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卷 艾曉瑩強催術法,陳青牛暗度陳倉(1 / 2)
「誒~!賣肉餅嘞!又香又甜的曹婆婆肉餅!」
樊川的寺廟裡鬧出那麼大動靜,長安城裡卻一切如舊,各種小食點心的攤位,爭先擺好。
雖說長安城內的得道高僧都不在寺內,但這對寺廟基本運作的影響卻微乎其微。
清延法師一早帶著淨字輩的高僧出走樊川後,隻留下明善堂的淨歸守著。淨字輩的所有高徒中,他內外功夫雖資資平庸,管賬的本事卻是一流,人也生的剔透,又謹小慎微,這才混上一堂首座。
裡外裡的差事繁多,淨歸一人看著,不免有些手忙腳亂。剛做過早課,離西明寺開門還有半個時辰,他吩咐著弟子們將外院灑掃一遍,又將所有香鼎香爐的積灰挖走多一半,佛像金身也都重新撣塵。
好不容易熬到開門迎接香客,他依舊守在前院,一刻不敢疏忽。
前院逐漸熱鬧,人越來越多,後院的人便更少了。
西明寺的後院外邊有條小巷,原本隻是為了和周圍的客棧劃個界限,本沒有什麼用。後來覺著浪費,就靠著茅廁,開了個偏門,專給糞車走。
這素日裡沒人的地方,今日卻來了一輛馬車。
它剛剛進入巷子口,坐在馬車前麵的兩個人跳下車,牽著韁繩,掉轉馬車方向,將它橫在巷子口——原本就不寬的巷子,被徹底堵死。
先下車的人約扌莫三十多歲,個頭不算高,和李秉相近,皮膚白皙似凝脂,眉毛窄卻濃,鼻頭厚實,嘴大而聚,長得很是俊朗。
不過身材卻是和清秀相貌有些不搭,虎背熊月要,寬肩闊臂,孔武有力;最出奇的便是他的一對眸子中,皆有一條橙黃細線橫向貫穿,細如發絲,蜿蜒盤旋,是萬中無一的蟄龍眼。這人正是融教尊者·陳青牛。
後下車的那人年紀輕些,身材也清減不少,淺棕的皮膚,窄小的身板上,掛著個圓圓的腦袋;他原本是個老實長相,奈何一綹黑發垂下,遮住左眼,又穿一身鮮艷的織花袍子,多少有些妖異。尤其是偶爾一笑,嘴角和眼神裡透著一股邪魅,絕非正道之人。
這當然是大魚洞的閔蒿。他肩頭臥著隻巴掌大的黑貓,尾巴下垂,一動不動。若非它一藍一綠兩隻眸子閃著光,倒讓人誤以為黑貓是個皮貨披肩了。
掉轉完馬車,陳青牛往巷子深處瞥了一眼,揭開簾子,對車廂裡的人說到;「到了,下來吧。」
鸞尊者艾曉瑩得了令,從簾子後鑽出來。她月要間掛著個尋常羊囊水袋,卻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藥味。
「現在就開始嗎?」艾曉瑩望著陳青牛,一手扌莫在月要間的水袋上,有些緊張。
陳青牛抬頭,看了看日頭:「端木靖應該已經開始一會了,不知道能拖多久。現在長安所有厲害的和尚都在樊川,要趕回來也來不及。時間緊迫,就這樣,開始吧!」
原來融教用的是暗度陳倉的計謀,端木靖所謂為了給師父報仇,要回潛心木魚,都隻是順水推舟的托辭。布了這麼大個局,最關鍵的是帶走西明寺裡的「東西」。
艾曉瑩取下月要間的水袋,雙手捧在月匈前,猛吸一口氣,又長長呼出。
她顯然還是沒有完全準備好,抬頭又對陳青牛道:「第一次用這麼深奧的鬼穀術法,萬一我不成……」
「盡力就好!」陳青牛一臉孤傲的表情,在這個玲瓏可愛的姑娘前也沒有軟幾分。
倒是閔蒿寬慰道:「凡是都有個第一次,一回生,二回熟,都是這麼過來的,別怕!」說完,沖著她笑笑。
艾曉瑩點點頭,一手捏在水袋的木塞上,又長呼出一口氣,豪氣的拔掉木塞,仰著頭,將水袋裡的湯藥全部灌進去。偶爾從嘴角裡溢出的湯藥,散發出一股濃重且刺鼻味道。
鬼穀術法和其他派別並不相同,不像需要先由基礎學起,逐步由簡入繁。所有的鬼穀術法,不論難以,都隻依靠鬼穀內功。
內力過的去,術法就使的出來。也正因為如此,鬼穀一脈的各個門派中,所有的咒術都是師徒手耳相傳,不與第三人知曉,這一點倒和吐蕃密宗相似。
