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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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學校的老師,李長順更來氣:「那兩個知青,我說讓他們當民辦老師,他們誰也不同意。也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小道消息,那兩個仗著自己高中畢業,天天就知道點燈熬油的自己看書,說啥要參加高考。高考都停了幾年了,是他們想考就考的?」

他碰著的都是些什麼人,想讓當大隊長的,連大隊部都不願意來,想讓當民辦老師的,個個都一推二六五——別的大隊為了一個民辦老師名額,知青間人頭都打出狗頭來了。

許是同情李長順的遭遇,劉力群開解他:「還不是你要求太高了,不是也有想當你不讓人家當的嘛。」

「想當的那幾個,是真想教孩子念書嗎?他們就是想逃避勞動。那樣的人能教出好孩子來,還不得都教成偷奸耍滑的懶骨頭。」李長順還是覺得自己沒錯,老師得選人品好的。

劉力群不再說話,又恢復他沉默寡言的樣子。李長順難得今天跟他說得盡興,不想這麼放過他:「你說夏菊花是咋想的,劉誌雙都離婚一年了,還不張羅著給重新說媳婦。」

這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大隊長?劉力群抬眼看了一下,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組織民兵巡邏一下,畢竟平安莊大隊的收成比別的大隊都好,紅星公社的人都知道,可別有餓急眼的人,晚上偷扌莫了哪個生產隊的糧倉。

「老常家的春芽,多好的閨女,人長得好還能乾,家裡也不要啥彩禮,她咋就不同意呢?」李長順想不明白。

劉誌雙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粗碗,也想不明白。眼前站著的是個不認識的姑娘,正笑眯眯端著一碗熱水等著劉誌雙接。

姑娘眼睛長的不小,黑漆漆亮晶晶直直看著劉誌雙,臉也挺白,不象常下地乾活的人,別的劉誌雙沒敢看,更不敢接快懟到下巴上的粗碗。

「劉誌雙你乾啥呢,還不快叫人卸車。」夏菊花從遠處吼了一聲,算是把小兒子從尷尬中解救出來。劉誌雙忙不迭答應一聲,逃似的跑開了。

姑娘的眼神裡閃出好奇,向喊話的人看過去,就見一個婦女跟著夏龍等人不知在說啥,說的那幾個人都挺樂嗬。

「舅母,那就是平安莊生產隊的女隊長?」姑娘把沒送出去的粗碗放下,問身邊的一位跟夏菊花年歲差不多的婦女。

她舅母連連點頭,語氣裡全是羨慕:「可不就是她。原來我們都覺得她男人死的早,可惜了。誰知道人家這麼能乾,你們平安莊大隊都沾上光了。」

是沾上光了,還沾了大光,要不爹也不會想讓自己嫁到劉家去。原本覺得劉誌雙已經離過一回婚,這事兒一說就成,誰知道都快拖一年了,還沒個回音。要不是今天她正好來姥姥家,還見不著劉誌雙和夏菊花呢。

當常春芽見到劉誌雙本人的那一刻,她承認那人長得還行。等他沒敢接自己遞上的水時,常春芽覺得這人不象主動提出離婚的。再到劉誌雙毫不猶豫跑開,常春芽心裡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自己長的他看不上,還是他覺得自己太主動,不象個安分守己的好姑娘?

跑的遠遠的劉誌雙額頭浸出一層薄汗——自從孫紅梅之後,他對任何主動接近自己的年輕女性都心懷警惕,一點兒也沒想到,自己早已經在那位姑娘心裡劃起漣漪。

還是乾活好,乾活就有工分掙,親娘也能給自己好臉看。至於跟年輕姑娘說話的機會,還是留給那些沒成過家的傻子們吧,等他們知道女人變臉的速度,就會後悔自己現在的天真了。

劉哲學家誌雙,現在飛快的爬上牛車,一鍬一鍬賣力往下鏟煤,看的許紅翠有點兒心疼:「大姐,誌雙跟你大老遠拉煤回來,咋還讓他卸煤呢。滿囤他們幾個幾下就卸完了。」

「這是平安莊的活兒,咋能讓滿囤他們乾呢。」夏菊花分的很清楚:「平安莊又沒給滿囤他們記工分。」要記也隻是記三叔一個人的。

許紅翠拉了拉夏菊花的衣袖,讓她離人群遠一點兒才小聲說:「三叔說了,這回燒磚就帶滿囤他們幾個一起。學手藝的時候,不多出點兒力能學成?再說去年我們家的粉條子,不都是誌雙他們哥倆幫著漏的。」

