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你不在的街道(1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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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夥伴

所謂的夥伴就要共同作戰。在未知的挑戰麵前,夥伴們彼此幫助,互相掩蓋彼此的不足,實現他們所仰望的同一個目標。夥伴彼此信任,彼此依靠,一起輸,或者贏。

直到自己輸掉了國中時期的最後一場比賽後,澤村的想法發生了變化。

澤村感到懊惱。他隱隱明白哪裡出了問題,他同隊的夥伴們相互信任,就算一路上麵臨數支強隊,彼此的信念也不會令他們產生畏懼,可到了最後,他們還是因為實力差距過大乾乾脆脆地輸掉了比賽。

他應該感到懊惱嗎?或許不然。畢竟一支嶄新的校隊能一路披荊斬棘,走過如此長的歷程,他們也許該慶幸才是。但澤村還是感到不甘心,為了夥伴,也為了自己。在國中即將結束之際,他們這支草創班子還是沒有實現夢想,全國第一的目標依舊遙遙地掛在天邊。

這不公平,失敗背叛了他們的努力。澤村不隻一次如此想過。他是多麼想在這三年內與自己的夥伴並肩作戰,贏下那把鮮紅的優勝旗幟,然而冷酷的現實放在麵前,隻能讓澤村一次次地陷入消沉。

高島部長的到來無疑是個意外。他打開大門,走進客廳內,發現這位女性端坐在暖桌前。

「你好,澤村同學。」高島部長笑著向他問候道,「我來自東京,是青道高中棒球部的副部長,高島禮。」

自己從屏風後麵走出,坐在對麵,這個看起來就野心勃勃的女性部長很快表明了來意——她是代表東京的棒球名門青道高中,前來邀請澤村以體育保送生的身份入學。

遙遠的東京棒球名門邀請自己?自己難道有什麼不得了的才能嗎?

澤村在驚訝之餘被父親與祖父催促著,可還是下意識地沒有答應。

「···請允許我再考慮考慮。」

「榮純?!」

盡管父母都表達了對自己這一行為的不理解,自己也明白這個邀請的含金量多高,東京名門,是沖擊甲子園最有力的選項,可無論這個邀請多麼得具備誘惑性,對於澤村而言,他還有著更為寶貴的東西——和夥伴一起進入甲子園,一起獲得勝利,這才是澤村的夢想,也是他對於夥伴這一詞的理解。如若不然,自己拋下夥伴們獨自前往東京,這一行為又與背棄諾言有何差異呢?

因此,那一刻他已經在心裡拒絕了高島部長的建議,可這位強勢的女性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在一段沉默後,她提議到青道進行一日參觀,近一步了解青道高中棒球部的情況後再做決定。澤村當然沒有理由拒絕,看看所謂的名門到底有多強大的競爭力,這也能滿足他內心裡小小的好奇心。

不得不說,高島部長這個提議確實動搖了澤村的想法。在那一天裡,澤村邂逅了從此以往想要合作的捕手禦幸一也。強大、自信、冷靜,禦幸一也具備令所有投手信服的能力。

「想和他成為夥伴,想和這樣棒的家夥組成投捕搭檔。」澤村幾乎在那一刻就想要立即答應高島部長,下一刻加入到與那位捕手的訓練當中。

而除了強大的捕手以外,完善的訓練器材,嚴格的監督,秩序井然的訓練隊伍,更是讓澤村從眼前的這一切裡發現了差距。他總算深刻認識到自己與夥伴的隊伍為何會遭遇失敗。盡管澤村與夥伴之間相互信任,但他組建起來的草台班子與這樣強大的訓練環境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弱小與強大從來都不是失敗是否的理由,導致弱小與強大的事物才是那個終極答案。

在返程的道路上,澤村仿佛能想象到,堅持與夥伴一起升入本地高中的自己將如何一次又一次地與勝利失之交臂,因為對麵總是站著有著禦幸一也、胖學長、冷麵監督那種人的隊伍。自己和夥伴在一起的話,必將麵臨那樣的敵人,那是比之國中時期還要強大的對手,站在自己通往勝利的道路上,作為難以逾越的溝渠。

