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part thirty four(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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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的,柏妮絲被那些過往回憶所編織成的噩夢直接嚇醒。

大概是奶製品過多攝入所造成的後遺症,讓她的思緒比正常情況下要更加混亂且不受控製的同時,也讓那些夢境變得格外真實,就像再次經歷了一遍那樣。

她還記得那是自己剛被烏蘇拉帶回海巫巢穴的頭幾天,和其他同樣被抓回來的各類海族一起,被分別關在許多陰暗冷硬的岩漿石籠子裡。

過度的飢餓讓她無法保持清醒,低弱近無的魔力更是讓她沒有絲毫能力反抗。為了得到一口幾乎已經腐爛的食物,她不得不朝以卑微的姿態去祈求那些駐守在牢籠外的海族惡魔。

全是飛魚。

夾雜著黏膩海草與濕腥海沙的飛魚屍體,這就是她一開始能得到的唯一食物。

從難以下咽得一直吐出來,再到能完全吃下去,柏妮絲自己都驚訝於她的適應能力。就是從此以後,她都再也不想聞到飛魚的味道了。

任何一點都會讓她回想起曾經被囚/困在籠子裡的日子,回想起那些暗無天日的恐慌與折磨羞辱。

從床上毫無形象地摔趴在地上,柏妮絲閉著眼睛靜靜等待著月匈腔裡的激烈心跳逐漸緩和下來。這對她來說已經習以為常,通常過個幾分鍾就能恢復,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試著動手扌莫了扌莫地麵,入手觸及的不再是熟悉的礁石粗糲質感,而是類似磨砂玻璃一樣冰滑細膩的異樣感受。

朦朧間,柏妮絲有些茫然又不情願地略微抬起眼睫,迷糊地掃了一眼周圍,被刺進眼裡的陌生純白與淺淡海藍色徹底驚嚇到清醒過來。

她慌亂直起身體,將被水流卷托到眼前的茂密黑發撥弄開,看到自己正坐在地上,一個寬敞而陌生的房間裡。

這不像是夢。

柏妮絲愣愣地看著那麵透明牆壁外,正在悠閒遊弋的斑斕魚群與肆意生長的彩色珊瑚群。還有那些被水層揉碎的片片金色光斑,隨著水波湧動而宛如活物一般烙印遊走在每一寸的瑰麗光痕,全都悄無聲息地漂浮在視線裡,將海水映照得溫柔又靜謐。

緊接著,她發現不僅是牆壁,幾乎整個房間都是由那種宛如寒冰一般的晶體構建起來的。隻是由於厚度不同,所能透視的程度也不同,比如地麵與其他牆體看起來就是白雪那樣的非透明形態。

還有其他裝點在各處的,比如魚骨做的水搖窗鈴,串聯起來的寶石珠簾,還有許多珍罕的熒光珊瑚。

柏妮絲再一次確定,這不是在做夢。

至少,以她的想象力是絕對夢不到這麼漂亮奢貴的地方的,連見都……

「這裡是……」她遲鈍地梳理著自己的思緒,發現唯一和這裡看起來有點像,自己又曾經見過的,就隻有淵海神域的海神宮。

蒂亞戈曾經用來困住她的那個房間。

所以,自己這是還在夢裡?

柏妮絲呆愣幾秒,下意識地揪住自己的頭發試圖醒過來,卻隻能感受到頭皮傳來的清晰疼痛,眼前的一切依舊沒變。

她鬆開發絲,戒備地縮在地上,指甲因為受到魔力催動而迅速變化為尖利深青的狩獵姿態,脊背緊繃著,同時也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是怎麼被弄到這裡來的。

短暫且毫無收獲的回憶後,柏妮絲很快放棄了繼續嘗試的打算,而是起身滑到門口,將骨刃反握在手,試著推了推麵前的大門。

房間沒有上鎖,透過門縫可以看出這裡是二樓,一層則是像會客廳一樣的結構,看起來比這個房間還要寬廣得多,光照似乎也更好。

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生靈在。

於是柏妮絲迅速推開門,準備朝一樓的門口遊去,卻在剛碰到那扇刻著反復花紋的沉重霜白色大門時,一個聲音突然從她身後傳來:「吃完早飯再走吧,反正現在時間也還早。」

過於突兀的刺激,讓柏妮絲本就緊張的神經幾乎是掐著她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然而緊接著,她就意識到那是蒂亞戈的聲音。可在那一瞬間,骨刃已經從她手裡脫離出去,隻被一團幽綠光絲勉強遏停在半空中。

柏妮絲用後背緊貼著大門,長發如潑墨般浮散在水中,有些發愣地和剛抬起頭的人魚少年隔空對視上。緊接著,她的目光在對方蒼藍如冰的眼睛與蓄勢待發的骨刃之間看了一個來回,頓時有種心肺驟停的感覺。

光絲凋零下去,連帶著骨刃也落入水中緩緩下沉,被柏妮絲迅速收回去。

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後,她握緊手藏在身後,臉色有些難看,那種從噩夢中背帶出來的輕微顫抖與僵澀感,還清晰殘留在她的語調裡:「對……對不起,我還以為是……總之,對不起。」

蒂亞戈看著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那樣,背著雙手站在門口,一副格外緊張的模樣,卻隻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臉上笑容溫柔依舊:「沒事,是我沒想到你會醒這麼早。剛才嚇到你了,抱歉。」

