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過年（1 / 2）
過了冬至,離大年就近了起來，也許是要過年了,宮中對於儲位的爭鬥似乎都緩和了一些，幾個皇子甚至還聯合辦了一場聚會，而賈府自從上次賈政被斥責後，對賈祁玉終於收斂了些，不敢再明目張膽的為所欲為，凡事隻敢在他麵前勸求，不過賈祁玉不理，也就照樣過了。
今年為了賈元春省親的事情，賈府把銀子全砸進了那個省親園子裡,再加上後期置辦各種名貴的器具擺件等等,不但掏空了府裡,還欠下了外債,所以今年的年過的有些緊巴巴的,衣裳首飾從好幾個月前就開始盤算了，如今不用擔心；吃食等等有莊子送來,也不需要發愁；但年下給大家發的壓歲錢還有賞賜、月錢等等,加在一起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若平時肯定是不放在心上的，放到現在這便成了一大難,讓王熙鳳頭疼不已。
賈祁玉上完課回來,見黛玉正在房裡分東西,他知道應該是這個月的月錢下來了,還有一些賞賜，隻是看著比往日寒酸了不少，他上前扌莫了扌莫黛玉剛做的衣裳,裡麵的皮子是兔毛的，卻也不是那種珍貴的兔毛：「怎麼如此寒酸？」
黛玉笑著瞥了他一眼：「這就叫寒酸了？鳳姐姐這幾日都快愁死了。」
賈祁玉嗤笑：「偏愛出風頭，也不考慮家裡處境，又怪的了誰？」
想了想說道：「這衣裳你別穿了，這種兔皮不保暖，你穿上身子受不了，回頭我讓人給你重新做幾套，正好我那裡還有幾張好皮子，如今的天氣穿了正合適。」
黛玉把衣裳收起來：「你前幾日已經做了不少，都放在那裡還沒穿呢，等明年長了個兒，就又穿不成了，何必糟蹋。」
想了想又轉過頭：「你若有閒置的皮子，回頭給外祖母做一件大氅，今年府裡確實不好過，我看鳳姐姐送過去的也是羊皮，顏色也不如往年光滑亮麗，外祖母雖沒說什麼，我看著她卻有些憂愁。」
賈老太太再說平日有什麼不對，但對黛玉還是疼愛的，往日王夫人有什麼過份的，也全是她在擋著，平日裡雖說疼愛賈寶玉多一點，但大抵沒什麼大是非，賈祁玉隻要她對黛玉好，其他的是沒什麼意見的，聞言也點了點頭：「我回頭讓人去做。」
黛玉把月錢遞給紫鵑，讓她發下去，又把自己用不上的東西給她們分了，這才轉過頭看賈祁玉：「你這兩日不忙了？」
賈祁玉笑道：「朝中年下忙著封筆，葛大人跟程大人都忙，沒時間管我，陛下就更沒時間理會我了，所以我便輕鬆了些。」
黛玉笑著白了他一眼：「越發的沒出息了，能躲懶就這麼高興？」
賈祁玉點頭：「學生的樂趣不就在於逃課嘛，我的樂趣當然是看他們越忙、自己輕鬆的打轉才最有意思了。」
黛玉抿嘴取笑他：「小心回頭那幾個大人知道了罰你。」
「隻要你不說，他們就不會知道。」賈祁玉又突然想起來：「今年給幾個大人拜年，你隨我一起去吧，正好我選在他們家設宴的日子，你也出門透透氣，不然整天悶在府裡，把人都憋壞了。」
黛玉搖頭：「我又不認識人家，跟著去了反而尷尬。」
賈祁玉道：「這有什麼，我之前已經跟他們說過了，幾個大人家的夫人都說要把你帶去呢，況且你父親與他們又是同僚，前去拜訪也說的過去。」
見黛玉還有些猶豫，賈祁玉道：「就這麼定了，回頭我來安排。」
正說著話，紫鵑進來道：「璉二奶奶那邊出事了，聽說好像跟大太太有關，這會兒還在鬧呢。」
黛玉平時跟鳳姐交情不錯，聞言立刻道：「我們去看看。」
等到了賈璉他們的院子，遠遠就聽到大太太在罵人：「都當我是好糊弄的，拿著一堆破爛應付我，看著我在這府裡說話不好使，一個個的都不把我放在眼裡！」
王熙鳳緊著解釋：「我哪裡敢糊弄大太太，今年的光景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家都緊張，我到現在還為過年的壓歲錢這些發愁呢，便是這個月的月錢也是我賣了金項圈換出來的。」
大太太怒道：「你別跟我解釋那麼多，我就不信你給其他人的也都是邊角料，你去把他們的都拿過來看看，要都這樣我也就不說了，隻當我是個好欺負的！」
黛玉上前一看，果然有些過份，都是剩下的邊角料拚拚湊湊，縫在裡麵粗粗看不出來，但稍微仔細一看，就立刻能發覺出來，比自己的還不如。
她往後退了一步沒摻和，隻在旁邊聽著她們有來有往的吵鬧，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得知了消息，也被人扶著趕了過來，原本是想說大太太幾句，可看了看她扔在地上的衣裳，又嘆了口氣，不過她平日裡本就疼愛鳳姐，見不得她被為難，也不想別人看了笑話，便說道：「都別爭了，今年府裡確實不好過，一會兒讓鳳姐去我那裡拿幾張好皮子，給你重新做兩套，至於這個，你要是看不上就扔了，要是覺得能穿，在家裡隨便披一披就算了。」
