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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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拉開與魏傾的距離, 又確認了一遍:「太後娘娘叫我?」

蘇茂才也是意外的很:「正是皇後娘娘,慈寧宮傳話的太監才剛走呢,奴才抓著人問了好幾遍, 太後娘娘確實召皇後娘娘去慈寧宮。」

這就奇怪了, 叫霜落去慈寧宮總歸不會隻是問她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霜落猜不出太後娘娘的意思,但不得不去。

魏傾不可能陪同, 他蹙了眉, 很快舒展開,說:「不必去,讓蘇茂才跑一趟回絕了便是,就說是朕的意思。」

霜落也不想去,但太後召見哪能輕易推辭, 再說回絕有點避戰的意思, 霜落才不是慫包。

「無妨,我去一趟便是了。前幾日你在慈寧宮安插了人, 我身邊還有青竹芍藥, 太後娘娘想對我做點什麼可不容易。」

魏傾想想也有道理, 又囑咐了一堆, 霜落便往慈寧宮去了。

慈寧宮內, 寧妃和安嬪都在。太後側臥在軟榻上,正拉著寧妃的手說話。太後滿臉笑意, 說不出的和藹親切。寧妃也給麵子,太後問什麼答什麼瞧上去當真像一對親密無間的至親。

殿內地龍燒的旺,安嬪身上卻一片涼意。她和寧妃一同進宮,往日不知背地裡被徐家,被太後打壓了多少回。今日太後和寧妃卻像吃錯藥一樣, 雙雙扮演起骨肉情深。

這讓安嬪很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像往日一起說悄悄話的姐妹投靠了敵營,對方還是自己的死對頭。眼下寧妃和太後聊的熱火朝天,安嬪孤零零一個人站在一旁,顯得很是局促。

好在她沒尷尬太久,霜落來了。

霜落今日外頭罩了一身雪白披風,帽簷和領邊鑲有絨絨的毛。她由趙嬤嬤引著進屋拜了拜太後,脫下雪披露出裡頭一身藕粉色的襖裙。

那襖裙是很早前備下的冬裝,霜落今年才第一回穿。她剛脫下雪披坐下,就聽太後喲一聲:「今兒皇後和寧妃的的衣裙顏色一致,款式也相差不大,一眼瞧上去真像姐妹呢。」

寧妃模仿霜落穿衣打扮也不是一兩天了,大夥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願點出,倒是太後最先憋不住。

「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可不是一家姐妹麼。」趙嬤嬤附和說。

寧妃對霜落福了福,端著淺淺的笑:「姐姐這身衣裙好看,既然我們都喜歡粉色,下回不如約著一塊去挑首飾?」

姐姐?

霜落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一點也不給寧妃麵子:「我今年十六,你多大呀叫我姐姐?」

這話把寧妃問的一愣一愣的。宮中妃嬪大多以姐妹相稱,這是不成文的規矩。她稱呼霜落姐姐一來是霜落如今位份高,二來確實也有裝嫩的意思,不想霜落一句話就將她打回原形。

還是安嬪給力,湊上去貼心道:「皇後娘娘有所不知,寧妃姐姐翻過年就二十了,若要以姐妹相稱,那還是寧妃擔得起這聲姐姐。」

寧妃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然是氣的不輕。

霜落裝沒看見。哼,一把年紀還好意思叫她姐姐裝嫩!也不嫌害臊。「沒必要姐姐妹妹相稱,麻煩。」

她如今是皇後,說的話不管有沒有道理眾人都要給幾分薄麵。安嬪答應的爽快,「臣妾省得了,皇後娘娘。」

寧妃半晌才答:「是。」

太後見霜落不給麵子,也不打算給與人虛與委蛇。將三人叫到跟前,吩咐說:「皇帝後宮就你們三人,今兒叫你們過來是為了除夕祈福一事。」

「每年除夕前,哀家都會抄寫佛經三百冊為皇上,為大魏,為天下百姓祈福。今年哀家身子不適,抄寫佛經的重擔隻能由你們三來分擔了。」說罷太後咳嗽幾聲,抿了一口茶盞:「距離除夕還剩七日,你們每日到慈寧宮抄寫,如何?」

