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春暉入夢華三十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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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小姑娘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但靠近目標一就令人十分不適了,尤其在目標一的視線令人厭惡的情況下。

同樣是盯著人看,那位海盜總督就叫人覺得陳懇又真摯,雖然有些古怪,但也能夠接受;可換成了目標一,這家夥就隻剩下叫人警惕的不懷好意,像是有豺狼兀鷹環伺。

有著這樣的鄰座,繆宣甚至有些驚訝於自己的控製力——他不僅沒有直接暴起,弄死正坐在他身邊的駿鷹,反而還像是沒事人一般,冷漠地保持著平靜。

道理繆宣當然都懂,這裡是王宮,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殺死王位繼承人,這勢必會激起劇烈的動盪,而且姑母也在這裡,他不可能當著女王的麵直接這麼做。

而且他也不知道駿鷹到底還有多少張底牌,他既然敢冒名頂替,那麼就一定不是徒有名頭的空架子,而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但真的能做到不動聲色……

上一個世界真是很好地磨煉了他的心性,果然啊,在那些世家大族裡混久了,任誰都得學會一套偽裝的方式。

完成任務當然很重要,但是讓繆宣直接刺殺目標,隨即不顧後果地離開,他也是不願意的。

既然隻有一次進入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機會,那麼比起為了刺殺目標而不顧一切,繆宣更願意以建模的身份,做到有始有終。

眼下最重要的是王位交接,而這件事情又和刺殺駿鷹有著緊密的關聯,王位不能夠交到駿鷹的手中,要在他登基前給一切都做個了結。

探明駿鷹和他身後的勢力,預估駿鷹意外死亡後會造成的影響,做好在應對措施,選擇公爵小姐或者公爵少爺來繼承王位,最後再用意外的方式來掩蓋這場刺殺……

女王的兔子又從她的懷裡跳了下來,但這一回它卻乖巧地蹦到了公爵小姐的膝蓋上,於是兩個孩子都露出欣喜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撫扌莫起兔子的皮毛來。

也許是在偏遠封地長大的緣故,這兩個孩子沒有生長在宮廷的特征,他們的身上還留著天真與淳樸。

這兩個孩子無疑是不幸的,他們真正的父母早就死在了強盜的手中,而這個盜賊又無恥地頂替了「父親」的角色,隨即安排起他們的命運和性命來。

要不是王位繼承人的挑選標準也包括子嗣,否則駿鷹一定會除掉他的「一兒一女」。

等到駿鷹成功登基,這兩個孩子很可能也要追隨父母而去了……

因此出於多方考量,繆宣還需要在駿鷹的布局中救下這兩個無辜的孩子。

眼下的諾德諾爾正是最混亂的時候,信鴿所探到的信息太過繁多雜亂,幾乎所有人都想從王權交接中牟取利益,在這亂象頻出的混亂局麵裡,又有多少變故是駿鷹一手造成的呢?

更麻煩的是,信鴿和獵鷹早已在八年前就結案了,在幾乎所有人的認知中,「駿鷹」都是已經死亡的狀態,女王和議會更是堅信這一點,就連信鴿都是這樣認為的。

繆宣不可能直白地宣稱「下一任王位繼承者是罪行累累的殺人犯」,他甚至不能公開宣告仇恨,否則那將是王室內部的爭端。

隻剩下一種方式了,就用刺客的方法,刺殺目標吧。

而這本就該是繆宣最習慣的方式。

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駿鷹的神恩已經徹底暴露,隻剩下他的目的和真正身份仍是秘密,不過這點也不難揣測了,因為駿鷹已經暴露了他的野心——一個在心底仇恨著玫瑰王室的強盜,一隻蟄伏多年耐心伺機的毒蛇,卻渴望著登上最光榮的位置。

駿鷹想要王位

繆宣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思路,他望向坐在餐桌對麵的撒迦利亞,於是教士也朝他露出一個帶著疑惑的微笑。

伊恩需要養傷,同時還得直麵議會內部的紛爭,撒迦利亞也雜務纏身,處境不妙,而且他們都是真心實意地相信「駿鷹」已經死了。

雖然這兩人都是繆宣非常可靠的下屬,但在這件事上,他們大概率不會相信繆宣的判斷。

看來得先單獨行動了,還不能讓信鴿的動作被察覺,必須要更加隱秘,而且不引人矚目……

繆宣:「……」

這點好像還真的不難做到。

雖然這麼想很令人胃疼,但繆宣確實還有一位天然的盟友——一隻帶來了駿鷹的早年經歷以及神恩情報的海怪。

*

當德雷克收到傀儡傳來的信件時,他的小殿下已經在劇院裡等著他了,他匆忙趕到劇院,沒想到在大廳裡遇見了那個教廷聖堂中的教士。

撒迦利亞-康沃利斯。

德雷克的視線掃過教士高挑且優雅的身材,璀璨耀眼的金發藍眼,深邃白皙的麵龐五官,以及那聖潔溫和的氣質……

身為前代教皇的義子,這個人有著相當不錯的出身,據說從小就與親王一同長大,還有著全天下最無害美好的神恩。

這些對德雷克來說都不算什麼,他心知自己才是陪伴著小殿下長大的人,當殿下奔波於封地和首都之間時,是他以傀儡的冷硬身軀,在每個日日夜夜與他寸步不離。

但即便有著這樣的自我寬慰,當德雷克看到了康沃利斯那副神話中天使聖騎士般的外貌時,還是產生了充滿嫉妒的惡意。

諾德諾爾的貴族就是喜歡這幅樣子吧——他一看就是飽含愛意的造物,是完美無瑕的作品,沒有任何缺憾的模樣,好似生來就該出現在陽光底下,亮光閃閃。

根據這個社會所推崇的造物主來看,這家夥完全符合了最頂尖的審美。

德雷克不由得想起,連在信鴿所杜撰的故事中,那個落魄的貴族小姐、與親王一見鍾情的未婚妻,竟然也有著金發和藍眼。

由此可見殿下大約也是極喜愛這外表的(並不,其實是這個世界的主流發色與眸色),否則他為何願意把傀儡偽裝成這幅模樣呢?