大太太見目的達成，不滿的瞪了王熙鳳兩眼離開了，老太太打發了其他人，這才對鳳姐道：「大太太到底是太太，你回頭給她賠個不是，一會兒到我那裡重新拿了東西，可別再用作其他了。」
鳳姐紅著眼點了點頭，對老太太解釋：「我也難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僧多肉少，給了這個那個不滿，給了那個這個又要罵，可庫房裡空空的，我便是有這心也沒能力啊。」
老太太沉默的揮了揮手，搖搖頭離開了。
黛玉跟著賈祁玉往外走，一邊嘆道：「早在建這省親園子時，我便略略算過，這幾年你家裡本就進的少出的多，若是再不儉省，恐難以為繼，可偏偏還要建那麼大的園子，娘娘沒回來，府裡先被拖垮了。」
賈祁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沒事算這個做什麼，左右又不會少了你的。」
黛玉白了他一眼：「我在這裡住著，難免要替他們白操幾份心。」
賈祁玉笑了一下：「的確是白操心，你看看這府裡花團錦簇、烈火烹油，一個個隻知道奢靡享受，你就是說了他們也會當作笑話，誰又會放在心上？還不如養好自己的身子，左右你又不會待在這府裡一輩子。」
黛玉見他對賈府的事情不感興趣，便也沒再多說。
臨近年下，家家戶戶都忙了起來，朝廷忙亂了一個月，總算是封筆了，又要開始準備祭祀、宮宴等等，比起處理朝事也不輕鬆多少。
賈祁玉他們同樣放假，皇後娘娘在封筆之前，到底解了禁足，賈祁玉心裡也好過了些，趁著年前最後一日去上學，順便拜訪了一趟，皇後也沒怪他，反而寬慰了他一陣，又得知他也被家裡逼迫的不行，甚至無奈還來了宮裡請罪，心裡便同情了他幾分，等到賈祁玉出宮時，還給了他不少賞賜。
剛出了皇後宮不遠，就碰到了八皇子一行人，八皇子瞥了一眼他手裡的東西，笑道：「我們正要去給德妃娘娘請安，你一塊去吧，正好看看賢德妃。」
賈祁玉態度恭敬，卻拒絕道：「外男無旨不得入後宮。」
八皇子揮手：「無妨，你是隨我一起去的，過後我與父皇說一聲就是。」
看似隨意的態度卻不容拒絕，賈祁玉垂眸正思索怎樣拒絕，一旁的太監跑過來：「回稟八皇子，陛下要祁公子拜見完皇後，立刻去見陛下。」
八皇子似笑非笑的哦了一聲，放過了賈祁玉，等他們走遠，十皇子才不屑道：「八哥乾嘛對他那麼客氣，說到底不過一個小孩，平時陪父皇解解悶還行，你還真指望他有什麼分量不成！」
八皇子斥道：「你懂什麼，他現在是個孩子，可過兩年參加了科考，那份量就不一樣了。」
十皇子不屑：「頂破天還不是要在翰林院熬資歷，隻要我們到時候稍微使點手段，把他放的遠遠的，他還能翻了天？」
「蠢貨！」八皇子皺起眉頭：「他是父皇的學生，父皇能看著你把他外放了？」
一旁的九皇子卻是一臉陰鷙：「老二剛剛回宮僅一個月，就左右的父皇改變了許多決策，令我們損失慘重，年後的官員調任，原先我們的人大部分都被換了，上來的全是老四的人，而原先很多重要職位的，如今說是平調，可全成了沒有實權的，如此下去，我們還圖什麼！」
八皇子不置可否的笑笑：「一時的勝敗算不得什麼，且看以後吧。」
九皇子語氣陰狠：「隻要老二在一天，我們就沒有出頭日，除非他……」
「慎言！」八皇子低聲厲喝：「嘴上越發沒有把門的了！」
一旁的十四皇子問道：「以前父皇最疼愛的便是二哥，常在我們這些兄弟麵前提起立他為儲之意，二哥多年養尊處優，淩駕於我們眾兄弟之上，他當真就甘心扶持四哥，俯首於他人腳下？」
九皇子眼睛一亮：「對啊，以前老四以老二馬首是瞻，自老二走後他才奮起爭皇位，如今二人情形顛倒，老二剛剛回宮，於朝中沒什麼人脈，暫時隻能屈居老四之下，我就不信他沒有出頭的想法！」
八皇子若有所思：「怕隻怕他是……有心無力！」
十皇子跟十四皇子聽不懂，九皇子卻是立刻反應過來：「八哥是說……」
八皇子點了點頭：「老二心中若有察覺，定會對我們懷恨在心，那麼我們與他便是不死不休，老四與他感情深厚，他肯定會選擇老四扶持，再加上一個賈祁玉，兩人都是陛下身邊最為信任的人，如同門神一樣護在老四身前，長此以往，我們可真就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九皇子眼神一狠，望著賈祁玉離開的方向：「不能為我們所用的棋子就是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