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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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 艷陽高照,透過尋雁堂二樓大敞的窗牖瞧去,掌櫃瑤娘正在教那五個繡娘新的針法繡樣, 月要肢婀娜,纖月要裊裊。

因著她教的針法很是艱難, 不似旁的繡法那般千篇一律,故而尋雁堂的繡娘也不是誰人想來當便能當得的, 學得會那些繞人的針法還不算,還需是通過了掌櫃所出的試題, 方可。

隻一點, 寡婦優先,家中困難的女子優先。

尋雁堂掌櫃竟是個寡婦,初初眾人小心試探問詢,掌櫃卻不曾反駁,久而久之, 這個事兒便這麼傳開了。

城中新來了一位嬌俏的小寡婦, 這讓街坊四鄰那些多嘴的長舌婦人如何能歇。

初時, 如何難聽的話都能說得出口,隻道不知是從何處來的小騷蹄子, 說話輕軟噥噥的全然是魅惑人的那一套。

可因著瑤娘那招繡娘的規矩, 又因著瑤娘待人委實遵善,平日裡又不曾與誰人結下梁子。

原這世上,女子本就不易,守寡的女子,更是不易,守寡開繡坊自謀生路的,更是難上加難。

這般兩個月下來, 眾人才對瑤娘摒了偏見,心生敬佩。

這廂瑤娘教了一陣,復回了她一人專屬的繡桌上去,撚弄了金線,又抽了兩根銀絲相纏繞,這才復在那朱紅刺金百福衣衫上頭穿針引線。

身旁有個女使叫翠兒的見狀,上前來,「瑤娘,這打籽繡您先頭教過她們了,不若讓她們來罷,您去歇著。」

刺繡這事兒,原說難也不難,說易也不易,隻不同的繡娘手腕拉針的力度皆不同,落針的習慣亦不同,故而就算繡樣一樣,可繡出來的東西還是會有差別。

這件衣衫既由瑤娘起了手,便再不會假手他人。

瑤娘朝那翠兒含笑擺了擺手,便復低頭走著針線。

這件衣衫她熬了幾個大夜 ,如今就剩幾個收尾,隻是要將結頭隱去,甚是麻煩。

約莫一個時辰後,瑤娘匿好最後一個結,剪了餘線,這才微微舒展了手腕,這件攢金絲百壽衣衫便亦算好了。

-

翌日下午,才剛用過吃食的辰點,尋雁堂內眾人正是犯瞌睡犯懶的時候,便聽得有人跨步入了內,隨即是一聲清脆的聲音。

「掌櫃?」

瑤娘正伏案理賬目,聞言抬了眉眼,正是東珠,忙看了座兒,又吩咐身旁的女使,「快些去拿兩碗酸梅湯來。」

東珠麵上羞赧,「叨擾掌櫃了,不知我有無來早呀?」

聞言,瑤娘隻道不曾,「今早兒我正將衣衫繡好。」

說罷,復轉身吩咐旁人將那內堂的八寶描金奩子拿出來。

東珠自然是連連道謝,「不知掌櫃如何稱呼?」

瑤娘掩唇一笑,「喚我瑤娘便是。」

不多時,兩碗酸梅湯便端了上來,東珠復又一謝,遂端起一碗至於阿大手邊,這才低頭尋著自己那碗飲了。

不多時,奩子教拿了出來,瑤娘將其置於東珠跟前,小心翼翼地打開,入眼的便是一件朱色刺金百壽衣衫,上頭的百壽字樣因著摻了銀絲,故而遠瞧著是流光溢彩,湊近了一瞧竟是懸於衣衫上頭的。

東珠原是不懂刺繡,隻這般瞧著亦是贊不絕口。

最後臨出門了,又挑了塊刺繡的帕子,付了銀錢,這才走了。

-

這日晚,原是梁王府老夫人大壽,想來是派了人上街發了銀錢紅包,街上一時眾人齊賀熱鬧非凡,那恭賀的聲響竟能傳到結尾尋雁堂處。

瑤娘瞧著堂內眾人翹首以望的模樣,便心照不宣地吩咐早早落了門,放了他們去梁王府門口湊熱鬧去。

自回了內院蓮步纖纖上了二樓,待入了臥房反手闔上門,行至妝屜前坐定,瑤娘對著銅鏡,才緩緩摩挲著麵頰邊緣,將貼於麵上的一層易容的物什小心撕了下來。

繼而露出一張色羨雲霞的麵容來,正是賀瑤清。

隻見賀瑤清卸了妝發,遂起身淨了麵,擦洗了身子,便早早爬上床榻。

今夜外頭熱鬧非常,隱隱約約的賀喜之聲,層層疊疊的走馬舞燈之聲不絕於耳,倒叫人一時睡不著。

那日賀瑤清瞧透了李雲辭的把戲,文書戶籍一概不曾拿,那包袱中的銀票碎銀賀瑤清原亦是不想拿一分,可想到若她身無分文,怕是寸步難行,故而最後隻拿了二兩碎銀用於後頭買娟帕與絲線。

因著身上銀錢不多,初初不過是尋了一家客棧便宜的廂房落腳。每日在屋中,隻拿三兩個包子與清湯茶水就著用下,待繡了幾方帕子,復去尋了蘇掌櫃賣了,這才賺得了第一桶金。

漸漸手頭寬裕了,又女扮男裝去了花街柳巷尋了老鴇子,隻說出銀子讓她幫忙弄份假的戶籍來。

那老鴇子初初是不肯應,這樣的事體若是被查了可是要吃官司的。

賀瑤清倒不曾用強,因著是女扮男裝,故而隻絮絮說家中娘子因著沒有戶籍日子艱難,出門在外難免要吃兩句話柄頭,復又拿出好些銀錢。

那老鴇手底下的姑娘原有好些便是買來的,假戶籍信手拈來的事體,先頭不應,一來是怕官府來釣魚,二來麼,這樣的事本也隻是為著方便自己。

隻聽著賀瑤清情真意切,出手又是大方,這才忸怩著應下。

如此,有了戶籍身份,這才在街尾租下一個鋪子,開了尋雁堂。

-

賀瑤清在床榻之上微微翻著身,雙眸半闔半掀,腦中思緒翻飛,幾日前東珠的出現,委實教她心亂不已。

既是因著驟見故人的感懷,又因著怕教東珠認出她來,若被李雲辭知曉又待如何。

可轉念一想,那日在河邊,原就是李雲辭讓她走的,二人早就兩訖,便是讓他知曉了又如何?