澤村的內心出現了某種聲音。這聲音整天在他的腦子裡盤旋,令他在回到家中後一直鬱鬱寡歡,就算夥伴們來訪後也始終提不起精神。

夥伴們有別於平時的沉默,而澤村卻因心思放在他處未能察覺。然而就在他恍惚之時,他的耳邊響起了這樣一句話。

「笨蛋,去東京吧。」與他朝夕相處的夥伴們如此說道。

澤村呆了會兒,茫然地注視著前麵的同伴。

他們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似乎想要將釋懷,但又很難做到。

原來他們早都知道了青道來人邀請澤村入學,他們在為澤村感到高興的同時,也感到了一絲落寞。與澤村相伴相知,這群蹣跚前行的隊員們默契十足,早就發現是普通的自己在被強大的澤村拉著前行,一次次的勝利過後,他們也在冥冥之中預感到,像澤村這樣的家夥終有一天會站在更為廣闊的舞台,接收來自周圍成千上萬的觀眾的歡呼聲。

而在被名門邀請後的幾天,他們也都看到了那個家夥悶悶不樂的狀態,便在心裡默默做出了決定。

「笨蛋澤村,去東京吧。」平時的夥伴們都聚在澤村的家門口,在滿天星鬥下認真地向他說道,「去更加屬於你的地方,我們會在後麵追上來的。」

在這一天裡,懷揣著不可告人想法的澤村被夥伴們點破了。這群被自己硬生生拉來的夥伴在一開始連棒球怎麼打都不會,還是澤村一步步地教授他們。理解棒球基本規則,了解棒球的獲勝條件,湊齊9人隊伍以及若葉作為球隊經理後,這支建校以來的第一支棒球隊誕生了,直到現在。

直到那場比賽失敗,青道的橄欖枝向他拋來,令他的腦子被分成了兩半,一半是堅持與夥伴們並肩作戰,一半是對前往青道的渴望。「快去那裡!那裡藏著勝利的秘密!」他的腦內終日回盪著這樣的想法,他以為自己藏住了這道不可告人的卑劣渴望,但在和夥伴們的相處下暴露無疑。

他多麼的想要和自己的同伴一起獲取勝利,即便那遙不可及,即便他將麵臨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敵人。但他是多麼的想要去那裡,從長野縣到東京,跨越兩百多公裡的距離,隻消兩個小時就將與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捕手組成搭檔。

澤村的想法都表露在了此刻的臉上,那副驚訝的模樣令同伴感到不出意料,又有些酸澀。

如果是夥伴的話,就不該成為對方的累贅,讓對方背負著自己緩慢前行。

如果是夥伴的話,就應該成就彼此的夢想才是。

這是澤村在那輛駛向未來的列車上,看著窗外逐漸落在身後的同伴們突然得到結論。在此之前他以為夥伴一定要共同麵對、並肩作戰,但從那以後他明白了夥伴更為深刻的含義。

那是一群誌同道合者,彼此成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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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會議結束。」

那道平靜的聲音響起,宣告了這場歷時兩小時的漫長會議結束。

坐落在後排的澤村如今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冰冷的暮光在室內逐漸消融,講台前麵容冷峻的片岡監督拿起文件,動作乾脆地朝桌麵整了整,等到紙媒上的灰塵湮滅在空氣裡,他才目不斜視地轉過身向門口走去,露出身後沉默的克裡斯。

這位此前采取一係列舉動的捕手前輩此時也好像沒了話語,眼見著監督的身影逐漸遠去,室內重新被壓抑奪取了話語權之時,三年級的捕手上前拿起遙控器,關閉了在幕布成像的投影儀。

他的手指隻是輕輕地按下了白色遙控器上的一個按鈕,牆壁上的圖像就變為一片藍色,就像一道烙在牆壁上的印章,沉寂地烙印在微微晃動的幕布上。而幕布緩緩上升,在安靜的空氣裡發出「擦擦擦」的機器製動聲。

就在這片機器製動聲中,不遠處早前與禦幸對峙的太田部長掃了眼周圍,在之前提出異議的伊佐敷、阪井、丹波幾人身上停了較長時間,見到眾人不再多話,便也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而隨後,以結城哲也為首,更多的隊員離開了,三年級的丹波與伊佐敷、二年級的禦幸····

「那個,前輩!」

轉身就要離開的禦幸默默停下腳步。

「那個、現在···」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澤村從椅子上倉促起身,勉強給出笑容向那邊的禦幸問道,「現在,是要怎麼辦呢?」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好像在挽留即將離去的捕手,而後者即便是在聽到他的聲音後也沒有轉身,隻是背對著他以及窗外投射的陽光。

