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魔尊想通了(1 / 2)
落在眾人眼裡,不過是個婦人在地上打滾。
但情況落在閻雲柯眼裡卻截然不同,地火自地下向外延伸,形成成片的魔焰,將她團團罩住,想要將她煉化殆盡,可她腹部有一團強悍的生命力將她的生命死死定在那裡,使得這道□□凡胎得以支撐起無盡魔焰的炙烤,仍不至於化作飛灰。
這地方藏得深,乍看之下普普通通,進出都是低階修士,可誰能想到城主非同一般,軟神香木非同一般,就連這整個地方也非同一般,竟能讓他得見熟人。
「本尊不會救你,這是你自己的造化,」閻雲柯無情的聲音傳入徐夫人耳側,「過了這道鬼門關,你的歷劫才有所償,你知道蝴蝶破繭……」
「但請您到此城來的人是我。」徐夫人能用借他留在自己識海中的魂念直接意識交流,不用再耗費動嘴唇的氣力,所以盡管她滿頭大汗,聲線卻也稱得上平穩。
「那也不行。」閻雲柯知道是她的時候,便放心了,道,「自己想辦法過這關,過了是造化,不過,你便再輪回一次。」
「我寧可灰飛煙滅,也不想再入輪回。」
「央央,這是最後一世,因為你已經想起來了。」隻要想起前世,便會在死後回歸,這是天道規則,閻雲柯安慰她道。
「不是的,尊上。記憶一直都在,談何想起!每一世,我都以為那將是最後一世,可為什麼我卻還在轉世輪回。」徐慕央目光空洞。
「冥界和天界陽奉陰違,他們答應您會給我們寬待,但他們並不希望世間多出一尊如您一般以仙之體長存世間的人。我經歷最殘酷的劫,功績卻極少。我想擺脫這處境,但依舊逃不脫死的結局,我總想告訴您,但隻有這一世,您來了!」
閻雲柯臉色變了變。
人間也有人間的晉升體係,不一定非要上天或下地,當初天帝應允,所以他才隻是領了個「大帝」的虛名,安於人間不再造次,而那些隨著他征戰天下的人化作英魂,落入冥淵,得以轉世重來。
他喜歡去人世間走走,他想看看當年那些還在輪回的故人,也許能在某個地方留下擦肩而過的痕跡。
可如果這隻是陽奉陰違糊弄他,如果人間仙這條道走不通,那麼他隻能看著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他在人世間傾盡心血栽培的一切,最後都將是天界和冥界的一員,隻是給兩界做嫁衣而已。
天帝當然不惜一切抬舉他,冥主當然會仿佛當年的事不存在一樣地示好他。
但隻是對他而已。
對他在意的人,卻從來不吝打壓、馴化、收服。
閻雲柯還是沒有鬆口,或者說勃然大怒和滔天怨憤除了會引起天界的警惕和戒備外,毫無意義,他道:「你是本尊最得意的晚輩,本尊交代給你的任務,讓你除掉冥主留在人間的眼線,全盛時期的你沒能做到,但輪回中的你做到了。不必妄自菲薄,你一定能回來,北宮一直為你空著。」
「可是義父,我最後再叫您一聲義父,您這般無情無義,您就不擔心孤獨終老……啊啊!」
「叫聲這般雄渾有力,看來這一世的你很難入輪回了。」閻雲柯道。
地劫地火中燒,那位徐夫人蜷縮在地,咬緊牙關,險些疼暈過去。
與此同時,一株株妖異的朱果樹自四麵八方長出。
在場的眾修士呼吸著那馥鬱的香氣,靈魂好似要飛升一般,氣息節節攀升,能感覺到手上力量持續增長,數個呼吸之間,竟抵得上十年苦修!