她不過是再不想與從前的事體有半分瓜葛了,如今這樣的日子,她再不用似上輩子那般依附心思難度的藺璟,或如這輩子那樣倚仗李雲辭的喜怒過活,而又能幫助城中一些日子艱難的女子過活,再好也沒有的了。

月影嬋娟,伴著漸漸隱去的歡笑恭賀之聲,賀瑤清緩緩闔了眼,這才兀自睡去了。

-

這廂梁王府,因著老夫人秦氏的壽日,如今正是高朋滿座、儀衛甚盛之態。

府內,突厥月處部早早派了使臣來送賀禮,其他在場者多是家臣,張謙、陳觀瀾、許琮等不一一細表。

老王爺逝世已一年多,已然出了頭喪,可到底還不曾出三年的熱孝,故而府內並不曾掛多喜慶排場,隻行事排麵皆以施善為本。

從傍晚起,早間在先頭施粥處另加了兩個粥蓬,今日去領粥者還能另外領三十文銅錢。至此,待晚間時梁王府府門外有許多自發前來賀壽的民眾,於長街朝梁王府叩拜向秦氏口獻敬詞。

秦氏感念,又吩咐人去府外發放了銀錢紅包,隻入府來賀壽之人,待眾人敬賀之後,秦氏吩咐李雲辭,將眾人呈上的壽禮皆退還了去,心意到了便好了,李雲辭應下。

秦氏在上座,李雲辭立身於秦氏左手下方,李宥站在李雲辭身側。

李宥已回來好些日子,初初來時公務不斷,近來才得了閒。

今日秦氏大壽,故而帶著李行澈李念柔來給老夫人請安賀壽。

李行澈愈發穩重,儼然是一個小大人一般,李念柔亦是愈發乖巧可愛,二人湊在秦氏跟前,讓秦氏忍不住酥了骨頭開懷大笑。

今日王妃不在,知內情之人自然不會多言,不知內情者隻當是去了老宅休養身體。

李雲辭望著眉開眼笑的秦氏,麵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正這時,聽到身側的李宥輕聲說與他。

「屬下前幾日才得知,王爺竟將李誠如貶去做了守城門的馬前卒。」

聞言,李雲辭麵色沉沉如水,隻唇口微啟,「巡防統領之職,他委實勝任不得。」

「先頭王爺遇刺那回,還有日前沾既扮作商隊混入城中,若沒有李誠如的瀆職,想來不會那麼容易成事。」

「可這般大起大落,怕是會狗急跳牆。」

聞言,李雲辭沉眉道,「他那樣的身手,做守城的馬前卒自然是大材小用,隻他犯下這樣大的過錯,先頭不曾罰他,隻望做到心中有數,可如今再二再三,雍州城布防於旁人來說如同虛設,若再不重罰,讓旁人心下如何作服?」

頓了頓,復道,「若是做得好,再慢慢升回來便是。」

李宥點頭應是。

正這時,東珠手捧八寶描金奩子,麵上是洋洋得意之色,「姨母旁的壽禮可不收,隻我這一件,是萬萬要收下的,我為著這件壽禮,頂著毒日頭與阿大二人拍了好長的隊伍才買到的。」

秦氏聞言,亦是來了興致,笑道,「是什麼物件,竟還要曬著日頭排了隊伍才買到,你慣是愛吃的,莫不是街頭的桂花甜糕不曾?」

東珠羞了麵,隻道姨母又笑話她。

秦氏吩咐趙嬤嬤將奩子拿至跟前打開一瞧,當真是喜不自勝。

衣衫上頭的壽字竟各個懸於上頭,燭火映著金線,驟然瞧去,隻嘆世間少見。

眾人見狀,皆上前來瞧個究竟,一時贊嘆聲不絕。

今日賀壽之人,不乏家臣家眷,婦人們上前瞧過,自然是贊不絕口。

「這是哪家的手藝,天爺呀這衣衫可不就如本子裡頭的□□一般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呀,想來也隻有咱們老夫人能穿得了。」說話的是張謙家的內眷。

隻她一言,眾人皆笑開了,又有人和道,「我瞧著手藝,便也隻有尋雁堂的掌櫃有這個本事了。」

「哦?尋雁堂?」

「那繡坊不接急單,每月又隻月處那幾日定量接幾單,想來表小姐頗費了工夫的。」

那頭東珠擺了擺手接過了話頭,「隻要姨母歡喜,東珠皆做得的。」

秦氏朝東珠頷首,眉眼皆是笑意,「姨母自然歡喜,再歡喜也沒有的了。」

眾人這般你一言,我一語的,亦引了在另一旁的李雲辭與李宥的注意,遂上前全當是瞧了稀奇。

隻一眼,李雲辭卻陡然愕住。

兩月來再掀不起波瀾的一顆心驟然狂跳了起來。

旁人或許不識,隻當初在陳氏家中那樣久,看著賀瑤清在他床榻邊繡了那樣久的帕子,如何認不得上頭的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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