倉持等人默默看著這一幕,也沒有發話。

「···前輩?」

直到一段時間沉默過後,澤村又一次不合時宜地反問了出來。被叫住的二年級捕手背對著回答:「澤村,先回去吧。」

什麼叫先回去吧?澤村聽不懂捕手的說法,回過神後頗不服氣地問道:「什麼啊···不是說好了嗎?說好了我們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嗎?現在這樣子還沒有完成吧?!」

教室內隻有這兩人的聲音。

「已經完成大半了,澤村。」

「···隻、隻是被投訴,被投訴了。」澤村神態閃躲的反駁著,又說,「小田切為什麼會離開,這件事還不清楚吧?!」

「不要這樣,別這樣。」澤村焦急地看向那個背影。

「···澤村,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組織這件事情嗎?」

還留在教室內的克裡斯站在講台前,默默看向背對著眾人的禦幸,遠處倉持等人也望了過來。

看著那個背影,澤村抿了抿嘴巴:「是為了讓小田切回來吧?」

「對啊,隻是為了讓小田切回來,而已。」他莫名嘆了口氣,低頭取下眼鏡,從口袋裡拿出手巾擦拭鏡片,「前往甲子園的隊伍都必須事先提交名單給組織方,所以從昨晚監督決定背號的那一刻,青道高中即將前往甲子園的名單就已經確定了。」

這話令澤村一怔。

擦拭完畢後,禦幸再次戴好眼鏡,變為平時那個冷靜的捕手,並冷聲道:「我們這一天來的努力,不過是在讓一個不會前往甲子園的家夥,隻是單純留在隊伍裡而已。」

「怎、怎麼會···」澤村垂下肩膀。

「監督是明白這個前提的,但問題就在於,即便我們隻想要找回小田切,棒球部遭受投訴這件事在這個時間點發生,也實在是牽連太多了。所以,棒球部這邊不會為我們提供任何幫助。」

澤村緩緩低下頭,而後又抬了起來:「就算是這樣!我們連小田切為什麼要離開這件事也沒搞清楚吧?!你都說了,他想和我們···」

「那麼我們怎麼弄清楚這件事呢?」禦幸突然打斷了澤村的狡辯,「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獲取棒球部的幫助嗎?」

澤村咬牙回答道:「···前輩。」

「倉持你說過的吧。」坐在澤村前方的倉持一怔,訝異地望向突然提起自己的禦幸,聽到那邊說道,「如果沒有和本人溝通的話,又這麼能知道對方的真實想法呢?」

倉持突然明白了什麼,默默感嘆道:「所以你才要棒球部的幫助···」

澤村不明所以地看向前方的倉持,還未等他發問,那邊的禦幸又回到:「是,我在向球隊索要小田切的聯絡方式。」

聯絡方式。

當禦幸揭開了他此行的麵紗後,澤村終於明白了解決問題的關鍵——找到小田切,和他當麵對峙,才真正有可能把他帶回來!

整個事件對於青道的每個人而言都是黑盒,小田切為何離開?他是自願還是被強迫?小田切父親為何要投訴學校?監督不知道,部長不知道,高島部長也不知道,一切的異常所有人都不知緣由。

而要窺得這最終的源頭,一切的關鍵隻在於小田切!隻有和小田切見麵,和他麵對麵溝通,才能以此打開關鍵!

「那、那聯絡方式呢?!」澤村突然驚喜地問向那個背影。這驚喜在於他終於找到了能夠解決問題的鑰匙,並且前輩也在為之努力···

「沒有。」

擲地有聲的回答令教室一下子沉默了。

澤村一臉茫然地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禦幸。

「部長已經說了,小田切給的是假地址,他找不到小田切的家庭住址。再加上那個『監護人』去路不明,小田切父親拒絕溝通,能夠找到小田切的手段已經沒了。」

來自禦幸的冷靜聲音在腦內盤旋,澤村在此刻已是說不出任何話來。

「所以說,先回去吧。」

塵埃落定。

背對著大家的禦幸通過前方打開的房門,走出了教室。

而後沒過多久,越來越多的人離開了此處。一年級,身邊的春市離開前還看了自己一眼,澤村沒有給他回應,隻是怔怔地看著那片幕布被收起的黑板,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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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村,假如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再也沒有辦法投出外角球了···你會怎麼辦呢?」

