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媽媽的身世（1 / 2）
西南地區的冬天雖比不上北方那般千裡冰封，萬裡雪飄。可也是早一陣雨，晚一陣風，陰冷濕重，寒氣逼人，這樣的天氣幾乎是沒有人願意出門的，可向老者他們那一夥人卻已離家半月有餘了。
這天，他老伴唐氏正和兒子兒媳在自家堂屋裡的火坑旁打草鞋，一旁的小豐年也在一旁哄妹妹玩，還一邊幫著奶奶抽稻草的草心。
唐氏身體不好，根本就站不了多久，因此她隻能坐在家裡僅有的那把木躺椅上編草繩，她兒子兒媳則在她的指揮下一個負責錘稻草心，一個負責打草鞋的鞋邦，一家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這時，原本玩的好好的小細細（豐年的妹妹）突然拽住媽媽的手咿咿呀呀地嚷嚷起來，「媽媽媽媽，我要抱抱，要抱抱……」
媽媽見狀，便放下手裡的草鞋幫子，一把將小女兒抱在懷裡。
小家夥剛到媽媽懷裡就熟練地去解媽媽上衣月匈前的紐扣，媽媽立刻就明白小家夥的企圖了。
原來，幾天前媽媽剛給小女兒斷了奶，這兩天小家夥都會找各種理由接近媽媽，為的就是再吸上媽媽甜美的乳汁。
「細細又不乖了，」媽媽抓著女兒的小手，連哄帶騙地說道：「媽媽的奶奶放了藥藥，吃不得了，吃了細細的小肚肚就會疼。」
「我不嘛，」小細細哪裡聽得進媽媽的話，吃不到奶水她又開始哭鬧起來，「我要吃奶奶，我就要吃奶奶……」
這時，坐在木椅上的唐氏見狀，便給兒媳婦使了個眼色。兒媳婦心領神會，就將小女兒抱到婆婆跟前放下，一溜煙就進另外一間屋裡去了。
小細細還沒反應過來，媽媽就沒了蹤影， 委屈巴巴的她立刻就哇哇大哭起來。奶奶趕忙將她抱了起來，小豐年也圍過來哄妹妹。
唐氏把小孫女放到自己那雙病腿上騎著，用兩隻臃腫手拉著小孫女的小手腕，一邊笑一邊哼唱：
「小板凳，地上排，好吃酒，好打牌，姨媽姊妹天天來，大馬鑽進梧桐樹，小馬鑽進刺龍台。一對鵝，飛來飛去接外婆，外婆不吃油燙飯，要吃清水煮鴨蛋，鴨蛋黃黃，留等娘娘，娘娘洗碗，去拿燈盞，燈盞漏油，漏到繡球，繡球打鼓，引來老虎，老虎爬捱，慣出兒來，兒呀兒呀你別哭，背你去外婆家吃臘肉，精一片，肥一片，吃得我兒——胖——嘟——嘟。
一旁的小豐年也跟著奶奶一起哼唱這一首農家小調哄妹妹，祖孫倆一連哼唱了幾遍才把小細細給哄住了。
看小孫女不哭不鬧了，奶奶才把她從腿上抱了下來，放到地上讓她和哥哥一起玩。
「奶奶，為什麼我沒有外婆呢？」小豐年突然問奶奶。
唐氏愣了一下，才微笑著回答道：「有啊！誰說我們家豐年沒有外婆？豐年不僅有外婆，還有外公，有舅舅舅媽，有大姨，二姨，三姨，四五六七八姨，還有個小姨呢！」
「有那麼多嗎？」小豐年半信半疑地問：「我怎麼沒聽說過呢？她們來過咱們家沒有？」
「有，當然有啊，」奶奶伸出那隻不是很腫脹的右手撫扌莫著豐年的頭，並一臉慈愛地繼續說道：「我們家豐年有外公外婆，舅舅姨媽一大堆，而且她們全部都來過咱們家，還給豐年買了好多好多糖果和新衣服呢！」
「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呢？」
小豐年一頭霧水。
「她們來那會兒豐年還是個小娃娃呢，你當然不知道呀！」
小豐年撓了撓頭，很認真地問道：「有多小呀？」
「嗯……」奶奶想了一下，便裝作一本正經的回答道：那會兒我們豐年就跟……跟個小耗子一樣小，而且還不會說話，也不會走路，隻會像小馬駒一樣在地上爬來爬去，連牙都還沒長呢！」
說到這裡，奶奶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旁的爸爸也笑了，就連躲在裡屋的媽媽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豐年看到奶奶爸爸都笑了，知道奶奶又在騙自己了，所以他也一邊苦笑一邊拉著奶奶的衣角埋怨
「奶奶騙人，奶奶騙人，沒牙怎麼吃糖果嘛？」
豐年的話剛落音，奶奶、爸爸、媽媽都笑得前仰後翻。頓時，向家的堂屋裡彌漫著一片歡天喜地的笑聲。那笑聲很純粹，帶著漫天的幸福，它溫暖了這個小家，也穿透了陰冷的大地，回盪在天地之間。而這笑聲背後卻隱藏著一件不為人知的心酸往事。
原來，小豐年的媽媽壓根就沒有娘家，確切的說是找不到娘家。那作為讀者的您一定會問，為什麼呢？要回答您的這個問題，就得回到一九六零年了。眾所周知，三年自然災害是新中國成立後最艱難的時期，全國上下，很多地方糧食減產，物資匱乏，有些地區的老百姓都吃不飽飯，隻能靠挖野菜和摘些野果子來裹腹。農村是這樣，城裡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有個別城裡人養不起孩子了，便悄悄把孩子帶到農村，希望有好心的村裡人能收養，可那個特殊時期，自己家想吃飽都成問題，誰又會願意去養別人家的孩子呢？因此，那些住在城裡養不起孩子人隻能把孩子遺棄在農村的村口或是鎮子的街道上，意在讓孩子自謀生路。豐年的媽媽便是這些孩子中的其中一個。
那時向家早已敗落，可向有德依然還是個浪盪子，對家裡的事依舊不管不顧，養活一家老小的重擔都是他媳婦一個人撐著。
盡管西南地區早已解放，人剝削人的現象也早就絕跡了，可由於鎮上有戶人家是一對孤寡老人，因此，從解放前他們就雇豐年的奶奶（唐氏）給他們乾活，解放後，政府了解到他們的情況特殊，爸並沒有阻攔豐年奶奶繼續幫他們乾活，因此，這些年來，唐氏才能靠自己一個人養活公婆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