寧妃毫不猶豫地應允下來,安嬪頓了頓,瞧幾眼霜落再瞧幾眼太後,也應允下來。

三人之中,隻有霜落沉默不答,太後眯著眸子,問:「皇後可有疑問?」

青竹搶先一步說:「抄佛經祈福這等大事自然該做,隻是皇後娘娘已有四個月身孕,太醫囑咐好好歇息,傷神勞累隻怕對皇嗣不好。」

用皇嗣做擋箭牌倒是聰明,可惜太後不吃這套,反而道:「抄經書重在一個誠字,皇後懷孕四月親手抄寫,想必誠心天地可鑒,必能感動上蒼天佑大魏。」

三百冊……霜落想想就手酸。太後這不就是明擺著折磨她嗎?在認慫和斷手之間,霜落決定先低個頭。

「太後娘娘有所不知,臣妾……不識字。」

宮中不識字的女子眾多,這倒不是什麼新鮮事,不過一國之母不識字還是有點說不過去。因此太後便道:「識不識字無妨,照著佛經抄寫便是了。這是為國為民的大事,哀家不希望皇後推辭。」

一句為國為民砸下來,霜落想推辭也不敢,隻得答應說好。

很快,三人被帶進慈寧宮佛堂。佛堂內青煙裊裊,供奉著觀音菩薩的畫像。地上有三個蒲團,霜落剛剛坐下青竹就湊到跟前來:「娘娘先忍耐下,芍藥已經去福寧殿了,等皇上來了就帶您走。」

霜落心態好,提筆蘸墨當真開始一筆一劃的寫。她寫的慢,握筆的姿勢也不好看,字體歪歪扭扭態度卻認真。

寧妃那頭字寫的飛快,密密麻麻的書頁堆在一塊,眼瞧著今日就能寫完了。安嬪挪著蒲團過來,小聲說:「皇後娘娘,我抄完了幫你抄。」

霜落一怔,她分不清安嬪是不是好意,笑了笑便拒絕了。她一邊寫字一邊琢磨著脫身的法子,不知不覺天竟然黑了。

霜落肚子餓,安嬪也餓,兩人起身要去尋吃的,寧妃注意力都在抄寫經書上,一絲不苟眼皮都沒抬一下。

剛行至佛堂門口,恰好趙嬤嬤來傳話,說皇上來慈寧宮用晚膳,已經在正堂坐下了。除了每月的請安日和必不可少的禮節,皇上顯少來慈寧宮,今兒突然造訪是為何不言而喻。

他是來接她回家的。

霜落壓住嘴角的笑意,提起裙角踏出佛堂。而此時,一絲不苟抄寫佛經的寧妃也擱下筆,她才不會放過見皇上的機會。

慈寧宮正堂已經擺上筵席,這還是魏傾登基以來頭一回在慈寧宮用晚膳,莫說慈寧宮奴才就是太後都不知道魏傾的喜好,隻能挑著好的新鮮的擺上桌。

桌上美酒珍饈魏傾並無胃口,見不著霜落他一整日都鬱鬱不安。他負手立在正堂前,等的不耐煩了忽然見拐角處一籠粉色的衣裙翩躚而至。

小丫頭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聲音軟軟糯糯地喚他:「阿吉吉——」話音剛落才反應過來地點不合適,趕忙改口道:「皇上——」

魏傾寒了一整日的臉色才重新有了溫度。他快步迎上去,將霜落攬入懷中,伸手搓搓小姑娘的耳尖,「冷不冷?」

二人在回廊長相擁,正巧安嬪和寧妃緊隨而至。安嬪一見魏傾就腿抖,她害怕極了這位皇帝,脊背貼著柱子慢慢挪過去飛快跑開,匆匆和太後拜別回去了。

倒是寧妃微不可察地低頭皺眉,她想不通,這丫頭除了有幾分姿色,不懂詩詞不懂風月,這樣的人皇上到底看上她什麼了呢?這個問題困擾寧妃許久了……

魏傾本想接到霜落就走,但慈寧宮已經備好晚膳,太後一心想給寧妃和皇上製造見麵的機會,豈會輕易讓人走。無法了魏傾和霜落隻得留下用晚膳。

桌上菜色極好,熱氣騰騰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欲。霜落向來是個貪吃的,再加上抄了一下午佛經肚子早餓的咕咕叫了。她一點都不和太後客氣,先喝了一小碗白花花的魚湯,又吃下一塊紅燒排骨。

因為太後自幼在西南長大,慈寧宮的廚子是從西南帶過來的。西南菜偏酸辣,正合霜落口味。趁沒人注意,霜落在魏傾耳朵小聲嘀咕一句:「別說,慈寧宮的人不怎麼樣,飯菜卻好吃,等哪天我要將太後的廚子挖到鳳儀宮去。」