艾曉瑩原本也不是鬼穀弟子,隻是靠著亡父留下的手稿隻學。她天資不算頂尖,入門也晚了許多,略微高深一點的鬼穀法,都要依靠藥物強行催動。
上次她為了打探情報,使出鬼穀轉心法,還略有些底氣。不過這次要用的術法,連艾曉瑩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的出來。
「咕嘟……咕嘟」大口將所有湯藥灌入肚裡,她甩開水袋,雙目緊閉,雙手於月匈前,捏出個十分奇怪的手印,眉頭微微皺起,靜止不動。
過了一刻鍾,一股微風吹過,樹葉稀稀疏疏響了兩聲,風便停下了。
閔蒿隻覺得這風涼颼颼,吹在身上十分舒服,不覺生出幾分困意來。還是陳青牛一掌拍在他肩頭,才將他驚醒。
「這鬼穀的『瞌睡咒』好厲害,連我都差點著了道。」
不似其他術法,這鬼穀瞌睡咒,沒有聲音,沒有外在的真氣流轉,甚至察覺不到內力波動,讓人防不勝防。這才是最厲害的地方。
閔蒿話音剛落,艾曉瑩鼻腔一震,飆出兩道鼻血來。78中文首發s:
她一手捏住鼻尖,腦袋高高揚起:「應該是成了。」
閔蒿剛要扶她,艾曉瑩靠蹲在牆根,連道:「我沒事!歇一會就好,你們快去,估計支持不了很久。」
「餵!胖子!下車!」閔蒿見狀,人也緊張了起來,他掀開簾子,朝裡麵的人喊道。
可定睛一看,胖子又在車裡睡著了。閔蒿跳進車廂,對著他的肚皮猛拍一掌。
「啪!」他用上了全部的力氣,這肚皮上的肥肉顫了一下,發出的聲音比熟透的西瓜還響。
車廂裡的胖子,九尺有餘,膀大月要圓,厚耳垂,小眼睛,肉球鼻,幾乎看不見脖子,把車廂擠得滿滿當當,宛若一座肉山,也不知道艾曉瑩當時是怎麼擠在他身邊的。
閔蒿的全力一掌,對胖子而言,卻不痛不癢,隻是伸手撓了撓肚皮。
「你怎麼還睡上了。」閔蒿氣急敗壞,雙掌揮動。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連十多掌,像打鼓一般,把自己的手掌震的通紅!這胖子才逐漸醒過來:78中文最快手機端:s:
「啊!又開飯了嗎?」
「開你個頭!趕緊給我起來!」閔蒿手掌疼的厲害,一把揪住胖子厚大的耳垂,猛的一扯:「忘了昨天交代給你的事情了?」
這胖子倒是好脾氣,一手抓在自己的耳朵上,連連求饒。
待閔蒿鬆了手,他倒撅著屁股,從車廂裡鑽出來,臨下車,還不忘抓起自己的一對「太吾」大錘。
扼雲、飛煙、不知夢;
相思、太吾、斬紅塵;
螟蛉赤焰、雕雪鎏虹,玉杖渡來生。
這對太吾錘,正是單傳九門之一。
胖子下了車,閔蒿從他剛才屁股坐的地方,拿過一布袋精鐵楔子,還有一卷拇指粗的鐵鏈,也不知道剛才胖子睡在上麵怎麼不覺得硌得慌。
閔蒿雙手拽出一下鐵鏈,卻覺得沉,一把甩在胖子肩頭:「吒德!拿好!」
吒德正是這胖子的稱呼,他原本姓鄭,學了單傳一脈的「太吾錘」後,由師父改了道號。
麵對閔蒿的頤指氣使,吒德不但不反抗,將鐵鏈搭在肩上後,還接過了裝滿精鐵楔子的布道,像是早已習慣了被使喚。這些力氣活,對他來說,到真沒什麼。
西明寺的後門還鎖著,閔蒿從嘴裡吐出一截銅絲,輕輕撥弄兩下,便打開了偏門,率先進了門。
偏門坐落在西明寺內院茅廁邊,他瞧著茅廁門口倒地趴著個和尚,心道:「這瞌睡咒果然是起了效果。」
躡手躡腳經過後,三人朝著藏經塔的方向走去,完全沒有遇到阻礙。後院的僧人遠比原先想象的少的多,零星的幾個低階弟子,都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閔蒿扌莫了扌莫肩頭黑貓的下巴,又捋了捋它後背的毛:「去吧!去找陣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