沒等夏菊花答話呢,三叔又湊了過來:「這些煤倒是夠你們生產隊燒磚了,要想燒瓦的話就差了點兒。」

自己好不容易從紅小隊把模子找回來,竟然燒不成瓦,夏菊花跟被人把精神頭都抽掉了一樣,有氣無力的說:「那我再想想辦法吧。」

掛麵廠肯定是指望不上了,還得再去縣城。夏菊花突然無比懷念起上輩子,那個隨時隨地買到想買任何東西的時代,都是都是賣家求著買主,沒說拿著錢買不到東西。

「你也別灰心,慢慢想辦法。」三叔見自己一句話說完,夏菊花就沒了精神,很是自責的勸她。

夏菊花不願意讓老人家為她操心,強打著精神說:「沒事兒,三叔你給我算算,得用多少煤才能燒成,還有我們得打多少瓦合適?」

三叔掐著手指頭算數的樣了,跟算命先生的動作很象,夏菊花和許紅翠對視了一眼,都把笑給忍住了,一起等著他的答案。

好在瓦片用的比磚少多了,隻要有一噸半煤就足夠開窯。聽著三叔的這個隻要,夏菊花不自覺吸了一口氣,三叔又說:「打瓦片也得些工夫,夠你找煤了。」四噸都能找來,一噸半不算難事兒吧。

滿倉機靈的湊過來:「三爺,你帶著我哥看火,我幫著我姑打瓦片吧,要不今天你就教我咋打?」

三爺一臉慈祥的看著滿倉:「教,都教。」

許紅翠高興的說:「你們可得好好跟著學,不能惹你三爺生氣。」

「還有我,還有我。」夏虎家的滿屋、滿意聽到了,跑著過來拉三爺:「三爺你也教我是吧?」

三爺那邊點頭,夏菊花卻皺起眉頭。許紅翠見大姑姐皺眉,以為她不願意這麼多孩子一起學,免得耽誤平安莊打瓦片,小心的問:「大姐,要是人多的話,就讓滿囤和滿屋一起跟三叔學吧,滿倉和滿意兩個先等等?」

夏菊花搖頭說:「我不是覺得學的孩子多,是覺得滿倉和滿意兩個太小了,該上學認幾個字。」

自家大姑子有多重視讓孩子們認字,許紅翠深有體會,可她的難處在於:「我們大隊小學隻有兩老師,都是知青,聽說天天不想著咋教書,光想著去公社問招工的事兒。」

就算這樣也比平安莊好了知道不?

夏菊花隻問:「那他們教孩子不?」

「教。」

「給孩子判作業不?」

「判。」

「那還不讓孩子上學,天天讓他們在有裡乾活?」夏菊花很想問問許紅翠,她這麼看不上的老師,教給孩子的東西,許紅翠自己能教嗎?

「大姐,過了年我和鳳玲就送滿倉、滿意兩個上學去。」看著大姑子越來越皺的眉,許紅翠一拍巴掌說:「大姐你都是為了他們好,我知道。」

夏菊花臉上露出笑來:「你們別看現在孩子認字好象沒啥用,可你看工廠招工,還有當兵,誰要不認字的?我可能管的多了點兒,就是怕孩子們將來明明有機會,卻因為不認字耽誤了,那多後悔。」

許紅翠見大姑姐笑了,自己也跟著笑:「我們巴不得讓大姐管著呢。」大姑姐說少賣餘糧,今年家裡就沒斷了糧,說教漏粉兒,現在已經有好些人求到家裡,排著隊請夏龍他們漏粉兒,說打井,夏家莊今年這麼旱都有收成……

不聽大姑姐的聽誰的?大姑姐管的好、管的妙,最好天天管著夏家才好呢。

夏菊花能聽出許紅翠的話是發自內心的,臉上更加樂嗬,話也多了不少:「等以後你就知道了,這孩子認字和不認字可不一樣。」

許紅翠一臉認同的點頭,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認同的是什麼,卻知道態該表就得表!表完態的第二件事,就是拉著大姑姐回家吃飯,卻被夏菊花拒絕了:「明天我還得上公社去,今天晚上有些事兒就得安排出來。」

許紅翠聽了很遺憾的跟夏菊花告別,看著夏菊花自如的騎上自行車,羨慕的向趕過來的張鳳玲說:「咱們啥時候能活成大姐這樣就值了。」

張鳳玲覺得有點兒難:「大姐膽子大,哪兒都敢去,跟誰都敢說話,咱們可不行。」

許紅翠就有了一個想法:「以前大姐也不這樣,我覺得就是她認字之後才變成這樣的。剛才大姐跟我說,讓滿倉和滿意兩個上學認字去,我說年後就送去,你覺得咋樣?」

「送,大姐還能害他們?」張鳳玲一點兒沒猶豫的說:「說不定將來他們能跟大姐一樣,到處都敢去呢。」

同樣對夏菊花抱著盲目信任的還有平安莊的社員們,他們見生產隊晚上還亮著燈,悄悄一打聽才知道是陳秋生和夏菊花在算一年的帳,馬上臉上都露出笑容來:「這是要分紅了,今年說不定比去年工分值還高呢。」

不是沒有悲觀的人說:「做夢去吧你。今年生產隊連公糧還沒交呢,能分多少紅。」大家聽了雖然不舒服,心裡也覺得有道理,一個個看向生產隊目光就黯淡了一點兒。

聽不得人說夏菊花不好的趙仙枝,站出來看向那個悲觀的人:「去年大家的粉是白漏的,豬是白賣的,我們一年編席編藍子是白編的?」

對哦,剛黯淡下去的眼神重新亮了起來,那個人卻嘴硬的說:「漏粉的錢當時就歸個人了,生產隊一分都沒要。」

「對呀,你也知道生產隊一分都沒要,那要是當時生產隊收了,現在是不是能給大家當分紅?」張翠萍跟趙仙枝是一條戰線上的,嘴皮子同樣不讓人:「提前把紅都分給你們家了還不知足,等真分紅的時候你別要。」