魏傾見她吃的高興也放鬆下來,捏捏小丫頭鼓鼓的腮幫子:「這有何難,明日就給你從西南找個廚子來。」

霜落美滋滋地笑,「你也吃呀,來慈寧宮一趟不吃白不吃。餓著肚子回去就虧了。」說著給魏傾碗裡夾了一塊白白嫩嫩的魚肉。

魏傾這才拿起筷子,額頭輕輕點點她的:「聽你的。」

飯桌上的位子是太後安排好的,魏傾坐在中央,霜落和寧妃一左一右。

寧妃坐在魏傾身側想表現一番,可魏傾全程當她不存在似的,寧妃便一直找不到機會。太後眼神示意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恨鐵不成鋼地在桌子底下朝寧妃小腿踢了一腳。寧妃這才鼓起勇氣,學著霜落的樣子也夾起一塊魚肉想放進魏傾碗裡:「陛下,臣妾給您布菜。」

魚肉夾至半路,魏傾挪開碗筷,一舉一動間嫌棄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魏傾說:「朕不吃魚。」

哈?您不吃魚?

寧妃望著魏傾剛放進嘴裡的魚肉,是霜落夾的那塊。寧妃尷尬至極,筷子舉在半空中要落不落,根本找不到台階下。

寧妃有沒有台階下魏傾並不關心,因為霜落已經把自己的小碗遞到他手上了,「我要喝魚湯。」

太後宮裡的魚做的是真不錯,乳白色的魚湯鮮香入味,魚肉細嫩爽滑,更重要的是魚刺極少,吃起來一點都不費勁,難怪霜落喝了一碗又一碗。

魏傾給她盛好一碗,小丫頭心急嘴又饞,嘟嘴呼呼吹幾口就急不可耐地灌下去,緊接著驚呼一聲,眼淚朦朧地抬起頭來,手掌在嘴邊扇著伸出舌頭,「好燙,好燙,燙到了。」

魏傾立馬放下筷子,伸手扒住霜落的下巴,說:「別動,我看看。」

小丫頭皮膚嫩,這回是真的燙到了。嘴唇和舌頭都紅紅的,似乎很疼,霜落眨巴眨巴眼睛眼淚要掉下來。

魏傾吩咐下人:「拿冰塊來。」

下人不敢耽擱,很快準備好小塊小塊的冰呈上來。魏傾拿起小一塊敷在霜落薄唇周邊,輕輕的按壓,又挑了一塊小的放進霜落嘴裡讓她含住。

冰敷了一會,才問:「還疼不疼?」

冰塊入嘴疼痛便緩解了大半,霜落含糊道:「不疼了。」說罷又盯著滿桌子的珍饈,似乎還要下筷。

魏傾卻不讓她吃了,一個眼神過去霜落乖乖放下筷子,跟著魏傾起身來到太後跟前。

「母後,抄佛經的事皇後免了罷,她懷著身子實在不便。宮中能抄寫佛經之人到處都是,不缺皇後。」

太後早知道皇上慣著她,寵著她,今日一見覺得大事不妙。皇帝是恨不得把人寵到天上去嗎?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這麼些年太後就沒見皇帝如此仔細過一個人。

魏傾越護著霜落,太後就越不高興。

「可大魏隻有一個皇後!」太後厲聲道,「抄佛經莫非比在浣衣局還累?一國之母不識字不懂管理後宮,如今竟為皇帝祈福的事也做不了,你告訴哀家,她還能做什麼?」

太後句句誅心,話語落下魏傾霎時變了臉色。

他將霜落拉至身後,目光森然,字字如千斤:「是朕選的皇後,有什麼不滿您來找朕便是。」

「你……皇帝可曾想過她的身份?」

身後霜落已經默默攥緊了衣袖,卻見魏傾悄無聲息地捏捏她的手,讓她安心。

魏傾道:「皇家祖訓無論選後還是用人,皆以德為先,出生為後。再者聖祖有言,故所遵循者,惟願本心而。聖祖順乎本心封禦前宮女為後,高祖封異國孤女為後,朕以為一切合乎情理不過照舊,太後娘娘若有疑,不如先到太廟問問?」

太後氣的閉眼……真是翅膀硬了,知道拿祖宗來壓她了……

「朕先行,太後有事來福寧殿,朕隨時恭候。」

從慈寧宮出來,魏傾臉色陰沉的不像話,猶如欲下雪的天,黑雲壓下摧城拔寨。霜落被他牽著,乖乖跟在他身後。

等回到鳳儀宮才見魏傾臉色稍霽,轉頭對霜落說:「早些睡,別多想。」

「你生氣啦?」霜落上前抱著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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