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玉,美而通透,靈氣動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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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塊玉牌, 顧鸞最終是沒能搶來。

楚稷得寸進尺,不僅不給她,還要她編個掛繩給他掛玉牌用。

第二天, 顧鸞氣鼓鼓地把掛繩給他編好了。

彼時他也忙著, 雖是年底不必上朝的日子,卻也坐在書案前翻了大半日的書, 絞盡腦汁地想給她挑個封號。

顧鸞將玉牌穿好拿給他, 定睛見他還在翻書,就道:「封號不添也不打緊。」

反正宮裡就她一個貴妃, 添不添這一個字也沒人壓得過她。

可楚稷較勁:「不行。」

顧鸞凝神想想,吩咐燕歌:「去尋本《聲律啟蒙》來。」

楚稷抬眸:「乾什麼?」

顧鸞笑道:「《聲律啟蒙》裡好聽的字多呀。我們隨手一翻,翻到哪個字就用哪個字,好不好?」

「這是選封號。」楚稷皺眉, 「你正經些。」

顧鸞反駁:「這有什麼不正經的, 多少人家的孩子都是這麼起名呢。冥冥之中天注定, 許就是最好的。」

楚稷嘖聲, 不做反駁,等燕歌將書拿來,他拿起來,看看顧鸞:「先說要第幾個字。」

「嗯……」顧鸞認真想了下, 「第三個字。」

「好。」他沉了沉, 將書一番, 目光落在右側定睛去看這一頁上的第三個字,怔了一瞬,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

顧鸞被他笑得發懵,一把搶過書來看。便見這正好是第二卷的第十四篇, 頭三個字明晃晃地寫著:十四,鹽。

第三個字是鹽。

楚稷伏在桌上邊笑邊要提筆:「加鹽貴妃哈哈哈哈哈我這就寫下來交給禮部!」

不待他落筆,顧鸞就將筆也奪走了:「換一個!」

楚稷抹抹拇指上蹭到的墨:「不是說天注定最好嗎?」

顧鸞瞪他:「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又大笑一陣,笑夠就將《聲律啟蒙》放下,繼續絞盡腦汁地認真想。

這一想,便又想了大半日。入夜時分,顧鸞躺到床上都快睡著了,迷迷糊糊感覺到他扌莫上床來,將她一抱,疲憊間多有求助意味:「你喜歡什麼字啊……」

顧鸞睡意淡去些許,往他懷裡靠了靠,想笑:「玉吧。」

她一邊說,一邊將手往他衣襟裡探,去扌莫玉牌。

楚稷隔著中衣一攥她的手:「不給。」

「摳門。」她小聲埋怨,說完就又睡去,手仍自在他的衣衫之中。

他斜瞟她一眼,給她蓋好被子,自己也躺好。凝神想想,玉字似乎也確是還可以。

玉,美而通透,靈氣動人。

他又正好在這個時候覓得了這樣一塊好玉製成玉牌跟她一起戴,約也算一種「冥冥之中天注定」吧。

楚稷便又起了床,回到桌前將這字寫下,行至門邊交與宮人:「送去內官監。」

聖旨在翌日清晨時分傳進了棲鳳宮。

冬日裡天亮得晚,四下都還亮著燈,清幽燈火映襯出一種別樣的孤寂。

景雲挑簾進殿稟了話,說貴妃的封號定了,但冊封禮的事皇上想等天暖些再說。皇後點點頭:「封號定了什麼?」

景雲回到:「添了個玉字,玉石的玉,稱佳玉貴妃。」

若雲幫皇後梳著頭,聞言就笑起來:「奴婢還當皇上要為貴妃擬個什麼貴重氣派的好字呢,原就是個玉。這麼個字,小門小戶家的女兒常起名來用,哪裡像宮裡的貴妃?」

她這話說得多有刻薄。話未說完,若雲就感覺景雲的目光冷涔涔地劃在了背後。但她隻當沒察覺,因為她知道這話必是皇後愛聽的。

這是棲鳳宮,隻消皇後聽著高興,旁人怎麼想就都不打緊。

鏡中,皇後果然笑了笑。那笑意若有似無,並不分明,但若雲拿準了心思,眼疾手快地取了妝奩中的一支金釵出來。

那釵子是尚工局新送來的,釵頭乃是一支栩栩如生的金鳳,遍身鑲有紅寶,最是華麗耀眼。

若雲端端正正地為皇後簪好發髻,口中笑說:「這釵子是尚工局新送來的,娘娘看好不好?尚工局行事慣有分寸,獻與娘娘的東西向來都是最好的,別處都得不著呢。」

景雲在側旁冷冷看著,隻想撕了這丫頭的嘴。

按住了這口氣,她緩了半晌,低眉斂目地開口:「時辰差不多了,嬪妃們該都到了。」

「好。」皇後頷首,對鏡又看看妝容,搭著若雲的手起了身。景雲上前,若雲到底退開了半步,任由景雲扶皇後出去。

待得二人走遠一些,若雲的目光清淩淩地落在了景雲背後,心下暗罵:擺臉色給誰看呀!

