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夫君竟然(1 / 2)
季歸褚柔順的墨發被她弄得有些淩亂。
蘇嬌虞緩了緩心神,打算裝作若無其事地與他繼續閒談。
意識到這點後, 蘇嬌虞心思緩緩, 再次盯著季歸褚看,男人在她麵前,有些黏人, 總是露出渴望與她親近的模樣。
真的是讓她有些遭不住,蘇嬌虞內心輕嘆。
「夫君,若蠱毒與故蠱引結合,你的身體是不是就有救了。」她好奇地問,語氣擔憂關懷。
當蘇嬌虞指尖穿過季歸褚的發絲, 向下滑,因為季歸褚的話,她有些心不在焉,無意識間, 手指穿過男人發絲,勾了一下他後頸的肌膚。
意識到自己碰到了季歸褚的後頸,蘇嬌虞臉上的神情僵硬瞬間。
蘇嬌虞指腹顫了顫,打算趁季歸褚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收回指尖。沒想到季歸褚突然按住她的手, 他黑色的眸子盯著她, 長睫微翕,「小娘子,為什麼鬆開,你討厭碰到我麼。」
蘇嬌虞雪白嬌麗的臉下意識露出溫軟的笑,小聲說, 「沒有呀。」
季歸褚不喜歡被她碰到後頸。
之前她不小心碰到季歸褚的後頸, 他甚至流露出了戒備殺意。
蘇嬌虞的腦袋枕著季歸褚的胳膊, 她抬著手指,輕輕地扌莫了扌莫季歸褚烏黑的發絲。
她內心卻沒有表麵上這般平靜,季歸褚現在已經完全不戒備她了嗎?
這樣就省下了許多麻煩。
與幼時遇到季歸褚時不同,她現在已經嫁給他了,沒什麼理由讓他遠離。
季歸褚瞥了一下她的眼睛,他臉色此時有些蒼白,像色彩極淡的美人畫,蘇嬌虞沒有注意到他與平時相比更加脆弱,因季歸褚常常是一副病弱模樣,她分不太清。
蘇嬌虞與季歸褚相視,半晌後,季歸褚先敗下陣來,他對小娘子實在沒什麼抵抗力。小娘子溫軟,眸光柔和,與她在一起,他變成了沒有病痛的正常人,他經歷的黑暗,心中的煞意,也會被她撫平,她太過難得。
於是季歸褚垂睫道:「春雪蠱可以護住我的心脈,讓我無法死去。」
「但春雪蠱隻能讓我無法死去罷了。」季歸褚語氣稍變。
「夫君能活下去不好麼?」察覺季歸褚話語間的冰涼,蘇嬌虞低睫,眸色微微泛起漣漪,猶豫說。
蘇嬌虞其實覺得,若是能借春雪蠱讓季歸褚無法離開她,那也不錯。
她本來所作所為就是想讓季歸褚能愛著她,聽她的話。
倘若能用春雪蠱保住季歸褚的性命,又能讓他無法離開她,那豈不是對雙方都有利?