德雷克深知自己不該留在陸地上,他的領地是萬頃海濤,他排斥一切王都中的貴族,金盆洗手的海盜鄙夷裝模作樣的貴族,這來自深海的怪物有著他古怪而隱晦的喜愛,他憎恨著無瑕的造物,與此同時又渴慕著殘缺的美好。

於是當藏匿的怪物遇見了折翅的鳥,那份克製不住的偏愛就讓他忍不住停駐,而再之後……那就是無法自拔的、無可替代的、真正的癡念與渴求了。

德雷克越發覺得眼前這教士該死起來,但他還記著這裡是殿下的劇院,於是忍耐住月匈膛中翻滾的惡意,徑直往前走去,可就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時,這個教士卻突然叫住了他。

「總督閣下。」

撒迦利亞站定,冷漠而戒備地望著這個前科累累的總督:「不論您在想著什麼齷齪的念頭,但在殿下身前時,請您恪守禮儀。」

德雷克:「……」

德雷克幾乎是詫異地望著這個教士了,此時此刻,比起憤怒,他心中翻湧著更多的可笑和驚訝。

這個人是以什麼立場來規勸他的?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迫不及待地來找死嗎?當著他的麵,自以為是地做出「保護」或「照顧」的姿態……!

德雷克的雙眼陷入了沉寂的黢黑,他定定地望著這攔路的家夥,十分平靜地坦誠事實:「我不想在這裡殺了你。」

撒迦利亞對上了德雷克的雙眼,不由得怔住了。

他曾見過許多窮凶極惡的罪人,他也遇到過各式各樣的險境,但不論是斷頭台下的臨死哀嚎,地窖中的腐臭陳屍,還是大地震顫後的遍地殘肢,都沒有什麼比這雙眼眸更叫人驚悚——這是一種無可名狀的幽暗,仿佛藏著數不盡的可怖事物,而它們的盡頭無一例外都是死亡。

海嘯般的強大的壓迫正落在撒迦利亞的身上,他的神恩隻是溫和的光,不論這力量多麼龐大溫柔,在此刻這逼迫著靈魂的威脅前,都無法徹底保護它的主人。

撒迦利亞感到了死亡的威脅,他克製著這份隱約的恐懼,緊接著浮上心頭的卻是說不出道不明的擔憂,於是他緊皺雙眉:「你就是用這份力量重創了帕西瓦爾吧,怎麼,還想要殺了我嗎?但隻要讓殿下認清你的真麵目,那麼奪走我的性命也無所謂。」

德雷克:「……」

德雷克清晰地意識到,這個人對殿下造成的影響可能勝於帕西瓦爾,而直到這一刻,海怪才真正起了殺心,在此之前他隻是感到厭惡與憎惡,啊,殺死這家夥也許會讓殿下十分的不愉快,但要是再讓他活著——

撒迦利亞雙眼沉靜地與這雙黑沉的眼眸對視,他比德雷克要矮一些,神恩也性情也是一貫的溫和寬厚,這些都無法和身經百戰的海怪相比,但此時此刻,他在氣勢上卻絲毫不落下風。

「你在做什麼?」

幕布在此刻突兀掀開,舞台上,僵硬的傀儡居高臨下地望著觀眾席前的客人,那冰冷僵硬的喉管中發出清朗柔和的聲音:「總督閣下,請克製你自己。」

德雷克立即收斂起他的觸手,撒迦利亞則率先道:「殿下,請恕我的失禮。」

德雷克是知道殿下的能力的——雖然他自述的神恩是「絲線」,但實際上卻也和靈魂有關,他能抵抗他的力量,同時也能從察覺到他的行為。

「沒關係的,我明白撒迦在擔心我。」傀儡一動不動,但那溫和的聲音中卻帶上了親昵的笑意,「這一次也要麻煩你了。」

撒迦利亞沉默片刻,警告地望了一眼得雷克,隨即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自從傀儡出現後,德雷克就不再去看康沃利斯了,比起他的殿下,這周圍的所有人都隻是他的附庸,他不需要給他們有太多的注意。

而且素日他同樣討厭著傀儡,但比起撒迦利亞之流,當然是沒有生命的東西更令人容易接受……

德雷克露出一副極度溫馴的模樣:「殿下,我來了。」

傀儡替換,冷硬的精鋼造物消失在舞台上,取而代之的是傀儡的操縱者,因為這樣的個體替換無法攜帶輪椅,因此繆宣會選擇一處座椅作為落點,隨即在轉換位置後再把傀儡拉回身邊,從而作為身體的支撐。

但這一次還沒等技能的冷卻轉完,繆宣一對調位置、甚至還沒來得及落在早已看中的座椅上,就落入了海怪滾燙又堅硬的臂彎——這個人好像非常熟悉他換位落點的習慣,速度奇快地就沖上來接人了,甚至還做出一副擔憂他摔倒的真誠模樣。

繆宣:「……讓我坐在位置上就好,多謝。」

於是海怪這麼聽話地照做了,他把繆宣放在椅子中,但雙手卻習慣性地搭在椅背與扶手上,他好似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一般,理直氣壯地道:「殿下,請相信我,我將是您永遠的愛……咳,永遠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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