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1 / 2）
你是我信仰
這樣一個雨夾雪的傍晚，在n大的圖書館裡，
她見證著電競傳說即將回歸，四個走投無路的少年將另辟蹊徑繼續追夢。
隨著時間進入12月下旬，距離n大的期末考試周還剩半個月。蘇敘除了每天上課外，沒課的時候還要往圖書館跑。
從他的用心程度和陸惜偶爾瞄到他刷的題來看，他對期末應該是非常沒有把握的。
這個時候的南京非常冷，風很大，偶爾還會飄雪。
她風雪無阻，每天都會按時在教室門口堵著人。要說她不是在追蘇敘，幾乎沒人相信。
可是沒辦法。
她的戰隊成立策劃書已經寫好，唯一差的就是他點頭答應加入。成功和失敗都在他的一念之間，她不得不抓緊，天天在他耳邊念。
又是下著雨夾雪的一天，濕冷的天氣凍得人受不了。
在外語學院教學樓的走廊裡等待蘇敘下課的陸惜手腳冰涼，身體僵硬，忍不住把卷起的褲腳放下，想要多遮一遮光裸的腳踝。她今天出門忘戴圍巾，脖子也很冷。
她一邊來回走，一邊心裡罵著蘇敘。她都這麼誠心了，換成別人早被感動了，偏偏他無動於衷。
三點半，蘇敘終於下課了。
他跟紀嘉是最後從教室裡出來的。
陸惜忍不住抱怨說：「你們怎麼每次都這麼慢啊？我都快冷死了。」
「抱歉，抱歉。」紀嘉不好意思地說。
蘇敘沒有開口，隻是目光掃過她，在她光潔的脖子和纖細的腳踝上停留了一?下。
陸惜跺著凍僵的腳說：「你們今天還去圖書館嗎？要去就快點走。」圖書館的暖氣充足，不至於像教學樓走廊這麼冷。
「去啊。今天羅月要幫我們補習。」
直到紀嘉挪動腳步，陸惜才發現他們身後還站著羅月。
視線相觸，她察覺到羅月眼中的敵意。她知道羅月誤以為她對蘇敘有意思。
羅月移開目光問蘇敘：「她也要去嗎？」
「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復習的，」陸惜搓了搓手說，「我去吹吹空調。」
蘇敘回答說：「不管她，走吧。」
剛走到一樓大門口，還沒出去，就能感覺到一陣陣刺骨的寒風，陸惜忍不住縮到了蘇敘和紀嘉身後。
蘇敘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轉過身，把脖子上的灰色針織圍巾解下遞給凍得瑟瑟發抖的陸惜。
不得不承認，蘇敘雖然性格惡劣，但有時候還是非常紳士的。陸惜由衷地說了聲「謝謝」。她空空的脖子現在非常需要一條圍巾。
蘇敘語氣裡帶著幾分懶散說：「想要謝我就不要再纏著我了。」
陸惜挑起眉毛，笑著問：「那我多凍兩天，你會不會心軟答應我？」
她說的是讓他答應加入她的戰隊，可這句話在不知情的人耳中就是另外一個意思了。
紀嘉壞笑著朝蘇敘擠眉弄眼，羅月的臉色則有點難看。
蘇敘隻當沒看見紀嘉抽風，對陸惜說：「不要還給我。」
陸惜飛快地把還殘留著溫度的圍巾圍在了脖子上。他又不吃苦肉計這套，她才不想白白挨凍。
蘇敘的圍巾對陸惜來說有些長了，足夠把她的脖子連帶著大半張臉都裹起來。鼻子和唇蹭著圍巾，她可以聞到一股很特殊的味道，像是雪鬆，淡淡的，很好?聞。
意識到蘇敘很可能也是這樣戴圍巾，他的唇和鼻子也這樣蹭著，她猛然把圍巾拉到下巴下，臉有些發燙。
又是一陣寒風迎麵而來，飛快地吹散了她心中的異樣。
臨近期末，圖書館進進出出的人很多，陸惜很容易就跟著混進去了。
在自習室找到位子後，她跟之前保證的一樣，安靜地在一旁玩手機，沒有打擾他們補習。
沒過多久，紀嘉移到她旁邊推了推她。
陸惜一臉莫名地抬頭問他怎麼了。他指了指旁邊。
蘇敘正低頭看著題目，眉毛罕見地微微皺著，樣子很認真。羅月就坐在他旁邊輕聲講解，時不時抬頭偷偷看他，眼中帶著明顯的喜歡。
紀嘉誇張地嘆了口氣說：「我被忽略了，這補習沒辦法進行了，看來這學期又要掛好幾門。」
他的樣子很好笑。陸惜看了眼他壓在手肘下的試題，說：「要不然我給你?補？」
「你？」紀嘉懷疑地問。