可在閻雲柯看來,那並非朱果樹,而是一截軟神香木根,長至人間的這些均是它的根,而它的枝葉不出意外應該在地下冥界。
「屏住呼吸。」閻雲柯依舊這樣對陸放說。
就像仙界仙氣吸多了能夠讓凡草蛻變一樣,冥界魔氣亦然。
軟神香木樹並不會散發提升修為的霧氣,但它能將冥界魔氣傳送到人間,眨眼之間,那些吸食了精純魔氣之人,體表魔氣深重,深得隱隱有誕生魔焰的可能。
「我的修為在提升。」
「我也,瓶頸有所鬆動!」
「都說雲荒城有機緣,沒想到真有,這神樹真能實現心願,我隻想修為突破,竟就突破了。」有其他門派年輕一輩欣喜若狂。
陸放如他所言憋紅了臉,他能感覺到周身的人氣息在暴漲,實力都在飛速增強,竟然有了超越他的趨勢,而他屏住呼吸,那些朱果樹的「饋贈」並沒有波及到他,他始終止步不前,心癢難耐,但見閻雲柯一臉嚴肅不知在想些什麼,頓時說不出的焦急。
徐慕央心痛不已,為了讓他們倒戈,天界和冥界不遺餘力了,可尊上還這般天真並不清楚,是真不清楚,還是故意裝不知。
無論是哪一種,都令她心痛。
「尊上,您被天界同化了嗎?您忘記曾經的誓約,忘記浴血奮戰的將士,忘記那些為您殺上天界,屠淵冥的人了嗎,現在您在這兒看看熱鬧,眾仙說好,您就沾沾自喜,心滿意足了嗎。」
這話說得不可為不過火。
底下魔氣湧出,在場群魔亂舞,那一個個人因為吸食了魔氣,提升了修為,都陷入極致的狂喜之中。
而隱藏在濃霧中的乾王朝死士正在廝殺城主府的護衛,陸炤身上的清氣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凝實。
閻雲柯曾經追求過魔氣的極盡升華,他擔任魔尊之初,視魔氣如命,像這種程度的爆湧,對他和他當初的魔修屬下們而言,都是一場狂歡。
而此刻,魔氣湧現到島外,與水霧交融,突然間綻放出妖冶的黑色花卉,水霧落在磨砂般的花瓣上,猶如露珠又像點點星輝,充斥著神秘致命的誘惑。
這並非自然形成之景,而是地下的主宰,為取悅落入此處的尊主,獻上的魔氣凝聚成實質性的妖花。
「好香,我在古書上見過,這種實質性的靈氣,一朵能提升修為,強大己身氣力,這裡竟然成片出現!」
此地修士陷入癲狂,飛掠而出,踏水而行,去搶奪凝實魔氣化作的妖花。
一如當年他們魔域的將士們。
「看到冥主為了討您歡心做的這點小事,你就感動了嗎。」
「您忘了天界差點是您的,天界許諾您的冥界也差點是您的,他們把您趕入凡間,讓您歷盡千難萬苦,不讓您飛升不讓您下地……他們曾經怎麼待您,您都忘了嗎?」
「住口!」閻雲柯終於出聲。
一旁的陸放嚇了一跳,湊到他麵前去看他臉色,很是懷疑:「聽宮中藥師說這朱果有致幻的作用,你該不會也聽到了什麼幻覺吧!」
軟神香木不致幻,但致人入魔,入魔之後確實會聽到、見到一些尋常聽不見、看不見的東西,往往都跟內心的欲望有關。
但這點伎倆倒是奈何不了現在的閻雲柯。
他能聽到的聲音都是別人希望他認為是幻覺的真實。
閻雲柯道:「你說,你們都沒有失去記憶?不隻是你,他們也全都記得?」為什麼他找了這麼多年,卻沒有一個人來找他,沒有一個人告訴他?
「沒有一個人忘記,所有人都有記憶,隻是都不能提及。」
「您別去那些大城,那些富饒的地方,您去一些小地方,小城鎮,去犄角旮旯,去密林深處的蠻荒部落,去蕞爾小國那彈丸之地,或許能夠見到他們中的某一個。」
也就是說他當年浴血奮戰的戰將們,本該是帝王將相的命格,卻一個個都被送去他都難以找到的小地方了?而且帶著記憶,或許投胎在很糟糕的身體裡,甚至不一定是人類,空有滿腔熱血卻無法改變現狀?一世一世,直到現在……
閻雲柯的大腦因為尖銳的劇痛陷入短暫的凝滯中。
「若非我懷了鬼子,半具鬼身,又如何能跟您說這些。」徐慕央敢把主意打到冥界之主留在人間的眼線上,雲荒城便是冥界之眼,那位不死的城主常年換麵目,冥界之眼也經常換地方,若非觸犯冥界律條想同她生兒育女也不至於這麼快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