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 7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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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見著那耳墜, 賀瑤清自然是不及應。

亦委實想不到,這蘇鳳卿竟是這樣厚顏無恥之尤,先頭被她撞破了他的算盤, 知曉再無可能。便乾脆破罐子破摔做出要憑白汙人清白的事來。

尋了媒婆來下聘是假, 要將她的名聲搞臭才是真。

若她妥協了, 要她與這樣叫人作嘔的偽君子度餘生, 想都別想!

可若她不應,那從此往後,她在旁人口中要成了一個如何不知檢點的寡婦, 那這尋雁堂也算是開到頭了。

那媒婆拿出耳墜後, 門口圍著的人群裡,便又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似是在對她評頭論足。

原人也不是活在旁人嘴裡頭的,隻如今這樣被人說長道短的冤枉, 那是萬萬不能。

短暫的慌亂後,賀瑤清便不動聲色, 隻冷眼瞧著媒婆如何唱戲。

旁人再瞧,已然是匕鬯不驚之態。

身後的翠兒最是知曉那耳墜的事體, 一時氣不打一處來, 隨即沖上來, 橫了一指朝那媒婆喝道。

「你分明是顛倒是非黑白, 你們那百繡閣的蘇掌櫃——」

卻不想,話還不曾說完,便被賀瑤清攔下了。

翠兒不明所以,回過頭便瞧見賀瑤清朝著她微微搖了搖頭,便也隻得按住不發。

媒婆見狀,隻當是手裡頭握著了不得的證據, 麵前人再不敢多言,一時訕笑道,「我知曉掌櫃才剛死了丈夫,不想這麼快便將二人的關係公之於眾,隻我家蘇掌櫃說了,他待掌櫃是絕無二心,心疼掌櫃一個女子在外拋頭露麵的,這不,一早兒便遣我來提親來了。」

一旁的李雲辭倏地眉眼一跳,麵色沉沉,卻還不待他開口,

便見賀瑤清打量了一番麵前這個牙尖嘴利的媒婆,遂輕聲道。

「您方才說,耳墜是前日晚上我丟在蘇掌櫃臥房的?」

「那還有假?」

賀瑤清聞言,轉過身,信步行至一旁坐下,慢條斯理道。

「可這耳墜,我小半月前便不見了,怎的會在前兒落在蘇掌櫃那頭呢?」

媒婆一聲嗤笑,也不客氣,反唇相譏,「掌櫃這話說得倒教我糊塗了,原耳墜眼下就在這處,若真是半月前丟的,難不成咱們蘇掌櫃能未卜先知從掌櫃的妝屜裡頭自拿麼?」

「莫不是掌櫃眼下有好的了,便隨口編了瞎話?」媒婆說罷,意有所指得望向身側的李雲辭。

這話便是在說賀瑤清水性楊花,瞧著男子麵皮好,便撲上去了。

先頭蘇鳳卿樣貌自然是不錯,隻與眼前的李雲辭相較,全然沒有可比之處了。

那阿二也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立身於李雲辭身側,隻附耳輕聲問道,「可要去衙署尋人來將這些人趕走?」

李雲辭側眸望向賀瑤清,卻見她沉聲靜氣得朝他微微搖了搖頭,李雲辭隻得暫且作罷。

賀瑤清兀自平了那紊亂的心緒,菱唇輕啟,「那對耳墜,原是葛員外家的夫人王氏贈予我的,故而在發現丟失耳墜之時,便告知了王夫人,王夫人寬宏大量,全然不曾怪怨。」

提起葛員外,人群中又起了悉索的動靜。

「好似先頭尋雁堂開張時那件掛了許久的衣衫便就是被王夫人買去的。」

「若真是這樣,送一副耳墜倒也是有可能的。」

「別急著下定論,誰知曉是真是假?」

「這倒是,如今葛員外不在,王夫人亦不在,全憑尋雁堂的掌櫃一張嘴隨意說了。」

堂內的媒婆眼波流轉,唇邊掛著笑意,「掌櫃這樣說,那這事兒便奇怪了,莫不是掌櫃的一麵之詞?若能教王夫人前來作證,方能有幾分可信。」

那頭翠兒一時怒極,「你算得哪根蔥,王夫人來作證竟是幾分可信?大言不慚!」

媒婆笑意更深,「這位姑娘誤會了,我今日來原也是受人之托前來下聘,隻你家掌櫃總是推三阻四,我們倒成了那行竊之人,心下有疑多問幾句也是有的。」

「既你家掌櫃搬出了這套說辭,總也要讓人信服不是?若能請得王夫人前來是最好,若不能,我們總也不好上門去呀,你們說是不是呀。」

最後一句話,是媒婆回身與門外看熱鬧的眾人說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更引得好些人的附和。

