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蕭承硯(1 / 2)
聽蕭承硯提起此事,青嫿眼中頓時蘊起浮光,自是欣然應下。
她原以為那晚他是酒意催動下隨口一應,生怕反悔,故而一直未敢催問。可原來他答應過她的事,都牢牢記在了心裡。
她的心下不禁泛起一絲甜蜜。
夜裡,青嫿做了一個夢。
夢裡浩瀚無邊的海上,飄著一隻商船,蕭承硯就在甲板上扶著木欄向遠處的海麵眺望。
這時突然有人從艙室裡跑出來,大喊:「漏水了!漏水了!船要沉了!」
那船果然開始緩緩下沉。
青嫿在夢裡喊破喉嚨,也沒有半分的用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艘船沉入海底。
蘇青嫿驟然驚醒,坐起身來時已是滿滿一後背的虛涼。她不及多想,便趿上鞋子跑出屋去。
那夢太真,她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亦或明知是夢境,卻仍然堅信它在預示著什麼。是以她一路狂奔至中院,推了推蕭承硯的房門,卻是從裡麵栓著,推不動。
她又繞到窗根兒下,鬼使神差就抬腳爬了進去!
顯然這些日子的功夫沒白練,如今爬牆爬窗手腳都利索多了。
她一隻腳甫一觸到地麵,就猝不及防被一個力道拉扯著往裡去,身子旋了一整圈兒才停下。驚慌未定時一道寒光閃現,緊接著脖頸一涼……
經過上次被賊人挾持到屋頂的事,這感覺她已不陌生了。
很顯然,她是被蕭承硯當成賊了。
於是忙著出聲解釋:「夫君,是我~」
果然那把刀移開,接著一盞小燈被點亮,蕭承硯拿在她麵前照了照,眉間蹙起:「你在做什麼?」
「我、我就是想來提醒你一聲,若是日後有事需出海坐船,務必仔細檢查每個角落……尤其、尤其是貨艙一個靠近柱子的地方!那裡有蟲蛀,會漏水,船會沉!」
她話說得很急,眼神更是布滿惶遽,顯然還未從恐懼中徹底清醒過來。
蕭承硯知道,她定是被夢魘住了。
他上前握住她慌張擺動著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像冰塊一樣的涼。一時顧不得那許多,將人拉到床邊,扯了被子過來將她整個裹住,然後溫聲安撫:
「別擔心,那隻是夢。」
「不是夢……不是夢……」青嫿顧自呢喃著反駁,目光沉凝。說完,她自己也有些迷惑了。
是了,那就是個夢。
可偏偏內心深處有個聲音不斷的糾正她:那並不僅僅是夢!
她倒吸一口涼氣,像隻蠶寶寶一樣縮在絲繭裡。白日裡剛剛曬過的錦被尚餘著陽光和他的體溫,她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微仰起小臉兒,水眸輕顫著望向蕭承硯,「你可不可以陪陪我?」
「我喚阿蠻起來陪你。」
「不要!」青嫿頭搖得如撥浪鼓一樣。
夢裡遇險的人是他,阿蠻在眼前,並不能讓她心安。
蕭承硯淡淡嘆了口氣,終是拗不過的妥協:「好。」
然後他送她回了西院的閣樓,幫她點上一盞小燈,看著她乖乖躺回床上,又幫她將被子掖好。
他轉身要走,突然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來將他拽住,緊張的問:「你要去哪兒?」
蕭承硯回頭瞧她,見她臉色依舊煞白,便耐心道:「我就在那邊坐著。你安心睡,我既答應留下來陪你,就不會食言。」
青嫿將半張臉蒙在被子裡點了點頭,手緩緩放開。
屋內一燈如豆,亮在琴案前,蕭承硯移步到案後落座,輕輕闔上眼,猶如入定。
才沒過須臾,就聽那邊又傳來微微顫抖的聲音:「你還在嗎?」
剛剛他為她落下了床幔,是以當下她並看不見外麵的情況。
蕭承硯緩緩將眼睜開,應了聲:「在。」
她卻似有些得寸進尺:「那你……能時不時出點聲麼?」
蕭承硯目光朝床的那側輕瞥了下,隨即收回,一隻手抬起在伏羲琴上輕輕一撥,僅憑一根單弦竟也奏出了悠遊柔轉的美妙聲音。
這便算是對她的回應了。
青嫿終於沉下心來,嘴角噙著淡淡的滿足闔上了眼。
帳外不時傳來悠悠琴音,他的技巧老練圓融,汩汩韻味券券而來,絲毫不叫人覺得擾了清夢,反倒有安神助眠之效。
很快帳內的呼吸聲變得清淺起來,青嫿睡了。
蕭承硯起身時凳子未發出一絲聲響,他輕步移至窗畔,望著窗外的月一徑出神。
其實此刻他可以離開,但是他卻不想食言。就這樣孑然立於窗前,與月共對,直至天邊星光寥邈,河傾月落。
天亮了。
因著昨夜的一番折騰,青嫿身心疲乏,這一覺竟是睡至了午時。醒來時,隻阿蠻在房裡候著,蕭承硯已不在了。
「夫君何時離開的?」她揉著眼問。
阿蠻一行幫她準備盥洗,一行笑著回道:「早上奴婢過來後,公子才行離開。」
青嫿麵上一紅,嘴角卻是按不下那弧度:「他可有說什麼?」
「說明日便要帶著娘子去踏秋了,叫娘子今日好好挑選衣裙,盛裝打扮,可莫要叫別人家的娘子給比下去了~」
見阿蠻說得認真,不似玩笑,青嫿撐著床有些迷糊的蹙起娥眉:「這當真是他說的?」
「當真」篤定的說出這二字,阿蠻突然頓了下,這才俏皮的將後半句補上:「是奴婢說的。」
「你!」青嫿著惱地舉起手來,最後卻隻是輕輕的落在阿蠻手上,她突然轉了心思,「你說的也對,夫君難得帶我出去一回,的確不能落了他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