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二章 雕雪鎏虹曾相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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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中,各種機構數不勝數。前隋朝的體製是三省六部九寺。到了唐代,九寺的職能大多數都被六部取代,多有名無實。隻作為一種政權延續的象征。

不過這其中的一部分,不僅延續了下來,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重要性比從前更加突出。

宗正寺,掌管皇帝宗室事務——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譜牒、守護皇族陵廟,管理道士、僧侶。而其最重要的場所之一,便是太廟。

最早太廟隻是供奉皇帝先祖及歷代皇帝的地方。後來為了表彰有卓越功勛的臣子,也允許其牌位立於皇帝牌位兩側,同享香火祭拜,稱為「配享太廟」,是官員死後最高殊榮。

太廟共有六殿:

正中是大殿,供奉歷代皇帝神位。

其背後是後殿:多是些輔助機構——祧廟、神廚、神庫、宰牲亭、治牲房等。

左配殿供奉有功皇族,右配殿供奉異姓功臣神位。

對每一任的皇帝,能配享太廟者,少則一兩人,至多也不超過十人,有了蓋世之功,才能與帝王共享香火。

除了大殿、後殿、左右配殿之外,略微遠些的地方,還有兩個配殿——「百賢祠」和「千夫子廟」。

這兩個祠堂祭拜的,也是歷朝有功之人:

官位三品以上,又有卓著功勛者,不論文官武將,都可以配享「百賢祠」。說是百賢,實際早已經超了百人。

官位三品以下,或是在野的能人、大家,可以配享「千夫子廟」,大概供奉著七百多人的靈位。

此配殿二者,雖然不同受帝王香火,但每月初一十五,都有專職官員祭拜,不至斷了香火,做孤魂野鬼,算是對有功之人的一種慰藉。

原本蓷蒙榮休前是「正四品司天台主事」,依例隻能入「千夫子廟」,還是襄王心中有愧,上書請奏追封升品。入「百賢祠」。

念在其前後侍奉過三朝,兢兢業業從未出錯,又因司天台屬於「太常寺」,最終定追封了正三品「太常寺卿」,這牌位才落入了百賢祠中。

祠內,一個白色素淨綢衣的身影,跪在蒲團上,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禮。

之後又起身,點了三支清香,對著一個排位拜了拜,將香敬在鼎裡,站在排位前默哀一會,半晌才從裡麵出來。

這人正是李秉。

他剛要出門,迎麵碰著一位公公,領了瘦小少年進來,剛好在門口撞上。

「啊~!是你啊!」李秉認出了來人,先打了招呼。

那太監眼神明亮,先問了世子安好。

他身邊的少年,一身斬縗喪服,也學著樣子行禮:「見過世子殿下。我來這祭拜爺爺。」這人聲音低沉,正是蓷之逐。

不知道是因為外麵寒風淩冽,還是他剛剛哭過,原本細嫩的臉麵上已經皴了一層,蒼白的皮膚上,泛著淡淡血痕。

按例,對入太廟的有功之臣,亡故七日內可每日入宮祭拜,之後七七之內,每到一個七日,都可以入宮,無需另行請旨。

「你叫我李秉就好了。你爺爺的事情,實在是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心中萬分愧疚,還請節哀!」李秉說話之間,聲音是從未有過的低沉和緩慢。

「沒關係的。這事不怪你,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爺爺幾日前就說是到了他償債的時候了。他年輕時曾擅動過改命術法,來生輪回隻能遁入畜生道。所以至於早一天走,晚一天走,爺爺看的很開了……」蓷之逐看著李秉,目光真摯:

「倒是你,身體受了那麼大的損傷,還能來記得開一下爺爺,我很感激。我本還以為你也像其他人一樣,人走茶涼,幫忙之後就忘了。沒想到……。世子殿下,你是一個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蓷之逐說的誠懇。