然對季歸褚而言,憑借春雪蠱借小娘子體內的蠱引活下去?這般好麼。
他隻會想,自然不好。
春雪蠱本質是劇毒罷,隻會讓他變成行屍走肉,蠱引與蠱毒結合後,更會不斷吸收啃食他的血肉,他最後每日每夜都隻能拖著病懨懨的身體躺在榻上,隻能苟延殘喘。
若是這樣的他,求著小娘子與他在一起行周公之禮,那她遲早會厭倦他。
所以,季歸褚討厭用春雪蠱作緣由與小娘子在一起。
與其最終變成那樣,倒不如現在掐死她。
極其慶幸的是,小娘子對他的意義並非僅僅有著蠱引那麼簡單。
蠱引不過是次要的事情,季歸褚眸色沉了沉,心想,遲早要除掉華真妃子在小娘子身上下的蠱引與自己身上的蠱毒。
小娘子本身是他的藥引,她能一點點撫平他的病痛,讓他真真正正地變成一個沒有病痛的正常人,他與她,可以細水長流。
其中最為重要的原因,是蘇嬌虞對他還沒有真心。
季歸褚這樣的人,無法忍受喜愛的小娘子對他虛與委蛇。
季歸褚指尖握住蘇嬌虞的手,蘇嬌虞不得不鬆開了他的發絲,男人與她十指相握。
季歸褚與她躺在榻上,他肌膚透著病態白,眉眼昳麗,盯著蘇嬌虞,一眨不眨,隱瞞了她本身就是他的藥引這件事後,啟唇輕聲,語氣透出珍視的意味:
「小娘子,你還沒有喜歡我,我不想讓你因為春雪蠱委屈自己。」
聽到季歸褚說出這般珍視她的話,若是尋常的女郎早就感動的不得了,蘇嬌虞卻隻是砰砰跳了幾下心尖。
其實,若說季歸褚冷情,蘇嬌虞亦是一個冷情之人。
小娘子心底的漠然被她掩飾的完美,難以透露罷了。
蘇嬌虞聽到季歸褚的話,隻是想,季歸褚似乎更喜歡她了。
之前,還因為蠱毒發作差點與她行事。
現在卻直勾勾地望著她說,他想要她的真心。
夫君對她的心情和態度這般重視,本應是好事,但蘇嬌虞感到些許苦惱。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喜歡季歸褚。
若能喜歡他,他與自己這般親近曖昧,她應當早就喜愛上了吧,而非現在這般。
如果她就是無法愛上季歸褚,那怎麼辦?蘇嬌虞閉眼假寐,靠在季歸褚懷裡,心思卻是輾轉,要想個辦法,讓季歸褚相信她喜歡他。
另一邊,季歸褚此時狀態並不太好。
太後對季歸褚血脈的猜忌試探讓季歸褚回憶起了幼時親手殺的男人。那男人是華真妃子的情夫,季歸褚撞見華真妃子與情夫在一起,躺在父親天子賞賜的雅趣小舟上,行苟且之事。
若華真妃子與男子沒有理會季歸褚,那季歸褚也許會當做沒有看見,繼續維持表麵的平靜,季歸褚自小聰慧,病弱的身體讓他渴望學習了解許多事情,他知道的東西多,於是看世間萬物更加通透。
但華真妃子竟在事後帶著季歸褚去見那男子。
那男子是昭國人,以蒼國宮廷侍衛的身份潛藏在蒼國皇宮。
華真妃子有些嫌棄地帶著季歸褚,在男子麵前抱怨季歸褚的存在,覺得季歸褚是個累贅。
她讓季歸褚喚那男子父親。
「待我回昭國,這孩子隻能認你做父親了。」華真妃子嘆口氣,對情夫說。
季歸褚是蒼國天子的孩子,這是真真切切的事,至於此後天子對季歸褚血脈的誤會,大多來自於華真妃子對情夫和季歸褚的態度。
季歸褚聽說母親要離開蒼國前往昭國,他心裡排斥。父親不是愛母親麼?母親與父親表麵上看上去關係如此和睦恩愛,母親為何要去昭國?