吃裡扒外的東西,身在棲鳳宮,卻總為佳玉貴妃說話,不知道的還當她吃了純熙宮的米呢!

若雲越想越不忿,一股念頭便冒出來:棲鳳宮掌事宮女的位子,合不該是這樣吃裡扒外的人來擔!

寢殿外的內殿中,眾人禮罷落座,一如既往地一團和氣。

皇後看看顧鸞,客氣道:「有著身孕大可不必這樣日日過來。自明日便免了這些禮數吧,待你平安生產,本宮與諸位姐妹再去賀你。」

顧鸞深深一福:「臣妾遵旨,謝娘娘。」

皇後抿笑,目光轉而飄向賢嬪:「貴妃有孕,對宮中事務怕是力不從心。純熙宮中的事你便先替她擔著吧,倘有拿不準的,來回本宮也可。」

賢嬪怔了怔,下意識地看了眼顧鸞,見顧鸞含著笑沒說什麼才忙離席:「諾,臣妾遵旨。」

顧鸞無話可說,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

皇後總歸還是看她不順眼的。從前是給舒妃宮權來打壓她,舒妃碰了釘子,她現下又讓賢嬪掌理純熙宮,無非還是想給她添堵。

她能體諒皇後氣不順,隻是在她看來,皇後這麼辦也實在是不聰明。

屈指數算,新宮嬪們進宮也快兩載了,幾番波折之後眾人認清局勢,早已沒了爭寵的心思。

宮中衣食無缺,若不爭寵,想安穩度日並不太難。家世好一些的不缺銀錢,更可過得滋潤,想傳歌舞想養貓狗乾點什麼不自在?

可皇後這樣,卻是硬將旁人拉到了這元後與寵妃的爭端之間,平白攪了這份安穩。

退出棲鳳宮的時候,賢嬪明顯緊張,一出宮門就拽住了顧鸞:「娘娘……」

顧鸞含笑:「聽皇後娘娘的吧。咱們純熙宮的事你也熟,沒什麼可怕的。正好這陣子皇長子在紫宸殿養病,永昕和永昀時時想去找哥哥玩,你若能把純熙宮打理好,本宮就不必兩邊分神了。」

賢嬪薄唇緊抿:「臣妾是怕……」

「賢嬪。」舒妃上前了半步,「你若有拿不準的事,又不想攪擾皇後娘娘與貴妃娘娘,本宮可幫你出出主意。」

言畢她朝顧鸞福身:「娘娘不嫌臣妾笨就好。」

「怎會?」顧鸞打量著她。

自那次因協理六宮而起的波折之後,她與舒妃已久不走動了。初時是因舒妃稱病不出,後來則是她跟著楚稷去了南邊。眼下舒妃來插這個話,顯有想與她再行走動的意味。

顧鸞垂眸莞爾:「一道去純熙宮坐坐吧。」

舒妃與賢嬪都應了聲,三人就一同回了純熙宮去。這個時辰,永昕與永昀應該也起了,殿中卻安安靜靜,顧鸞不必問也知道這兩個必是又跑到紫宸殿找父親和哥哥去了。

如此也好,孩子不在,有些話才更方便說。三人一道落了座,顧鸞就直截了當地開了口:「舒妃是有心事要和本宮說?」

舒妃低著頭:「說有也沒有,臣妾隻是覺得皇後娘娘與您這樣較勁下去不是辦法。嬪妃們一個兩個夾在中間都難做人,若是顧庶人、馮昭儀那樣的也還罷了,臣妾與賢嬪卻是從來不想惹事的人,憑什麼受這個罪呢?」

言下之意,她想要顧鸞一句擔保。萬一再出了從前那樣的事,她指望顧鸞能拉她一把。

顧鸞其實並不願如此,因為皇後已看她很不順眼了。她再如此袒護旁人,皇後更要覺得她在後宮結黨。

可反過來說,不論她如何行事,皇後總歸還是要看她不順眼的。

她改變不了皇後的心思,在後宮多幾個朋友卻總能有些實實在在的好處。

顧鸞抿笑:「咱們同在宮裡這麼久,你們的性子本宮都是知道的。都放心吧,便是再出什麼事惹得皇上不快了,我也知道不是你們的錯處。」

這句話猶如一顆定心丸,舒妃頓顯笑意,離席福身:「謝娘娘。」

「你幫著賢嬪打理純熙宮,本宮沒什麼不放心,陳昭容和閔美人也都是好相與的,凡事你們商量著來就好。」

顧鸞語中一頓:「隻一樣――若再遇了上次那樣的事,你要會變通。別旁人說什麼你就聽什麼,硬生生逼得自己沒法做人。」

「臣妾明白。」舒妃垂首。

上次的事,打從跪到純熙宮外謝罪的時候她就明白了,自己真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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