「我憑啥不要呢?」悲觀主義者強撐著說:「我也跟著編席編藍子來著。」

「下年你乾脆別跟著編了,天天不盼著生產隊好,到場院裡也得挑事兒。」趙仙枝看了悲觀主義者一眼,甩出一句絕殺。

悲觀主義者馬上閉嘴不說話了。開玩笑,不去場院裡編席,就是脫離全平安莊婦女隊伍之外,那咋行。

外頭的議論,沒有讓屋裡算帳的兩個人減慢速度,哪怕原來心裡有個大概的數,可要把所有人的工分計進去,把換口糧的工分減出來,工作繁瑣還必須集中注意力。

「隊長,算出來了,現在每個工分值一毛二。」陳秋生的嗓音都顫了,指著帳本的手微微打著哆嗦。

不能不哆嗦呀,去年算是正常年景,平安莊交了公糧後的工分值才一毛一,今年天這麼旱,公糧還沒交,一個工分值竟達到了一毛二,這要是交了公糧之後呢?

再說今年夏菊花是讓他按每人一千五的工分換口糧,而不是去年的兩千。理由是今年糧食減產,大家分的糧食不如往年多。

光這一項,等於每個掙工分的人就多分了六十塊錢!要是把這錢平均到工分值裡,能達到一毛五、六。

不敢往下想的陳秋生看著夏菊花說:「咱們明天真給大家分紅?要是公社突然下通知讓交公糧咋辦?」

夏菊花覺得兩樣並不沖突:「就算讓交公糧,也有個三天五天讓大家準備的時間,咱們又不是沒留出來。不過,我覺得今年的公糧,未見得還讓交。」

隻要區主任有一點兒他在平安莊表現的良心,就不會讓受災嚴重的農民交公糧。

不知道夏菊花心思的陳秋生有點兒不敢相信:「咱們平安莊的產量,公社都知道了。」

公社知道又咋樣。夏菊花覺得這不是個問題:「紅星公社不隻有平安莊一個生產隊。要是因為平安莊有收成,就讓全公社都交公糧,張主任還用那麼犯愁?」

好吧,誰叫自己沒看到張主任犯愁的樣子呢。陳秋生覺得自己還是聽隊長的得了,要不回家怕是得睡院子裡——他那個媳婦張翠萍,現在碰到跟隊長沾邊的事兒,簡直沒理可講。

「明天晚上吧,明天我去買麥麩,你去換零錢。對了,提留你留出來了沒,沒把買麥麩的錢也算進去吧?」

陳秋生連忙否認:「沒算進去,提留我也留出來了,還是按去年賣豬後的錢留的,就算今年交了任務豬也不用再提了。」

那就好,那樣分到社員手裡的錢就是實實在在的。夏菊花算著自己一年的分紅,臉上也笑微微——今年她雖然比往年操心的多,可每天都是十個工分,去了換口糧的一千五,還有兩千一百個工(按一年三百六十天算),就是二百五十二塊錢。

比去年多出一倍!

付出有了回報,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夏菊花回家後就告訴劉誌雙:「明天你去公社買二斤肉,讓你嫂子晚上給咱燉肉吃。」

劉誌雙不得不提醒親娘:「娘,我明天還得跟著拉麥麩呢。」他哥現在被派去夏家莊跟著三爺燒磚,生產隊有啥活,親娘先想到的永遠是他。

夏菊花一瞪眼:「掛麵廠離公社才多遠,你裝完車騎我自行車去公社不就行了。」

除了點頭,劉誌雙還有問題:「那娘你咋回來?」

「你走了那擔子誰挑,我不挑回來它自己能回來?」做好跟掛麵廠打最後一次交道的夏菊花,讓陳秋生留出了足夠買麥麩的錢,準備能多買就多買。牛車不夠拉也沒事兒,平安莊不缺人,挑回來就行。

「那可不行娘,還是你去買肉吧,我挑麥麩回來。」劉誌雙可不想讓平安莊所有人都指責自己,現在他對自己的定位再明晰不過。

夏菊花不耐煩了:「我要是去買肉,也得去供銷社找彩霞,她肯定不讓我出肉錢。還是你去吧,人家彩霞過日子也不容易。」

「啊啊。」被王彩鳳抱在懷裡的樂樂突然叫了兩聲,把夏菊花的目光吸引過去了:「小壞蛋,是不是知道奶奶要分紅,你著急要好東西了?」

王彩鳳強笑了一下:「可能是要尿了,現在她尿前知道哼唧了。」

帶過好幾個孩子的夏菊花,還能聽不出孩子要尿和受疼發出的聲音不一樣?看了看王彩鳳的臉,夏菊花隻說:「那你給她把尿去吧。」

等王彩鳳一走,劉誌雙來話了:「娘,我咋覺得大嫂象不高興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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