「就隻能一直不停地練習下去,總有一天會投出外角球的···吧?」

「如果照這樣辦的話,說不定真能行···但我也有努力過的···」他轉過身,背對著從包裡默默拿出球棒和頭盔,將它們放在一邊支架,晚霞未能照見此處,隻能留下一片晦暗的陰影。

「我試過了很多辦法,隻是最後都走向一個結局。」

臉上一半陰影的他轉身麵對自己,以90度直角舉起了自己的左邊手臂,像是漫畫書裡的人物,麵上卻是一副沒有任何玩笑表情的正經姿態。「然後我試過的最後一個辦法,那就是換了『球路』,一直到了現在。」

在漫長的沉默中,他放下手臂,沒有再多做解釋,轉身拿起放在一邊支架上的頭盔安在頭頂處。而自己像個傻瓜一樣愣楞地看著他的動作,直到他拎起球棒,轉身向出口處走去幾步後,才默默低下頭看向左邊手臂。

正是靠著這條左手,他才得以握緊球棒和白球度過十幾載,如果有一天···他抬起頭,看向遠去的背影。

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左手沒辦法投球了,自己能拋棄這支從小使用到大的慣用手,從零開始訓練起另一隻手臂嗎?自己真的能有勇氣,從零開始,在天塹處返回起點,重走那條棒球之路嗎?

可他就實現了。他為了能重新握起球棒,重新返回了起點,這才導致了那條左手的異常贏弱,因為他原本是右投右打。

小田切,他在看不見的努力著。在大家的視線都不能及的地方,那個看上去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混蛋克服了難以想象了困難,這才變得現在這樣強大。他和大家都是一樣的,努力著變強,直到能夠步入那塊鑽石球場。

澤村的心髒湧起一股的酸楚,在這除他以外空無一人的會議室裡,背負著夥伴的約定的澤村隻能容忍著酸楚不斷蔓延,在他鮮活的心髒裡肆虐。一股說不清的情緒絞著他的髒器,令他忽地低下頭,雙手「啪」地一聲撐在桌麵上,而後從椅子上迅速起身。

「踏踏——」

他的腳步聲在地板上擲地有聲的響起,每一步都像是用盡全力踏出。腳下這條明亮的過道此刻顯得那麼短窄,澤村幾乎是在片刻間便抵達了微微合攏的門前,伸手放在把手上,隨後「刷」地一拉。

「嘎吱——」

來自身後窗外的霞光照亮了門後的道路,驅趕陰影後一名意外來客站在澤村麵前。

「···澤村?」姿態略微狼狽的高島部長看著他驚訝地念道。

2、目標

拋棄同伴這件事,澤村永遠習慣不了。

所以每次都是他被動地看著同伴們離開。國中時期的夥伴是如此,克裡斯前輩如此,小田切也是如此···這樣他就大可以騙自己不用選擇了。

「···澤村?」一臉汗水的高島部長氣息還有些不穩,看上去好像費了一番力氣才趕到此處,回想初見這位部長那次的從容不迫,眼下這幅發絲微亂的模樣倒是澤村首次見到。

要是在平時澤村一定會驚訝地眨巴眼睛說不上話來的,對於這位發掘自己的女部長澤村一直懷揣敬意,想著要是能做出一番表現來也能對得起她的恩情,因此言語裡也沒有像眼鏡捕手那樣略失禮數。

然而現在的澤村隻是張開嘴微怔了會兒,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張嘴道:「部長?」他茫然地看著麵前氣息微喘的高島,背光的臉龐全無表情,看上去比後者還要搞不清楚情況。