少年季歸褚對母親的情夫感到敵意,但他那時性情還算柔和,隻是心底默默不願,並沒有做什麼。
然而華真妃子的情夫卻想掐死季歸褚,那男人本是華真妃子在昭國的未婚夫,後來不得不與華真妃子分開,對於華真妃子與蒼國天子的孩子,那男人看到就覺得厭惡。
反正是一個病秧子,華真也不喜歡,掐死他,把他當做是病死,無人會知曉,無人會追究。
那男子唯一沒有預料的,是季歸褚這般病弱的少年,會反過來殺死自己罷。
「」
過往的事讓季歸褚感到惡心,他閉上眼,眼前似乎就會浮現起鮮血還有母妃看向他的憎恨神情。
心神不佳動盪不安,牽動他病弱的身體,讓他感到疼痛,季歸褚額間泛起細碎冷汗。
季歸褚忍住喉間悶哼,若無其事地抱緊蘇嬌虞。
離隆冬死期之日漸近,再加上朝堂針對反反復復,季歸褚身體耗損。
蠱毒間斷發作,病痛越來越劇烈。
對季歸褚,隻抱著蘇嬌虞早已經不夠了。
為了得到小娘子的真心,讓她今後能心無芥蒂地與他在一起。
他確實能忍。
然而小娘子卻不知道他的隱忍似的,蘇嬌虞躺在季歸褚懷中,很快捧著他的下巴,看向他的眼睛,對他無辜地眨眨眼,「夫君,你能告訴我你小時是什麼樣子麼?」
她軟軟的唇輕輕貼在他的臉龐,有些刻意,幾乎是在輕啄他的隱忍。
接著,蘇嬌虞動了動,她的唇柔柔啄了下季歸褚的唇角。
季歸褚濃密如鴉羽的眼睫輕輕顫動。
他突然啞聲說,「小娘子,你幫我一下,好不好。」
「你幫幫我,我把曾經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你。」季歸褚抓住蘇嬌虞的手,漆黑的眸子既是祈求,又是蠱惑。
蘇嬌虞起初有點茫然,不知道季歸褚的話是什麼意思。
季歸褚親了親她,隨後抓著她的指尖,讓她解開了他的衣衫。
終於意識到季歸褚要做什麼,蘇嬌虞有些遲疑,她的耳根染上紅意。
「小娘子,你母妃華真妃子的事情麼?與母妃為何會變成如此模樣麼?或者是,曾經在這裡經歷了什麼嗎?」季歸褚盯著她,語氣緩緩,平靜,透露出蠱惑。
「你應當好奇極了。」季歸褚對蘇嬌虞觀察仔細,從他把她帶到此處宮殿起,他就大概琢磨到了她打探消息的心思。
季歸褚厭惡旁人好奇他與母親華真妃子為何會變成這樣,隻要提起華真妃子,他心中恨意、殺意不斷,他常常會冷冷地,直接掐住詢問之人的脖頸。
但對於蘇嬌虞,季歸褚不介意將自己曾經遭受的虐待都與她說出。
若能博得她的可憐同情,利用自己的經歷,有何不可。
「小娘子,想更多地了解我,倒不如直接問我,與我做交易,不是麼」
季歸褚喃喃,把蘇嬌虞拉近。
他抱著她,喉間溢出低哼,聲音病弱,支離破碎。
*
離開皇宮後,蘇嬌虞與季歸褚坐在回四皇子府的馬車上。蘇嬌虞神情微妙地拿著帕子慢慢擦拭指尖,雖然已經清洗過了,但第一次如此,讓她總是覺得自己的手沒有擦乾淨。
蘇嬌虞眼皮微微跳。
今日季歸褚吃醋親她後,已經徹底暴露了他的占有,他看著她時,眸中的情緒也不再偽裝。
季歸褚與她又在殿內做了那般事情
她其實以為季歸褚如此做,她應當能在今日與他圓房了。
結果依然沒有。
離上次差點圓房的日子過去後,蘇嬌虞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她有信心能夠讓自己在麵對季歸褚真實模樣時不會害怕發抖。
她的準備無法發揮。
蘇嬌虞抬眸瞥向季歸褚,馬車的車窗微微打開,風從外麵吹進,簾帳起伏飄動,就像仙宮帳幔,縹緲青煙散去,仙人的模樣顯現。
他低斂長睫,瘦白的手支著下頜,小憩而眠。
季歸褚的頭發很長,鴉羽般的黑色,滑落肩膀,垂在月要下,當他閉著雙眼時,就像一尊美麗的琉璃雕像。
他麵容已經恢復平靜,與剛才映在蘇嬌虞眼中那般被情欲暈染的靡麗模樣不同。
蘇嬌虞扯了扯嘴角。
她的夫君可真能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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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嬌虞意識到,季歸褚想讓她對他有真心,對此,蘇嬌虞感到苦惱,她麵對季歸褚,心底深處總有隱約的不安,總覺得他似乎還瞞了她什麼,雖然隻是虛無縹緲的直覺,但這樣的感覺讓她無法徹底放心地喜歡季歸褚。
蘇嬌虞思來想去,決定努力偽裝出喜歡上季歸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