書包的手。
她往他們身後張望：「我哥呢？」
趙耳趙多指著某條巷子：「裡頭。玩貓捉老鼠遊戲。」
唐迦即刻邁步：「走！我也去瞧瞧！」
趙多遲疑：「煒哥讓我們先帶你回家。」
「我瞧完再回家也是一樣的啊。」唐迦問，「他說不許這樣了嗎？」
趙耳被成功忽悠了：「對啊，煒哥沒說不讓這樣。煒哥妹妹想看煒哥怎麼教訓欺負她的人，就讓她看吧。」
趙多擰了擰趙耳的耳朵：「有什麼可看的？煒哥一直都不喜歡妹妹看見他——誒煒哥妹妹你別走那麼快等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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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耀喊林躍和瞿聞宣熟悉熟悉高中的籃球場。
瞿聞宣說：「熟悉個屁，我們初中時又不是沒偷偷來這裡的球場打過球。」
林躍也說：「你們打，我要修車。」
瞿聞宣同他一起走到學校大門旁邊的車棚，輕輕踢了一下他單車斷掉的鏈子：「你車真壞了？」
林躍將單車從瞿聞宣腳邊挪開：「鹹豬腳離遠點。」
瞿聞宣短促地吹一記口哨：「這就是你早上不講義氣丟下我先來學校的報應。」
林躍送他一字訣：「滾。」
他的心情越不好，瞿聞宣的心情越大好。瞿聞宣嘚瑟地晃了晃手裡的車鑰匙，大搖大擺地去給自己的單車開鎖，顯擺道：「我媽送我的這輛酷炫的新車沒有後座，不好意思，載不了你，你拖著你掉鏈子的舊車慢慢爬回家。」
林躍拽了兩下單車，突然失去修車的欲望。他重新鎖上單車，拉一把背在單肩的書包，離開車棚。
「你車呢？不是要修？」瞿聞宣沒走，騎著酷炫的新單車極高調地等在校門口，引得其他學生頻頻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