兩人四目相對,心中的意思都已經表達清楚,互相解開心結,一時的沉默勝過了千言萬語。

「蓷大人走了。不知道你還在長安有沒有其他的親人?」李秉掛心道。

「沒有了,我沒有親人,爺爺也沒有。不過鄰居張大伯和幾個嬸嬸關係親近一些。他們這幾日都很照顧我。」

李秉聽完,心中更不是滋味。要是自己沒有找上門去,蓷之逐現在的生活,說不定要幸福的多,而如今,隻剩下了孤零零一個人。

「嗯!年後,你就要去司天台了,一切都已經打點好,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幫忙,你盡管說。」他本來是想幫忙,可是這話剛說出口,又覺得太過市儈,連道:

「其實司天台那個地方,平時也不忙,沒事的時候,你可以來找我和安子,還有馬學文和魏澤,我們年紀相近。可以多走動走動,也互相有個照應。」一想到蓷蒙曾說蓷之逐隻剩下幾年光景,他心中的愧疚又多了一層。

暗忖:知道自己快死,不知道蓷之逐是會變的灑脫,還是憂鬱。總希望自己能對他幫上一點忙,以表歉意。

「謝謝。」蓷之逐點頭道謝:「等爺爺的事情完了,我再去府上道謝。如果沒有貴府幫忙,爺爺的身後事也不會這麼風光。」

李秉似乎也再沒有什麼可說。點頭行禮後,便離開了。剛走兩步,忽然又聽得背後蓷之逐喊住他:「世子殿下!」

他靠近李秉,輕聲說道:「近幾日,你多小翼一些。長安可能有大事發

生,尤其是和宮裡沾邊的事情,千萬注意。」

「哦?你是說……?」

「我也說不清……隻是心中有個疑影。」

李秉謝過他,從百賢祠出來,徑直往宮城外走,一路低頭,心中有事。

這短短兩天,經歷的事情也不算太多,心中忽然蕭索起來。這三金鎖脈的術法,之前已經完成了,即便最後金環碎掉,也意味著這「三金鎖脈」的術法,在李秉身上,不會再起作用了。

即便再找西明寺的清延大師施展一次,也不會起作用。

這該如何是好?今日已經初四,還有十天,就到了月中。

李秉忽然之間,有點理解蓷之逐的感覺了。那個一切終結的日子,就在眼前,想著想著,多少有點害怕。

也不知道宮裡去請「秦王殿」老神仙的事情,到底怎麼樣了。

想著想著,就到了宮門口。魏澤、馬學文、安子都等在那裡。

看他一臉愁容,安子先開口了:「秉兒哥,你還好嗎?怎麼去了這麼久?」

「沒事,碰見蓷之逐,剛好聊了兩句。」

倒是馬學文,一巴掌「拍」在李秉肩頭:「你是真厲害,禦醫明明說你要臥床休養十來日,這才第二日,你就恢復如初了?」

「誒!你小心點!你看秉兒哥的臉色,明明就還虛著,你那手上沒輕沒重的!」魏澤一把拽下馬學文的胳膊:

「我看,秉兒哥心情還不很好。我們找個地方去開心開心。渭河新來了一艘花船『鄰香苑』,排了一隻十國舞,大食、天竺、水陸真臘、拉吉普特、木爾坦,都是些平時不容易見到的異域舞姬。不如我們去看看?正好給安子兄弟,開開葷?」說著,一臉壞笑。

長安的街市,一如往昔的熱鬧,兩邊的叫賣聲,似乎比昨日還要吵雜些,隻不過李秉已經沒有心思。

心中有鬱結,一草一木,皆成虛妄。

「我有些不舒服,要不你們去吧。我想回去歇歇……」

******

隋朝無道而亡,所以唐初的時候,太宗陛下曾明令限製長安洛陽青樓招搖過市。

**在城內偃旗息鼓,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湯湯渭河上便開始有了花船,一艘開了先例,三艘,五艘,越來越多。

因是城外,所以不歸城衛軍管轄,浪盪公子、騷人墨客,可以盡情放縱。

幾年前,這渭河上遊便已經被擠得滿滿當當,每每入夜,從東岸到西岸,花船上的紅燈籠梁成一片,如同漫天繁星一般。站在遠處望去,這一江清水也被燈籠染成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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