因為他的聲音有點大，蘇敘和羅月看了過來。
陸惜無意識地撩了一下頭發，勾著唇說：「是啊，我在美國那麼多年，輔導你還是可以的。如果你二外學的法語，我也能幫幫你。」蘇敘的圍巾被她跟自己的外套一起掛在了椅背上。她穿著圓領棕色毛衣，領口偏大。在大家都捂得很嚴實的冬天，她脖子柔美的曲線和精致的鎖骨非常亮眼。
「我二外選的西語，蘇敘是法語。」紀嘉說。
陸惜下意識朝蘇敘看去。
他們坐的是一張一邊能容納四個人的長桌。陸惜坐在最右邊，蘇敘坐在最左邊，中間隔著紀嘉和羅月。
正好蘇敘也在看著她。
幾乎隔著整張桌子，他們的目光輕輕相觸。她抬了抬眉，他無視了她的挑釁，漠然移開眼睛。
「二外先放在一邊。你還是先幫我補習英語吧。」紀嘉說。
「好啊。」
很快，陸惜和紀嘉也進入了補習狀態。隻是不同於蘇敘和羅月的安靜，他們這邊有說有笑。
紀嘉是個很幽默的人，時不時說一些段子把陸惜逗得發笑。
因為怕聲音太大影響別人，他們說話很小聲，像是在咬耳朵一樣。
另一邊，羅月給蘇敘講了一段語法後發現他沒反應。
「蘇敘？蘇敘？」
她連喊了兩聲，蘇敘才回應她。
很明顯，他走神了。
羅月看向陸惜，眼中閃過不悅。她拍了拍紀嘉，提醒說：「你們能不能小聲點兒？」
紀嘉抱歉地笑了笑。
陸惜知道羅月是在表達對她的不滿。
「要不然還是我幫你一起補吧，你跟蘇敘兩個人我補得過來。她不是我們專業的。」羅月建議說。
紀嘉絲毫沒有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說：「不用，我覺得陸惜講得挺好的。」
他這句話無疑是在給陸惜拉仇恨，羅月的臉色直接變了。
「我不是說你不好啊。」紀嘉著急地解釋說。
陸惜看不下去了，提議說：「你還是讓羅月幫你吧。」
紀嘉隻好又坐回去，討好地說：「羅月大大，你替我看看這翻譯。」
陸惜看了眼始終低著頭沒有說話的蘇敘，繼續玩起了手機。
「你這句怎麼是這樣翻譯的？」
「陸惜教的啊，不對嗎？」
「不對。」
陸惜聽到羅月和紀嘉的對話，忍不住抬起頭問：「哪句不對了？」
紀嘉把剛剛的翻譯題拿過來。陸惜看了一眼，篤定地說：「這句沒錯。你那樣翻譯是對的，但不能說我這樣翻譯就是錯的。」
羅月語氣冷淡地說：「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也不是我們專業的。」
「所以你想說我沒資格坐在這兒？」陸惜收起了眼中的笑意。她的英語是在去了美國讀書後，日常交流裡學的，比起大學裡老師教的，路子有些野。
「你們別吵啊。」沒想到她們兩個能因為一道翻譯題吵起來，紀嘉左右為難，求助地看向蘇敘。
這時，陸惜突然笑了。她的成熟在這一刻體現了出來，不在意地說：「你照著羅月的改吧。」她犯不著跟一個還沒大學畢業的女孩子吵架。
羅月咬著唇，臉色更差。
始終保持沉默，好像這一切跟自己無關一樣的蘇敘終於開口了。他沒有看陸惜，而是態度溫和地對羅月說：「今天就先到這裡吧，麻煩你了。一會兒天越來越冷，你先回宿舍吧。」
羅月不甘心，卻也沒有拒絕。
她走後，紀嘉尷尬地說：「羅月就是態度比較認真，你不要放在心上。」
陸惜回答說：「我沒放在心上。」說話的時候，她看向蘇敘。
羅月對她的不滿都源於他，這些都要記在他頭上才對。
紀嘉問蘇敘：「那我們今天不補習了？」
蘇敘抬眼，漫不經心地問：「你還想補？」
覺得他這個眼神有些奇怪，紀嘉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剛剛跟陸惜說說笑笑的樣子，身上涼颼颼的。他站起來說：「那我也回宿舍了。」
陸惜覺得紀嘉走得莫名其妙，卻也沒在意。
不相關的人都走了，正好給了她跟蘇敘談正事的機會。她抱著大衣和圍巾移到他旁邊的位子坐下，開玩笑說：「蘇皇，你再不答應我，你的愛慕者要誤會我們的關係了。」
「我跟她隻是同學。」蘇敘回答的時候沒有看她。他雙腿交疊伸在長桌底下，坐姿看起來非常慵懶。陸惜皺起了眉說：「那你還讓人家幫你補課？這不是讓人家誤會嗎？」
