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變局(1 / 2)
「卑職恭送容妃。」秋姝之行了一個禮。
藍雪照抿了抿唇, 似是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能說出口。
他理了理鬥篷,摘下手腕上的鈴鐺, 趁著漆黑的夜色, 越過守在帳篷外偷偷打盹的玉致, 溜回到了主帳裡。
黑漆漆的帳篷裡, 傳來一聲稚嫩卻不帶感情的聲音:「辦妥了?」
藍雪照脫下鬥篷,麵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也不敢點燈引人注意,隻能憑著習慣縮到軟塌邊, 對著無邊黑暗回答:「辦妥了, 可累死我了。」
忙了大半宿, 又被靜貴人的鬼魂嚇得失魂落魄, 他早已疲憊不堪, 現在隻想安安穩穩的睡一覺。
可惜他做了這麼多, 卻連個床角都扌莫不著, 依舊隻能睡在地上。
突然, 一巨大的力扯住了他的頭發,藍雪照疼了嘶了一聲,吃痛:「你做什麼?」
「你見過秋姝之?」月深語氣裡透著一股冰涼。
藍雪照聽得脖後一涼,隻覺得暖烘烘的帳篷一瞬間溫度驟降。
「是啊, 怎麼了?」
月深拽著他的頭發,隱藏在黑夜裡的杏眼掠過一刺骨寒流。
他身上留有她的味,是她日思夜想的味。
如果不是和她的身子貼的極緊是根本不可能留下這樣清晰的味。
月深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瘋狂, 隨後又被理智隱去,在茫茫黑暗中,無人在意的燃起、又無人在意的熄滅,至始至終, 這瘋狂隻有她一人知曉。
她緩緩放開手,眸色幽深:「沒什麼,睡吧。」
藍雪照揉著被拽的生疼的頭皮,暗罵了她一聲暴君,隨後累極的躺在冰涼的地上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個冗長又美滿的夢,夢裡他穿著苗裝無憂無慮的穿梭在久違的苗寨,他的阿嘟,他的親人,還有那個溫柔的女人。
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被一聲巨大的鼓聲驚醒,就像大地驚雷,幾乎敲碎耳膜。
他慌慌張張的從地上爬起,還以為是宮侍要進來了,本能的往軟塌上怕,做出一副剛承完恩寵的模樣。
可等他的手往被窩裡一扌莫,裡麵冰涼一片。
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嬌媚的雙眼還在打顫,困倦的幾乎睜不開。扌莫到冰涼的被窩時在勉強睜開眼,月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了,自己穿好了衣服,正紅衣袍袖口點綴著灑金,正坐在桌邊把玩著茶杯唇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似乎在等待什麼。
鼓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聽的人心裡發毛。
藍雪照心裡忽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剛想張口,簾子突然被人撩開,玉致急急忙忙的跑了一進來。
「真沒規矩,不知通報嗎?」他端著容妃的身份嬌喝了一聲。
以往玉致顧忌著他寵妃的身份一直恭恭敬敬,但這次玉致根本沒理他,分明沒把他放在眼裡。
「真是個不長眼睛的狗奴才,你算是什麼東西!」他剛想對玉致發難。
「哀家也想看看,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在我的人麵前耀武揚威!」秦傾掀開簾子,麵色雖然仍有病態但卻不似之前那般憔悴,冷冷一句話氣勢足以壓到藍雪照。
「父後、」藍雪照一臉吃癟地閉了嘴。
秦傾冷眸一瞥,上位者的氣息無可撼動。
月深倒是不慌不忙的放下茶杯:「連父後都都來了,可是出了什麼?」
秦傾聲音陰冷:「玉葉,把容妃請出去。」
「是。」
藍雪照就這樣雲裡霧裡的被玉葉請出了帳篷,衣衫都還是淩亂的來不及梳理打扮,像個被人捉奸後趕出家門的棄夫。
倒是在掀開簾子出去的一瞬間,他看見了一個滿頭白發,身形狼狽的老人,對視的一瞬間,那老人看著他滿眼充斥著恨意。
他從未見過這個老人,不知為什麼她會這樣看自己。
他捂著心口,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想去找薑姒,但等他到那時卻看見錦衣衛已經將那裡團團圍住,任何人不得進出。
他頓時膝下一軟,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想找個人問,卻無從問起,他像在大海中無助漂浮的人,孤苦無依,無人可信,無枝可依,絕望的情緒慢慢升起。
忽然他眼前一亮,看著不遠處的秋姝之,不顧一切的沖到她麵前。
「秋大人,錦衣衛為什麼把薑姒圍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拉著秋姝之的手,就像黑暗之中看見了星星之火。
秋姝之抿了抿唇:「秦舒死了。」
藍雪照頓時癱軟在地,保養精致完美的手還拉著她的衣袖,眼中蒙上了一層衰敗的灰色。
秋姝之也是剛剛才從月冠儀那裡打聽來的消息。
秦舒死在川滇交境之處,僥幸逃回來的人說她是被土匪流寇所殺。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怎麼回事,秦舒走得是官,身邊的錦衣衛和侍衛重重保護,而且從未掩飾身份。沒有哪個土匪有這個膽子敢去招惹朝廷的人。
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滇王。
秦政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讓月冠儀把薑姒綁了起來。
秦舒是秦政的獨女,將來的繼承人,如今繼承人死了,秦家後繼無人,秦政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怨氣,如果事態繼續嚴重,朝廷極有可能會派兵入滇,取滇王向上人頭給秦舒陪葬。
到那時,肯定又是一片生靈塗炭。
「秋大人、」藍雪照拽了拽她的袖子,鈴鐺孤零零的搖晃著,一瞬間的功夫他整個人的神態都脆弱了許多。
「容妃,回去吧。」她勸。
「秋大人,秦舒的死和我們沒有關係,皇帝為什麼要把薑姒關起來?」
秋姝之嘆了一聲,藍雪照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單純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