賀瑤清盈盈一笑,輕聲道,「正有此意。」

說罷,復轉身朝翠兒吩咐拿紙筆來。

當著眾人的麵,洋洋灑灑寫了一段,不過就是些耳墜之事的前因。

筆走縈回,待寫好了,賀瑤清抖了抖紙張,又輕輕吹了吹上頭的墨跡,遂回轉過身來,朝李雲辭道。

「您可要來瞧瞧,還要添什麼?」

李雲辭聞言,眉眼一挑,隨即信步上前,接過那張紙瞧了一遍,便見著末了有一句「若王夫人能來尋雁堂,瑤娘感激不盡。」

李雲辭默了默,遂道,「好似缺了一枚印鑒。」

繼而轉頭朝阿二道,「你可帶了?」

阿二一時怔楞,隨即心領神會,從懷中拿出一枚,又善解人意地哈了氣,畢恭畢敬得遞於李雲辭手中。

李雲辭接過印鑒,垂眸朝賀瑤清望了一眼,眸中是若有似無的笑意,繼而在最後一行處蓋了上去。

待好了,賀瑤清便將信箋折好,交代翠兒送往葛員外家。

李雲辭目光微動,又叫阿二跟了上去與翠兒一道。

至此,媒婆便在堂內站著,一手撐著櫃台支著腦袋,甩動著手中的帕子,百無聊賴。

賀瑤清在堂內緩緩踱著步,見著外頭還擺著好幾口箱子,乾脆出了鋪子。

外頭瞧熱鬧的人見狀,忙散開中間的地兒。

賀瑤清繞著那幾口箱子走了兩圈。

那些箱子皆用朱紅的赤番紮著,一個箱子由兩個夥計來挑,賀瑤清望了望那些個身強體健的夥計,額間皆是豆大的汗。

炎炎夏日,外頭又站了那樣多的人,賀瑤清不發一言得回了鋪子裡頭執了團扇慢悠悠地扇著,繼而吩咐人去端些酸梅湯出來給他們解暑。

連媒婆那一份都給了。

那媒婆見狀,也不客氣,手裡頭扇著帕子,端起便飲盡了。

-

這廂不過兩盞茶的工夫,便見外頭落了兩頂轎子,待瞧清了來人,正是王夫人。

還有一男子腆著一個肚子,身穿一攏深色襴袍,玄紋雲袖,待從轎中出來時,竟還慌亂得整了整衣冠。

正這時,人群中已然有人認出了來人,竟是葛員外。

眾人咂舌不已,按理說尋雁堂的掌櫃隻說王夫人可作證,那王夫人若能來已然是給了好生大的臉麵,怎麼葛員外竟也來了?

隻見葛員外也不理旁的,待整好了衣冠,便與王夫人二人匆忙入內,阿二與翠兒亦一道入內。

葛員外環視一周,當即便要朝李雲辭行頓首大禮。

李雲辭一步上前,抬手扼住他的手臂,低聲道,「葛員外,小心地滑。」

聞言,葛員外隨即站直了身子,抬手擦了擦額間的薄汗,點頭如搗蒜,連聲應下。

媒婆見狀,麵露愁色,心下亦踱起了邊鼓。

原耳墜子在手裡頭,便以為是板上釘釘之事,莫說沒有王夫人贈耳墜這一遭,便是有了,哪個富貴人家願意淌這樣的渾水?

可如今不僅王夫人來,連葛員外亦一道來了,再瞧那葛員外的神色,怕不是麵前這個男子有些來頭?

-

賀瑤清施施然上前,朝二人輕福一禮,遂輕聲道。

「勞王夫人跑一趟,原是耳墜之事,半月前我曾去信一封,不知王夫人可有收到?」

王夫人聞言,頷首道,「收到了,你說你將耳墜弄丟了,原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我那頭還有好些耳墜,過幾日我再拿幾副來。」

賀瑤清忙道了謝,又拉著王夫人至媒婆跟前,指了指媒婆手中的耳墜,「勞夫人瞧一瞧,可是這個麼?」

王夫人定睛一瞧,遂點了點頭,隻道模樣是一樣的,卻是不是同一個,便不得而知了。

既王夫人都這般說了,門外眾人哪有不信的?

這矛頭當即便轉向了媒婆。

「有王夫人作保,自然是真的了。」

「咦,既這耳墜半月前便丟了,那這媒婆手上的耳墜又是從何處來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倒將媒婆懟得一時啞口無言。

媒婆心神不定,卻不過一瞬,眼波流轉之際,乾脆撒開了,梗著脖頸道。

「我原也不知曉這當中有什麼彎彎繞繞,王夫人既認得我手中的耳墜那便好了,我亦想問一問,何以半月前便丟了的耳墜,如今會在我手中?」

這話的意思,倒似是王夫人有意偏幫賀瑤清。

王夫人當即便沉了麵,已是不愉。

那頭賀瑤清聞言,隻抿了唇,也不惱,搖著團扇步履緩沉地行至外頭,望著正擺在尋雁堂門口的幾口箱子,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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