高島作為一個成年人要比澤村冷靜許多,在看到澤村如此反應後便掃了眼他身後的教室,昏暗的空間內空無一人,隻有懶散的暮光從窗戶照射在冰冷的課桌上。

結束了?她在心裡失落地想道,那麼她還有機會嗎?高島握緊了置於身後的手機,視線再次回到澤村身上。

「監督他們去哪裡了?!」她如此語氣焦急地問道,「是回去辦公室了嗎?」

澤村似乎回想起什麼,微微低下頭回答道:「會議結束了···監督他···不知道是不是回辦公——」

「——糟了。」高島突然打斷了澤村的回答,慌張地磨了磨牙齒,轉身就要前往辦公室找到監督,然而這次澤村卻叫住了她。

「部長!」

高島驀地停了下來,回首望向身後,那邊的澤村已經抬起頭,臉上的迷茫慢慢融化了。

「小、小田切——」他聳拉眉毛,扁起嘴巴,聲音顫抖,委屈得像隻沙皮狗般懇切地問道,「小田切回不來了嗎?」

掌心的手機已經被自己攥出汗液,黏在機體上使得表麵有些滑膩,可當高島聽到身後澤村的問題後,仍是忍不住再次捏緊了手機,這動作好似在反復確定著什麼。

「···澤村···」高島轉過身,正麵朝向澤村,默默看著這位被自己發掘的投手。

他已不復當初那般稚嫩,內外的壓力使得這位一年級投手飛速成長,如今展現出來的潛力已如鑽石般璀璨奪目。而伴隨著實力一同增長的,還有他想要守護同伴的心情。但麵對他的問題,高島這個成年人又能回答什麼呢?

澤村感覺眼睛有些酸脹,強撐著注視前方:「部長,小田切到底去哪裡?明明大家都是夥伴···明明大家都是隊友不是嗎?!為、為什麼,為什麼要把小田切的背號···」

澤村抬起手臂擦了遍濕潤的臉蛋,壓抑著喉嚨裡莫名的鼓脹感。

「我知道!」他哽咽著,身後的陽光探照在他的背後,似乎要撫慰他的內心,而他強行咽下喉嚨裡越發噴湧的心情,令自己能夠出聲,「小田切、他的嘴巴很臭!小田切、性格別扭得要死!小田切有時候隻考慮自己!」

「但是,我一開始什麼都不懂!我一開始、什麼都不會!從長野過來後,我早早得落在所有人身後!連比賽也上不了場!連練習賽都被中途叫了下來!」

暮光靜靜照拂在高島略帶汗珠的臉龐,隻見得她張開嘴,注視著前方那位被自己發掘的投手。

「是小田切站在那塊獨一無二的投手丘上。」投手那雙蓄滿淚水的雙眼注視著自己,不停做著吞咽動作,仿佛在與自己的喉嚨掙紮,「也是他,永遠沒有忘記那個在場下仰望他的我。」

「他想要和我們去甲子園,他說過的!」

「他說過的!他要等我追上!他會看著我怎麼超過他!」

高島擠壓著掌心裡黏膩的機體,眼神逐漸灰暗。

「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我!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憑什麼要我放棄他!?」

「球隊會被舉報什麼的··在贏下比賽後什麼都不說就離開什麼的···」

高島的臉色更灰暗了,默默垂下視線不敢再看前方。也許是跟這群少年接觸久了,她險些忘記了大人們的世界。在多數與少數間權衡利弊,在不同個體間進行抉擇,行事必先考慮成本,犯險必先考慮敗果,大人的世界裡永遠是在進行冷酷的、失落的決定。

她在一開始為什麼會接受小田切這位來歷不明的隊員?除開是來自好友的推薦以外,會有一部分是小田切本身優秀素質的原因嗎?但她那個時候難道看不出來這個孩子有些不對勁嗎?難道身為棒球部的招生副部長,她高島禮敗給了自身所攜帶的感性嗎?

她犯了錯誤,高島禮這幾天無時不刻都想著這件事情,因為私交她逾越了規定,以至於引入了小田切這位信息不全的學生,進而在大人的世界裡受到了冷酷的打擊。她帶給了球隊名譽上的損失,青道高中棒球部發展至今還從未被高野事務局警告過,在招生方麵的糾紛也從未上升到驚動校董會的高度,可以說這次事件已經受到了多方的高度關注,一旦處理不當影響的絕不僅是她一人而已。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引入這名隊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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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禮···請讓這孩子加入你們吧。」

3月天清晨,冷清的空氣使得淺野的鏡片裡染上了霧氣,令她疲憊的雙眼有些模糊不清。在多年未見後首次站在高島的麵前,那疲憊的神態隻是令高島感覺好友與畢業時那個意氣風發的女孩大相徑庭。

「你們球隊現在需要投手吧?」淺野扭過頭,看向不遠處正在投球的小個子。「他是個很有天分的···投手。他一定能幫到你們的。」

高島不明白,明明是句誇贊的話,可為何在好友嘴裡顯得那麼冷酷。

「他是你的?」

「遠房親戚家的孩子。」那時的淺野毫不猶豫就給出了回答。

「···那他的監護人呢?入學的話要獲取監護人的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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