蘇敘沉默了一下才說：「期末考試比較重要。」
堂堂電競大神竟然被期末考試難住。破天荒地看到他難以啟齒的樣子，陸惜差點笑出來。
隨即，她覺得似乎找到了新的突破口，積極地說：「我可以幫你補啊。隻要你答應加入戰隊，我隨時隨地都能幫你補。剛剛那句翻譯就算考試那麼寫也不會錯，我隻是不想跟小妹妹爭。而且，我還能幫你補二外。」
蘇敘抬頭就看到了一截纖細的頸項。距離被拉近，這一抹冬日的清涼就更加抓人眼球了。
陸惜把他的沉默當作是心動了。她立即翻出手機裡的戰隊籌備方案，說：「要不然你先看看我的方案？」
在她的期盼下，蘇敘終於接過了她的手機。
他右手的大拇指在屏幕上從下往上滑動，懶散的氣質讓他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
陸惜不確定他有沒有認真看。以他惡劣的性格，在耍她也不一定。
但是，隻要看到一絲希望，她都要抓住。因為除了他，她別無選擇了。
「一起組個戰隊，對他們幾個，還有你、我，都有好處。一起再拚一把，不好嗎？」
她柔軟的聲音裡帶著一股執著和沖勁，仿佛有無限的可能在等著他們。
蘇敘的手停了下來，問：「萬一輸了呢？或者連世界聯賽的資格都沒拿到?呢？」
實際上，從蘇敘的語調裡可以聽出來他隻是隨便一問，但是陸惜的神情卻變得很認真。「我把我的嫁妝都拿出來組戰隊了，要是真的不行也沒辦法。我爸媽要是知道，得打死我。到那時我就隻能聽他們的話回家相親嫁人了。」
從決定成立戰隊開始，她就幾乎沒有考慮過失敗後會怎麼樣。但是無論她怎麼逃避，怎麼拒絕去想，失敗的後果始終在那裡。
不到比賽結束的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輸贏，這就是競技比賽的魅力。她努力過了，如果到時候真的連世界聯賽的資格都沒拿到，也隻能認了。
蘇敘不知道被她哪句話觸動，那平靜得任誰都攪不起波瀾的眼中產生了一絲光影的變化。
「成交。」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幾乎連嘴唇都沒怎麼動。
看著桌麵，情緒低落的陸惜沒有聽清，抬頭問：「什麼？」
蘇敘懶懶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耐煩，說：「你幫我補習，我答應你的要?求。」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神情裡沒有一點糾結，好像答應重新回來打職業比賽隻是件非常普通的事，明明他之前是那樣堅定地拒絕的。
沒想到今天居然成功說動他了，陸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愣了一下，心中才湧上喜悅。
蘇敘繼續滑動手機屏幕，看著方案點評說：「revenge，復仇，這個名字不?錯。」
很囂張，很有寓意。
聽到他念出戰隊名，她心緒湧動，渾身的血液翻滾，像是在叫囂著什麼。她的喉嚨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隻有鼻子發酸。
這樣一個雨夾雪的傍晚，在n大的圖書館裡，她見證了一個電競傳說人物即將回歸真實、回歸賽場、填補遺憾，四個走投無路的少年將另辟蹊徑，繼續追?夢。
桌麵的倒影、自習室裡學生們輕聲交流的聲音、明亮的燈光，甚至是玻璃窗上的水霧，一起成就了這個非常有儀式感的瞬間。
她深吸一口氣控製住情緒，從蘇敘手中把手機搶回來，打開錄音界麵說：「我怕你耍賴。你再說一遍，我錄下來。」
蘇敘看了眼她發紅的鼻子，發出一聲似是輕蔑又有些柔和的笑，好像覺得她這樣的行為很幼稚，然後站起來把書收進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