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 9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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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虞記得高三那一年,慶沅告訴她,她的疾病沒有傷害別人,那就是一條生路。隻要她快樂,就算祁浣永遠存在又怎麼樣呢?她那時整日與恐慌為伴,聽到這些話猶如仙音。

她隻知道,典典說她有了一條生路。

拿到加拿大那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後,慶沅硬拉著她拍了張照片,洗出來後在慶氏的年會開始之前給她的。

年會選在一個大酒店,說是年會,其實是個小型企業交流會。

那天慶沅還穿著校服,臨時被慶之遠叫去酒店的。因為慶之遠打算讓她認識一下公司的高層和一些合作方,為將來接管慶氏打基礎。

但為了不為人非議,把慶虞也強製帶來了。

酒店外有個庭院,樹被路燈和月色包圍,樹影晃動,挺拔如一棟瓊樓。熱浪席卷而來,濃濃的酸橙香,這是慶沅最愛的香水味。

她從書包裡拿出相片,遞過來,說:「知道你為什麼得病嗎?」

慶虞看到相片上的兩個人,慶沅笑容很溫柔,她的表情不情不願,好像有人往她後月要抵了把槍一樣。

看了一會兒,她從書包裡找了本書,把相片夾進去。「不知道。」

慶沅比她稍微高一點,微微低頭,說:「你把人想的太好了,總是愛這個想那個,不抑鬱才怪呢,我教你一個辦法,等你學會以後就不會踩進沼澤了,即使踩進去,那你也是沼澤裡的一朵花。」

天際絢麗,月亮的光輝變得神秘起來。

慶虞看到她輕輕上挑的眼尾,睫羽仿佛變成了世間最奇異的花,透著神秘的芬芳。

被慶沅帶進大廳,她讓她從這裡挑出一個看得上眼的,她會讓她看到那個人露出真實麵目。

慶虞一眼望去,看到人群中款款而立的姬菀。

聽說姬菀跟家裡的關係並不好,學校裡有人傳,她小時候特別頑皮,在她爺爺睡著的時候把他的鼻孔塞住,拿枕頭壓住爺爺的嘴,爺爺當時已經年紀大了,被她折騰一通,人就沒了。

所以後來姬以箏特別討厭她,雖然爺爺死的時候姬以箏還沒生下來,但並不妨礙她怪罪姬菀。

姬家所有人都對姬菀存著一點心,沒把她當一家人,但這人一點沒受影響,安然無恙的活到如今。她能來參加慶氏的年會,那也是姬以箏的功勞。

慶虞生日那天,姬以箏跑來給她送禮物,來家裡待了一會兒,姬菀聞著味找來了,裝姬以箏的家長,跟慶之遠在樓下聊生意,她剛成立不久的工作室是做內容的,正在拓展輿情監測這一塊,慶氏做教育難免會遇上口碑之路不順的問題,合作也不是不行,何況她談的頭頭是道,很多概念都有預見性,慶之遠當時就記下了,沒多久就跟姬菀簽了合約。

她當時肯定不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妹妹太晚回家才找來的,而是想跟慶氏談合作,等項目談成以後,要麼並入慶氏,要麼把慶氏當跳板,混出名堂後自立門戶,她今天來參加年會,大概率是想把工作室簽給慶氏了。

慶沅看到她的目光停在姬菀身上,嘲然笑道:「就她?」

找了杯橙汁遞給她,笑了笑,走進人群。

她好像是無意的挨近了姬菀,無意跟她說了話,才十分鍾而已,姬菀看她的眼神就帶上了一點征服欲。慶沅又說了句什麼,姬菀笑得特別燦爛,目送她回到原處。

隨著她走近,酸橙花的味道逐漸清晰,帶著一點澀意。

慶沅挨近她,小聲說:「她是不是還在看我?」

慶虞點頭。

慶沅扌莫了扌莫她的頭發,說:「那樣的人呢,你應該從精神上貶低她,如果以後太過痛苦,你也許可以假裝自己愛她,騙過自己的意識,但騙不了精神,你的精神依舊會貶低她,所以你不會因為她太過愛你而痛苦,更不可能因為她不愛你而痛苦。」

她又說:「我隻不過稍微表現出一點對她的興趣,談話的時候又疏遠了一點,讓她覺得我喜歡她,但是因為關於她兒時的那點傳聞而不得不跟她劃清界限,所以她接下來會很努力的討我歡心,不論她究竟喜不喜歡我,她都要向我證明她不是那樣的人,證明自己的純善,唔……也許在別人看來那會是她在追求我,她內心太自卑了,但人品又不好,所以讓人好討厭。」

她們並排出去,樹影覆在地麵,她們像是走出了一整片森林,慶沅很鄭重的道:「我就要離開了,但我不會忘記你,慶慶,你也要像幾年前那樣記著典典,知道嗎?」

「把相片好好存起來,你看什麼書就放進什麼書,你走哪裡就帶哪裡,永遠記著我的話,祁浣是你的生路。如果堅持不下去就來找我,我會幫你。等我在加拿大那邊安定下來,我們就一起搬過去,逃離這裡。」