說著,他朝柏妮絲揚頭示意:「先吃點東西吧,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她猶豫一會兒,最終還是順從地坐在蒂亞戈對麵,看到擺在自己麵前的是一隻裝滿純淨海息珠的貝殼。剛處理好的鮮嫩螺肉被放置在頂端,像一捧新落山頭的雪。

柏妮絲看了一眼桌上的其他東西,發現都是自己以往捕獵時最為偏好的那幾樣,不由得有些詫異地偷偷看向對方。

而麵前的人魚則隻是動作嫻熟地處理著那些青蟹,將剝出來的晶瑩蟹肉全都裝在一旁的盤子裡,連柏妮絲朝他再三道謝時也沒有什麼反應,像是沒聽到一樣,浮動金發下的臉孔沉靜一片,看不出任何真實情緒。

於是,早餐就這樣在頗為尷尬的緘默中推進著,直到柏妮絲實在忍不住,主動開口問到:「這裡是您的住所嗎?」

「是的。」蒂亞戈倒也承認得乾脆,還無比自然地順手將那些已經處理好的青蟹肉遞到她麵前,態度平淡地解釋,「你昨天回來的時候醉得太厲害,我不放心把你獨自留在你住的地方,所以就把你帶到我這兒來了。怎麼樣,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嗎?」

「我醉得有那麼嚴重嗎?」柏妮絲停住拿著叉子的動作,回想片刻後卻發現對於自己昨天對離開劇院後的事情簡直毫無印象,同時也不由得暗自認可了那位服務生在甜點推薦時所說的話:

果然是雙倍奶香,濃鬱翻倍。

「是啊,你身上那條裙子也被弄髒了,看樣子是不能要了。」他輕描淡寫地說著,依舊動作流暢地處理著那隻還在試圖掙紮的青邊鮑魚,纖薄的小巧冰刃沿著外殼邊緣刺進去,利落分割開。

剛剛還鮮活無比的軟體動物立刻不動了。

「不過,應該也沒關係的吧?」他問,抬頭沖柏妮絲微微一笑,溫柔和煦。

「裙子……」柏妮絲回想一下,頓時感覺有點惋惜,「弄髒了啊。」

蒂亞戈注視著她臉上的每一分表情變化,問:「你很在乎那條裙子嗎?」

「也談不上在乎,不過好歹是別人送的。」她說著,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伸手扌莫了扌莫自己的頭頂,輕聲嘀咕著,「奇怪,我頭上的那些東西又去哪兒了?」

「也許是路上弄掉了吧。」蒂亞戈不冷不熱地回答,用刀尖挑起一隻青邊鮑象征性地咬一口,「我昨天見到你的時候,你頭上就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

「這樣嗎。」柏妮絲疑惑地皺起眉尖,記憶的斷層讓她感到有些迷茫。緊接著,一個尷尬的問題湧上心頭:

如果她是被蒂亞戈帶回來的,那是誰給她換的衣服?

帶著這個詭異的問題,柏妮絲偷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在劇院被烘乾過的,自己原本穿著的小黑裙。也正是因為這件衣服本來是自己的,所以她在剛醒來時完全沒意識到哪裡不對。

她反復咬著嘴唇,最終決定略過這個令魔窒息的問題。

隻要她不問,那尷尬就不會發生,裙子就是自己跑到她身上的。沒錯就是這樣……

「在想什麼?」察覺到她的出神,蒂亞戈問。

「噢……我隻是,隻是在思考,我昨天後來都乾嘛了,怎麼丟了東西都不記得了?您是在哪兒找到我的?」

「就在靠近觀測中心的濱海大道邊。」蒂亞戈回答,旋即又說,「不過想不起來就不用想了,反正你也說了不是什麼值得在乎的東西,丟了就丟了吧。」

他輕聲安慰著,視線卻專注地籠罩在對方臉上,將她的每一分表情變化都收入眼底。

柏妮絲想了想,抿抿唇,也隻能點頭表示同意:「說得也是。」

聽到這句話後,蒂亞戈似乎才真正輕快地笑起來。

吃到一半時,柏妮絲忽然停下,望著對方說:「我想起來了,我昨天碰到格裡爾,聽他說起了一些關於那隻夜鴉的事。」

「在哪裡碰到的?」他問。

這個問題有點出乎柏妮絲的預料,她原本以為蒂亞戈會更關心格裡爾都說了些什麼。但既然他問了,柏妮絲還是很快回答:「在哪兒我不太清楚,那時候下雨,我又是第一次閒逛去那條街。不過……」

「你那時候心情很不好嗎?」

對上柏妮絲明顯帶著不解的神情,蒂亞戈又補充:「一般你隻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漫無目的地閒逛。」

是這樣嗎?

柏妮絲自己都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被他這麼一提醒後才發現,好像還真是這樣。

所以,為什麼自己的事情,他會記得這麼清楚?

她對上眼前人魚那雙蒼藍如冰的眼睛,感覺無法理解的同時,心底裡卻似乎傳來一絲細微的顫動。像是被和風吹過時,深厚冰麵悄然融開的一條縫。

緊接著,柏妮絲錯開對方的視線,含糊地略過了這個話題,隻說:「總之,他有提到一句很特別的話。」

「什麼?」

「他說,『它也許會像當初那樣,再次留在那裡,等著下一個願意以生命和他做交易的人吧』。」柏妮絲皺著眉尖說,「可惜我那時候一直沒想明白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會不會是代表了什麼,或者就是他隨口亂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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