一株花栽在花壇裡孤芳自賞,噴泉水激烈如浪。

典典。

**

之後醫院很少有人來單獨病房,慶沅要是把強-暴那件事公布出去的話,醫院又要被全網討伐,大家都很害怕,恨不得離這裡遠遠的,永遠不出現在慶沅麵前。即使那兩名巡查人員說他們從廁所出來就看到慶沅衣衫不整的往外跑,神色驚恐地像是經歷了什麼奇恥大辱,他們什麼也沒做,什麼都不知道。但沒人敢質疑。

慶虞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她往窗邊一坐,聽外麵的廣播裡放白光的那首歌,

等著你回來。

她學著唱了幾句,還不太熟練,聽了這麼久的一首歌,唱起來還很生疏。

往下麵看,隻見幾個護士帶著器具,她嚇得往後跌,明知道那不是給自己用的,可還是抑製不住的恐懼,躲在牆角,瞥見床上的束縛帶。

醫師說她的體力正在逐漸恢復,隨時有可能對人施暴,護士餵藥的時候還是捆住她為好。

她閉上眼睛,開始唱歌,聲音越來越大,想蓋住廣播裡的新聞。

很久以後,病房的門咯吱響了一下,像空氣在發牢騷,咯吱。

她不停的唱歌,沒有去看是誰。除了典典,沒人會在意她。

暮色蒼茫,麵前停了一個人,門外傳來哭聲。那哭聲讓人熱血奔湧。

她還在唱歌,卻控製不住自己抬起臉看,來的是年鬱。

她看起來像冰天雪地裡光著腳的賣藝者,憔悴的令人不忍去看。瘦的過分,臉色暗沉,額頭上還包著紗布。

慶虞咬住唇,聲音停了一會兒後繼續唱。不準探視,不準探視。

她是怎麼進來的?

她怎麼,怎麼沒有早點來?

年鬱蹲下去,看向她,一番驚雷驟雨,她低著頭,不知在恨什麼,說:「慶慶。」

兩個字,說出來卻像要了她半條命。

慶虞微微一滯,又開始唱歌。

年鬱遮住臉,此刻溫情在雲端,觸碰不到,隻覺得渾身泛冷,她被寒流包裹住似的,「我早該來的。我不可能丟下你,慶慶,跟我走吧。」

慶虞緩緩搖頭,忽然笑了一聲,再一次搖頭。

還能走嗎?走了以後這些痕跡就不存在了嗎,走了就能把一切都忘記嗎?

她的健康毀在這裡。

年鬱想碰她,伸出的手在空中顫了顫,又縮回去。她看到慶虞因為她意圖觸碰而發抖。

哽著聲,「我不可能丟下你的。慶慶,不要唱了。」

這樣她就已經忍不了了,那如果是親眼看到她在這裡的經歷呢。那就像烈火煆燒她的軀體,手足浸入沸水。

這個地方連空氣都是威逼的味道。

她捂住臉好半天,說:「我帶你走。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妻子,不是慶之遠的女兒,我會帶你離開這裡。」

她為了尋求信任,挨得很近,縱然這樣會讓她透過衣領看到她後背的傷痕。

那傷痕對她而言是殺手,是她沒能保護她的證明。

她說:「責任書我已經簽了,慶慶,跟我走吧,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他們都不配你的愛,我會替你完成夢想,求你……跟我走吧。」

聽到離開兩個字,慶虞眼裡稍稍亮了一下,又立刻轉為黯淡。她鄭重其事的搖頭,沒有同意。抬眼看她,隨後撩起寬鬆的袖子,指著手臂外側的針孔,「那天回來以後他們給我注射胰島素,」指腳腕和手腕的勒痕,「那天以後,我就明白一個人全身的骨頭都碎了是什麼感覺。這是我經歷過電驚厥的證明,死後會帶進墳墓裡的記憶。」

年鬱猛地站起來,麵對著蒼白的牆壁,靜默了片刻,「我會帶你走的,你有我,我會永遠是你的。」

「慶慶,求你。」

——「他們要殺死我,殺死祁浣。」

慶虞說道,「棄了我吧。」

她不想跟年鬱離開,雖然不知道她是用什麼辦法進來的,外麵也許還站著季嵐,但她一點想出去的欲望都沒有了。慶之遠說的不對嗎,她就是一個累贅,她是所有人的累贅。

年鬱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都是因她而起,不知道她家裡的事情解決完了沒有,現在還要勞煩她踏足精神病院,真的太不應該了。

她這樣的人,理當死無全屍才對。

靜靜盯住不遠處,抱膝而坐。

過了一會兒,頭頂覆下一片陰影,年鬱輕輕抱住她,眼裡被迷茫充斥,想尋個依托。痛哭流涕,「我該怎麼辦?慶慶,我該怎麼辦?」她拉她的手,放在月匈口,「這裡好難受。」

嚎啕大哭。

兩具身體抱在一起,感受對方的骨骼,硌得人生疼。

她也許是想傳遞溫暖,可兩塊冰疊在一起,誰也救不了了誰。

不知過了多久,慶沅回來了。

季嵐隨著她一起進來,但隻是站了幾秒就跑了。

她表情很是痛苦,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慶虞想,明明在這裡的人是她,可所有人都有理由哭泣,唯獨她不敢。

現在連哭都是有罪的,因為那天她再次出現短暫性失明,喝藥時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她聽到碎裂的聲音後淚腺受到召喚,開始流淚。

身邊撿碎片的護士說:「精神病那麼多,也沒見別人天天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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